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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他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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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烈日炎炎,头顶的电风扇吱呀作响,下午上自习课的学生们昏昏欲睡,室外聒噪的蝉鸣不绝于耳,不时有人以桌头的书堆作掩护,小纸条偷偷在中间递来递去。
顾流苏正挑自己薄弱的专题写,手边没有发绳,长发随意用一支笔绕起来,左手拿小扇子扇着风,白衬衫的扣子解开前两颗,露出精美的锁骨。
摇摆煽动的衬衫衣领吸引一道视线,薄修晏瞥了一眼数学习题的封面。
物理仍作一旁,书面扇动的风让身为同桌的吴漾不解道:“怎么又做数学了?”
同一时间做同一件事。
薄修晏扔掉笔。
他疯了。
吴漾见他这样,凑上前忧心忡忡:“兄弟你最近不对啊,是不是在谋划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儿。”
走着走着突然面色阴沉,又突然阴笑,总之就是阴阴的。
最为好友他是最先察觉不对劲的:“你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结果就见薄修晏转过头,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吓得吴漾抱紧自己:“我还小你不要吓我。”
下课铃响起,学生如作鸟散。
“去买点东西吃吗?”安琳活动双腿。
顾流苏拿起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起身,跟她一起路过一班外面,林岩正和人在讨论,她把笔记还给他:“谢了。”
“小事。”林岩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和。
旁边是叶绾绾,安琳小声跟她打招呼。
叶绾绾除了眼神有点躲避之外,神色如常继续跟林岩说话:“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吗?”
林岩一愣:“好啊。”
安琳期期艾艾,还没再说出什么就被顾流苏拎走了:“走了。”
高二一群吃瓜群众也都听过不少风声,见此又开始偷偷讨论,顾流苏一直给薄修晏找茬,原来是心思在别的地方了啊。
其实顾流苏给他找过麻烦,只是不在学校里。
端午家宴,惊喜如期而至。
她把唐宁叫到沈家来了。
三班门口,唐宁将信将疑,毕竟她和薄修晏不合的消息传了不是一天两天,轻信她的话岂不弄巧成拙?
顾流苏回得直白:“因为他不喜欢你。”薄修晏不堪其扰的消息她是知道的。
“好呀。”仿佛找到的盟友,唐宁欣然答应了。
可没想到,薄修晏不堪其扰的另有其人,加个唐宁顶多算火上浇油
沈家本家,久未归家的沈家老小沈欣正巴着薄修晏不放:“二哥,我这次去东非看到好多有意思的。 ”沈欣是沈致战友的遗孤,虽是养女也是沈家唯一的幺女,在沈家受尽宠爱。
唐宁紧握手里的杯子,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叫我过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个花孔雀也回来了。”
庭院里,薄修晏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正听沈欣讲着不着边际的笑话,不着痕迹移开被她挽着的手臂,转眼见到顾流苏领着唐宁过来,表情复杂。
顾流苏欣赏着他精彩的表情,无声说了句:Surprise.
“小公主回来了。”唐宁笑容甜美,装作若无其事地插进他们中间。
沈欣见到老冤家:“唐姐姐跑腿啦。”唐宁爷爷和沈致是老友,从小经常走动,两人都是骄纵养大的小小姐,自然不对付了。
加上顾流苏都是一个学校同级,唐宁挽跟他们聊一中的事,或者沈欣无法插嘴的事,不知不觉被边缘化,她噘着嘴气急败坏。
沈之曜阴阳怪气:“就知道巴着你二哥。”
“对啊”沈欣转着眼珠,故意气他,她穿了一条彩虹色的裙子,配合脸上灿烂的笑容,让沈致宠爱不已:“你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
“爷爷,我好想你啊。”沈欣跑过去拥抱她。
唐宁提着礼盒过来:“沈爷爷,这是我爷爷托我给你带的茶具。”
“代我谢谢唐老头。”
“这是我选的茶叶。”
沈易站在最后笑而不语,如果说顾流苏是彻底的旁观者的话,他就是绝对沉默的蛰伏者,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他偶尔的眼神不止如此。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连沈欣偶尔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但彼此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瞥向那个方位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点,后面就是一排玉兰树,有什么好看的。
顾流苏坐在长廊的石椅上,有趣地旁观各式反应,苏蕴青走到她身边:“……流苏。”欲言又止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来干嘛。
上次之后,一个忙着考试,一个也为婚礼忙到头大,总之有意无意的,她们母女很少交流。
顾流苏嗓子有点干,咳了两声:“其实我现在想谈恋爱的话,你阻止不了我,至于我的人生轨迹……那不是一目了然吗?”而且这两者,实际上是冲突的。
“你想谈恋爱吗?” 苏蕴青跟她去里面方厅,给她倒了杯水。
她手握透明玻璃杯,盯着上面的水纹:“不想。”
一瞬的Crush,无从溯源也仓促消失,因其短促而迷人,流星早已划过,还看着虚空干什么呢?
