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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伍拾壹.情有独钟 ...

  •   树林里忽然静了下来,风吹木叶,簌簌作响。
      小鱼儿和江玉郎如释重负地倚在树上,树荫碎影落在少年们的脸庞,将他们渲染得宛若阳光里林木间的精灵。

      小鱼儿笑道:“我看他们很喜欢你,你们什么时候遇见的?”
      江玉郎含糊其辞,道:“我上山时无意碰见的。”
      小鱼儿偏头去寻他的目光,道:“他们已经走了,你莫要妄想骗我。”
      江玉郎叹了口气,道:“他们早就盘清了我的底,想要我帮他们去魏无牙的洞里拿什么东西,似乎是几个装满珠宝的大箱子,但我却想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用处,珠宝或许早已被取出来了。”
      小鱼儿道:“箱子?什么样的箱子?”
      江玉郎道:“据屠娇娇说,是几口漆黑沉重的箱子,上面的油漆是用他们仇人之血调和而成的,因而格外宝贵,我却不相信。我怀疑,是箱子的夹层里有古怪。说不定是钥匙之类的……他们可能把珠宝实际存放到别处了。”
      小鱼儿若有所思地停顿半晌,笑道:“你莫要管了,魏无牙那家伙危险得很。”
      江玉郎回转头望住他的眸子,饶有兴致道:“那么你又是如何落到他手里的?路仲远去哪了?”

      小鱼儿并未立刻答话,反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光洁的物件。江玉郎定睛一看,只觉有些熟悉,再仔细观察,愕然道:“这是江玥的那块玉!”
      小鱼儿将那玉佩上串起的丝线一圈圈绕在指上,道:“我那日和路仲远来到龟山,就分头走了。我先去找江玥和恶人们,他打算先去找燕伯伯,这样更快捷。我误打误撞到了魏无牙的洞府,却不知道那是他的居处,在洞口居然瞧见江玥的这块玉石和少女破碎的衣衫。我想是她遇到了急色/鬼,就追了进去。我闯过了魏无牙布下的十几道机关,哪料到他武功竟是那么强劲,我见势不妙,只好故意往他墙角的飞刀机关上撞去。被刀刺一下,总比被他那双鬼爪子抓到好。”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魏无牙的可怖,轻轻皱起了眉头。
      江玉郎一惊,凝眸思索,道:“江玥是与屠娇娇他们在一起的,你不知道么?”
      小鱼儿道:“他们靠不住,江玥就算真的被他们丢在了山里迷了路等死,我也是不奇怪的。”
      江玉郎道:“但江玥确实与他们在一起!我前番见到他们的时候,江玥被他们抓了起来,他们正要用她要挟我入洞为他们找箱子。”
      小鱼儿这才愣住了,道:“既然江玥与他们在一起,那么就怪了……”

      江玉郎叹了口气,凝视着他的眸子,一字字道:“不但如此,花无缺也被他们抓住了!那日若非恰巧遇到了‘木夫人’怜星宫主将他们解救,只怕还不知要如何。我看他们对你和花无缺之事知根知底,似乎不但想用他们要挟我,终有一日只怕也会落到你身上!”
      小鱼儿身子一震。江玉郎目光锐利,沉声道:“我怀疑他们蓄意将你引入魏无牙洞府里送死。他们许是在暗中知道你的到来,故意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江玥控制,搜出她的信物扔在那里,又怕你不认得,又撕下少女的衣衫堆在洞口当做诱饵。”
      小鱼儿大声道:“不可能!我是被他们养大的,他们如何会害我。”
      江玉郎眼里流动着淡淡的讥诮,字字中地,直截了当道:“只因你心眼不坏,反而还好得很,他们以为你会和燕南天联手背叛他们。你费尽心思不过是要装得很坏,实际上却是个好人。狼窝里出了条牧羊犬,你以为狼群会放过你么?”
      小鱼儿跳了起来,道:“笑话,我不信……我绝不相信,你莫要妄加揣测了,我和他们生活了十几年,我会不知道?”
      江玉郎眸光明亮,咄咄逼人:“你莫忘了,我与你不一样。我也是他们那样的人,因此我知道何为赶尽杀绝。只是我看他们确实有些不忍,你稍加提防便是。”
      小鱼儿心中一跳。他如何能想不到?只是他不愿相信,这些胜似亲人的恶人们会害他。但无可否认的是江玉郎句句属实,只不过他刻意规避事实罢了。

      “我……”他长长出了口气,有意语锋一转,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又做了什么?我可听苏樱说了,你找到铁萍姑了,是么?”
      江玉郎的脸色精彩万分,含糊道:“不错,她孤身流落,我就顺便救了她,认了她做姐姐。”
      他抢断小鱼儿的话,道:“我和她回江府打理事务,你知道谁来了么?”
      小鱼儿被他截下话头也不急,遂迎着他的语气,笑道:“谁?”
      江玉郎笑道:“人间九秀中的慕容双、慕容珊珊夫妻,和‘玉面神拳’顾人玉、‘小仙女’张菁。”
      小鱼儿讶然笑道:“这些小姐和少爷们居然会出来,是来找慕容九的么?”
      江玉郎悠然道:“不错,你遇到轩辕三光,想必也知道黑蜘蛛和慕容九之事。我先前见过慕容九随黑蜘蛛走了,就将这麻烦丢给他了。据说那位九姑娘是你吓疯的,倾城绝艳的‘小仙女’也和你有过节?你在慕容世家的名声已如雷贯耳了。”
      小鱼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笑道:“那时她泼辣得很来惹我,我只好教训她一顿了,她那么漂亮,我亲亲她不过分罢?”

