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苏打》攸尔

21、手撕绿茶

　　陈仪把她的名字捂得很好，一开始都还用Vaporwave称呼她，只是苏蕴青挂名赞助太容易顺腾摸瓜了，毕竟刚刚沈、苏高调的世纪婚礼余热还在，网友都扒到顾邦彦了，清清白白一个植物学教授，没什么好说的。
　　当时影后绯闻的围观者都出来。
　　【原来还替正室抹泪，没想到也不简单呢。】
　　【原配教授她看不上吧。】
　　【这一家真精彩。】
　　幸好没触及顾家，虽然顾流苏很快接到顾鸿涛的电话：“这点事都解决不好，跟你说了要低调，再搞不定就转回来。”他对于孙女的曝光很敏感。
　　一通斥责劈头盖脸，顾流苏连连称是。
　　文科一班一片鸦雀无声，榜首摇摇欲坠，学霸们争分夺秒奋笔疾书，试图在下一次月考拔得头筹，徐晔从枯燥的政治书抬头，眼神一亮：“你来了啊。”
　　推了推身边的林稚：“找你呢。”徐晔很佩服顾流苏，林稚这事她很清楚，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人了。
　　林稚正做英语听力，懵懵地摘下耳机。
　　顾流苏只跟她们点头打了声招呼，走到中间一个课桌前：“考虑好了吗？”
　　埋头苦读的女生抬起头，也算不打不相识的刘艺：“你说的我可以不出面。”B大保送也不止舆论中的那两人，虽然她属意文史专业，但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
　　正值课间，偶尔有几道好奇的目光，但两人望过去又都装作在做自己的事。顾流苏压低声音：“嗯，做证就行，借一下你的邮箱记录。”
　　“好。”刘艺这人虽然有点墨守成规，但从不屑于任何旁门左道。
　　没想到最先出手的是沈儒。
　　直接公布半年前的一笔转账记录，户头受益人……可不就是叶绾绾吗？
　　一时哗然。
　　【说不定是给奶奶治病了。】有人质疑这么大一笔资金是不是什么封口费。
　　唐宁作为第一个发博质疑的人也跳出来，指名道姓diss本人：都收了钱，怎么还反咬一口呢？@绾绾
　　网友扒到于唐宁的日常博文，发现她里面晒的衣服首饰好多高定奢侈品，又分流一部分讨论二代们的奢靡生活，都在感叹有钱人的日子。
　　舆论一时两边倒，不过很快关于这件事的帖子就被大量删除，阴谋论者还是质疑资本压热度，想来沈儒经过影后绯闻之后有了经验，一有点风吹草动，他的公关团队就会有所行动。
　　数据采集终于弄好的时候，顾流苏去三班找叶绾绾的小视频也被人上传到网上，估计隔得远偷拍还做了消音处理，但顾流苏戾气指使的态度溢于言表。
　　物料一波接一波，又给猛烈燃烧的舆论加了把火，骂得更难听了。
　　【看着就不好惹。】
　　【绾绾妹妹好无辜啊。】
　　【抱紧我方小可怜。】
　　不得不承认，叶绾绾很会鼓动人心。
　　顾流苏轻笑，想当最后一根稻草，也要看看她是不是骆驼。
　　不过倒是提醒了她，她手里可不也有个小视频吗？而且还没消音，1024P高清□□，画质清晰声情并茂。
　　当然，记性好的不止顾流苏一个，叶绾绾先找的她，语气急切：“我不知道有偷拍，不是我做的更不是我发的。”
　　唐宁发布暗示博文之后，叶绾绾最开始是被论坛的深扒逼急了，必须抢占先机，只是演着演着假的变成跟真的似的，站在她那边的好事者也义愤填膺，以为她不忍心，直接越过她发布了视频。
　　但孰轻孰重，叶绾绾心里门清，舆论后续转向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她很不想与顾流苏真正交恶。
　　顾流苏才不管那么多，举重若轻的笑容又回到脸上，眼角尖而微勾：“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错觉，我是好惹的？”
　　她将手里的白纸折成纸飞机，折好还朝尖端吹气，眼里闪耀起飞的兴奋，有点亦正亦邪的孩子气：“请查收。”
　　上课铃响，纸飞机落在叶绾绾身上，人来人往她也说不出话来，眼高于顶的高傲大小姐，她最讨厌也最怕的，怎么都没想到会惹上她。
　　Vaporwave这个ID背后是顾流苏，让她始料未及，因为这事连唐宁都和她撕破脸皮，明里暗里都对她冷嘲热讽，经常当众让她下不了台。
　　一节课的时间，四月的高清小视频上传到网络，用地陈仪粉丝众多的大号。
　　陈仪这个号之前因为转载论坛的质疑被骂得很惨，都在说她变了，恰烂钱，气得她从一开始发微信，到后面直接打电话跟顾流苏疯狂问候别人祖宗。
　　视频前特意交代邮件的前情，粗略解释是让人误会的偷拍，匿名发给别人自已却隔岸观火，一经发布直接挤爆评论区，短短几分钟就万余次评论转载。
　　前前后后不足一分钟，但叶绾绾把她发邮件的罪状承认的清清楚楚，叶绾绾指责林稚的时候背景音还有安琳的惊呼。
　　【歪一下，背景妹妹声音好甜。】
　　【卧槽！下的一手好旗。】
　　【绿……绿茶？】
　　【我们都被利用了吗？】
　　【她好会啊，好想抓她头发啊艹。】