      江玉郎一皱眉,莫测道:“你亲过她?”
      小鱼儿:“……”

      他竟然心直口快地自曝了。该死的,想来张菁是个女儿家,再过泼辣也决计不会把他亲过她的事情乱说才对。
      江玉郎看得好笑,欣赏着小鱼儿难得的尴尬之色,意犹未尽地摆手道:“我又不是女人,放心罢。张菁虽泼辣些,到底是人间绝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没想到小鱼儿脸色变了,道:“你觉得她漂亮?难道我不好看?”
      江玉郎想了想,按某条鱼的性子自己若是说“好看”免不了又要扑上来,若说“不好看”既会被扑又撒了谎,毕竟俘获芳心无数的江小鱼轮廓实在俊美。
      于是他掂量着笑道:“鱼兄当然好……唔——?!”

      棋差一着,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扑了。

      铁萍姑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头痛欲裂。胸口仿佛有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搅碎她的五脏六腑。
      简直是死过了一回……这莫非就是地狱么?像她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上不了天堂罢。
      只是这地方未免太像传说中的天堂。
      她周身被浸泡在温热得恰到好处的水里,那水好似并非普通的水,泛着依稀药物的绿色。她裸身坐在一个人高的浴桶里,她一眨眼,热气蒸熏出的水珠就从长睫上盈盈滴落。
      屋子不大,花窗紧闭。屋内烛光点点,幽静美丽,像是个少女的闺房。四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书架、木柜,并不让人感到杂乱,反而精致得很。
      离自己最近的木头柜子上摆着一排紫玉小瓶,一个白瓷碗里盛了半碗似乎用水稀释过的棕红药膏。
      药香之中,铁萍姑略微晃神。曾几何时,幼年的自己也曾伤过,在父母温柔的目光下浸浴在药香里,摇摆着细嫩的双腿,母亲柔滑玉手蘸着药膏细细搽抹开来。
      她不由苦笑一声。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几度秋。

      镂花木门无声打开了。铁萍姑一惊,抬头去瞧。
      这一瞧,就失去了半个魂魄。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一袭白衣的绝色少女。若说此处宛若人间桃源,那么她便是仙境中的仙子。
      柔白的脸,广阔的额,灵秀的眉。尤其是那一双眸,非但美丽,而且明亮得就像是春天晚上升起的第一颗星,叫人见了,几乎忍不住要向她朝拜下去。
      铁萍姑看得呆了呆。仙子般的少女秀眉浅蹙,随即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铁萍姑回过神来大窘,红着脸向水里缩了缩,道:“姑娘你……”
      白衣少女莞尔道:“我是帮你疗伤的。你的伤势太重,需要连日药浴。你我都是女子,你无须羞涩。”
      铁萍姑讶道:“那么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白衣少女道:“我叫苏樱。”
      铁萍姑回忆起垂危时睁眼看到的惊鸿倩影,当即肃容道:“苏姑娘救命之恩,铁萍姑永生不忘。”
      苏樱嫣然一笑,神色柔和些许,柔声道:“你用不着谢我,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若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忍心的。”
      铁萍姑犹豫半晌,道:“苏姑娘,可是玉郎他拜托你救我的?”
      苏樱道:“你和他很熟么?”
      铁萍姑神色微变,缓缓道:“我……我们是朋友,以姐弟相称。他走了么?”
      苏樱脸色暗了暗,轻哼道:“他去见他的老情人了……哼。”
      铁萍姑难以置信,樱唇颤了颤,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小鱼儿……?”
      苏樱敏锐捕捉到她的话语,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竟然也认得他……世界上所有漂亮的人好像都认得他,看来我若要得到他,还真是困难得很。”

      “真的是他?苏姑娘,你喜欢他么?”铁萍姑霍然一惊,几乎要从浴桶里跳出来,想起自己浑身光/裸只好作罢。
      苏樱想起心上人,面上笼上一种柔软真挚的浅笑,春暖花开。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似有千般忧愁,道:“不错。但他竟喜欢……我实在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好。”
      铁萍姑讷讷道:“他和玉郎……他们是一对情人。恕我冒昧。”
      苏樱垂下眼帘淡淡一笑,道:“无碍,我方才看到了。我自然不屑去抢的,但……唉。”
      她语声停顿,默然半晌,忽而笑道:“来,你已经在里面坐了半个时辰了,我帮你上药罢。”
      苏樱亭亭走来,端起药碗,从木柜中拿出一条洁净雪白的柔软丝帕。她将丝帕折成方方正正的一块,刚好可以展在玉手掌心,复又将丝帕一面放入瓷碗的药膏中浸了浸。

      铁萍姑望着她一系列行云流水不失优美的动作,只觉那人一静一动都是宛若天人,倒也与小鱼儿相配。只是未免缺了些味道……
      究竟是什么味道,她也说不清。仿佛苏樱与小鱼儿若是站在一起,是不进则退的势均力敌,而江玉郎和小鱼儿若是站在一起,是收放自如的针锋相对。
      总觉得后者比前者更多了几分宠溺甜蜜的意味……铁萍姑对着虚空漫无目的地想入非非,直到胸/前一凉。她惊呼一声,对上苏樱的眸子。
      苏樱一双纤纤玉手拿着帕子,伸到她被怜星宫主伤到的地方轻轻揉着。
      药膏清香扑鼻,薄荷般令人舒适不已的寒凉缓慢地渗入玉肌,顺着灼热疼痛的胸口沿着筋脉流窜,从身子里舒展开来。
      这般私/密之处,是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碰触过的。即便是一位女子,铁萍姑还是无可避免地红了脸。
      苏樱察觉了她的窘迫,遂按揉了两下便停了手,柔声问道:“就是这样慢慢揉着,会了么?”
      铁萍姑赶忙点了点头,动作之下牵扯到前胸掌伤,她轻轻一声痛呼。随后将细碎的□□隐忍咽回肚子,接过苏樱手上的丝帕,道了一声“谢谢”,自己慢慢揉了起来。

      苏樱坐在一旁的金丝玉石四脚凳上,拿过一本医书漫不经心地翻动,哗哗不停的书页声昭示出她并不安宁的心境。
      略微抬起头,铁萍姑还在轻轻揉着。纤细苍白的手紧紧攥在锦帕上,美感历历分明。
      苏樱轻轻叹了口气。她本是个淡然的人,只是面前这个少女似乎忒悲惨了些,心上人被夺去,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到底也是个未过双十年华的柔软少女,如何能不同情。
      虽说江玉郎抱着铁萍姑来时,她因情敌间的排斥与他故意周旋推捱相救,但铁萍姑这可怜的模样,纵然江玉郎不求她,她既是见到了,也是要救的。

      她沉了沉心神,开口道:“你这伤,似乎是被武功很厉害的人打出来的是么?”
      对上铁萍姑讶然的目光,苏樱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会武功,所以探测不出打伤你的人的门派。”
      铁萍姑想不到这举手投足都是风华的人竟是个不会武功弱不禁风的少女,怔了半晌,才想起回答她的问题,眉间忧色如冰花暗结,轻声道:
      “这是我的主子打的……我无父无母,幸得她们自小收养。但我因为实在不想一辈子待在宫里,我就逃了出来。她没有杀了我,我已经很感谢她了……”
      她坦言相告,决计想不到苏樱心里的惊涛骇浪。苏樱不由有些怜悯她,也有些难以启齿的钦佩。
      苏樱鬼使神差地轻轻出声道:“我亦是被我义父从小收养……我没见过龟山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有趣?”
      言毕,苏樱自觉失言,心中暗暗着恼。铁萍姑却眨着纯净的眸子,带着惺惺相惜的同情望着她,浅笑道:“是啊……是很有趣,江南是个美丽的地方。有朝一日,你若是想要出去,我们都可以为你当向导的。”
      她眉眼弯弯,恰似昨夜新月。苏樱心下一动,嫣然道:“那我先谢谢你了……到时间了,我扶你出来罢。”
      苏樱搀扶着铁萍姑出了浴桶。美人出浴,皓腕胜雪,白足如霜,美丽清绝得如同高山白雪。
      她带血的衣服已经穿不了了,暂时披上了苏樱的一件寝袍,月白袍子贴身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曲线,那一双修长笔直的匀称玉腿,教女子看了也脸红心跳。
      苏樱情难自禁地拉起她的手,娇笑道:“这样美的女孩子,真是我见犹怜……我救你真的救对了。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为你拿一套衣服来,你穿穿看。”
      不多时,苏樱拿来了一套粉桃衣裙,绒白内衬,款式极是娇俏,其上绣着几枝春桃,娇艳欲滴。她娇笑着道:“这套衣服我从没穿过,你试试罢。”
      铁萍姑本觉得自己并不太适合这样娇美可爱的衣衫,但她还是换上了。出乎意料的,她修长如天鹅般曲线优美的身形和这衣服极为契合,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些红润。衣袂绣着胭粉桃花,绝色丽人也似桃花一般。
      苏樱拉着她的手,笑道:“这就对了,你这个样子,我见了都喜欢极了……走,去给他们看看,我估计他们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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