　　【原来这个绾绾也不无辜。】
　　【这复杂的姐妹关系。。。】
　　【突然Vaporwave好飒怎么回事？】
　　【手撕绿茶我幕了。】
　　【这前凸后翘的身材我酸了。】
　　【她这性格确实吃亏。】
　　叶绾绾这几天积累了许多拥簇者，都不敢相信地冲到她主页，评论全是要她出来解释的，有讽刺的也有依然选择相信的。
　　最新一条还停留在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本还以为她会缩起尾巴，没想到避重就轻发了她奶奶的视频，里面对叶绾绾的孝顺懂事一通夸，重点提到她支付巨额医药费的事，对林稚奔波医院的照顾只字不提。
　　【我就知道为了给奶奶治病，支持你。】
　　【为什么不提林稚。】
　　【人家抱大腿呢。】
　　【真绿茶，当当她妹妹好倒霉啊。】
　　【绿茶鉴定完毕。】
　　【你们就是见不得人真善良。】
　　亲情这东西是很好的利器，因为每个人都有家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容易带入联想自己，一时又是众说纷坛。
　　林稚对此非常平静：“我不想痛苦，所以也不再执着一定要让任何人来爱我，包括我的外婆，她首先是她自己，才是我的外婆，她可以选择有所偏好。”
　　笔试面试的资料层层叠叠，林稚继续认真准备B大的复试，牺牲这么多人力物力，花费这么多时间心血，昨日之事不可追，她不能再回头了。
　　但顾流苏的反击不止于此。
　　没想到她直接走到的法律流程，叶绾绾收到法院传票时几乎站不稳，耳边响起她第一次来三班的警告。
　　她这是要来真的。
　　叶绾绾深知亲自低声下气没用，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哭天抢地，只怕人家会头也不抬地走开，她踢到铁板了。
　　顶楼天台，温文尔雅的白衣少年背对着门口。
　　高三之后教导主任紧盯任何让学生分心的多余接触，林岩和顾流苏是重点严防对象，学业繁重，他们几乎没见过面了。
　　顾流苏随意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来求情？”叶绾绾很聪明，一丁点儿的恻隐之心都想到了。
　　林岩嗓音纯净：“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她不为所动：“不给她吃点苦头，后患无穷。”高二匿名邮件已经让这条漏网之鱼逃脱，现在又这样，不得不防。
　　他只是柔和地笑了：“广播道歉很丢脸吧。”
　　她毫不在意地耸肩：“反正我有经验了。”
　　秋高气爽，七中主教学楼天台是个好地方，专门给学生放风排解压力的，除了考勤人员一般老师不会上来。
　　“肖扬？”熟悉的人影从天台另一头过来。
　　来人吹灭烟头，哥俩好地和她挤一条石凳：“你怎么样啊。”
　　“就这样啰。”正是周五下午，高三有大扫除，还有欠作业不及格的“坏债”，顾流苏做题烦了就到上面来透气，“也来求情？”
　　“什么求情？”肖扬丈二摸不着头脑，顾流苏给他一片口香糖，没说叶绾绾都拜托林岩求情的事。
　　“哎，虽然叶绾绾是我前女友，但我也挺你。”男生尤其是肖扬这种超级直男，比较看不懂女生间的弯弯绕绕。
　　但她见不得肖扬这么诚恳，非常不习惯：“怎么前女友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反正迟早得分。”开始感慨“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酸话。
　　酸气冲天，顾流苏都待不下去了，只听见肖扬在背后喊：“我把你当兄弟顾流苏。”
　　“谁要跟你当兄弟。”她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挥手下去了。
　　高三楼层高，刚下去就听见“嘀嘀嘀”的警报声，人流从各个教室涌出，她不清状况地站在边上让路。
　　人潮拥挤的楼梯间站着不动是最危险的，顾流苏冷不丁被人下楼的力道带翻，踩空几节楼梯，角没站稳被带入一个年轻有力的臂膀，熟悉的薄荷香闯入鼻息。
　　薄修晏歪头站在拐角，拉着她一起往下走：“消防演习。”长腿迈开的步子比她多一节楼梯，她跳得惊心动魄，纳闷自己为什么得跟着走一起。
　　匆忙相握的手掌干燥、宽广，顾流苏皱眉：“松手。”
　　牵手的力道很松，一下就可以甩开，薄修晏挑眉：“过河拆桥。”
　　“不想跳楼。”她一节一节下楼，脚踏实地的感觉更踏实。
　　见她落在后头，他自觉放慢速度，两手插兜如闲庭散步：“不打算收手？”
　　“你也要插手？”顾流苏没否认，睨过来的眸子里有一股宁静的烈度：“既然邀我参加这局游戏，我没说结束就不能结束。”
　　他未置一词，只是听到熟悉的狠话不觉莞尔：“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