顾流苏还是最爱自己的。
“你谈恋爱,妈妈不会阻止你。”苏蕴青抱住她,表明态度,其实她对待孩子的态度一直很开明,只是太过放养容易让人觉得不够暖。
她用力回抱:“我知道。”
周末下午,安琳和她去外面吃麻辣香锅,所以回去得有点晚,回学校的时候人群逆着他们而来,顾流苏顺着人流看过去,篮球场熙熙攘攘:“怎么了?”
安琳笑嘻嘻拉着她过去:“我们班和1班私约了篮球赛。”
“还可以这样?”
“男生闲的嘛。”
两个班都占了专门加油的看台,路过中间小道的时候发现肖扬在1班那边:“嘿,顾流苏!要不要过来这个阵营?”
“她可是七班的。”唐宁也跑过来凑热闹,还给她一个加油横幅。
耳边是各式“七班加油”的嘶吼,顾流苏在热闹的前排站了一会,他们班是薄修晏、吴漾、王刚那几个常约球的,1班那边有点吃力,毕竟他们学业压力是更重的,林岩的球服都浸透了。
麻辣香锅吃得太饱开始犯困,她跟安琳打了声招呼去后面找了个位子,拿着横幅放头上遮太阳,侧靠着打盹。
篮球打到椅背的时候,横幅也飘到地上,她把东西都捡起来,眯眼看过去,薄修晏那身红蓝球服很亮眼,汗湿的头发一甩,英姿焕发。
正午的太阳照得人头晕眼花,她随手一扔,球场半天没见球,一阵哄笑之后她又闹笑话了,最后是砸在地上弹回去的。
顾流苏晕乎乎下去,安琳见她脸颊通红担心她中暑,拿了一瓶冰的矿泉水给她:“流苏你以后还是不要碰篮球了。”
“飞过来我能怎么办。”幸好她是侧靠的。
冰水的镇定效果很好,她平静下来看向球场上,正是赛点,薄修晏抬眼看向篮筐,篮球在他手掌控制范围内,他手臂没什么防护,很多新的抓伤,后撤一步三分上篮。
大片欢呼声中,七班压倒性胜利,唐宁跟着七班后勤人员送水,薄修晏接了就递给后面队友,唐宁也不放弃,一瓶接一瓶。
直到冰水没有拿了常温的,薄修晏没接:“还有冰的吗?”
负责后勤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冰水区,四下张望:“还有冰的吗?”
唯一一瓶在顾流苏脸上滚动,她刷手机感觉到视线后顿住,抬头对上灼灼的眼,剧烈运动后热汗顺着凌厉的五官流下路过喉结,隔这么远都能感到汗水蒸腾后的热气。
“这是后勤的。”安琳小声在边上解释。
手上正滴着水,水瓶滑下来扣着扔出去,这次准确地落在他的手掌里。
反正散场了她跟安琳起身:“去买杯喝的吗?”
学校奶茶店人满为患,肖扬蹭过来竖起大拇指:“名不虚传!”
她正扎头发,被吓得挣断了皮筋:“过奖了。”
发绳弹到地上,头发披散下来背后闷热得一塌糊涂,为表歉意肖扬把喊他们坐一起,安琳点完单下来受宠若惊,顾流苏坐在空调下很惬意,却在打开微信后哽住。
又一个语音通话进来,陈仪那边的语气很激动很惶恐:“我大号突然收到你继父的爆料,长安老板是他解决的……”
挂断后,她长舒一口气:“肖扬,搞事去吗?”
富丽堂皇的包厢里,一群年轻男女举着酒杯高声庆祝,好不容易有个发泄地,一个个说着劝酒词,说到薄修晏三分上篮时,他一笑而过:“祝我成功摆脱那老头。”
许是气氛热络,许是酒精上头,众人举双手欢呼:“终于摆脱了!恭喜!”兴奋是最好的助燃剂,喧闹得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直到肖扬不顾服务员的阻拦,领着人进来,肖扬一脸笑眯眯,室内大家没察觉砸场的气氛,往他们手里塞酒杯:“肖扬啊,来一起。”
肖扬得意地跟服务员解释:“你看,我们认识。”
薄修晏坐在沙发中间,挂着浪荡不羁的笑,身边围着一群女生,除了唐宁,他从来不缺各式或明或暗的喜爱,他心情很好,过来干杯的来者不拒。
有句诗形容得好: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顾流苏冲到众人中间,光影间嘴角勾着一抹笑,眼睛在沙发前停下时由亮变冷,咬牙揪起他的衣领:“你这个疯子。”
薄修晏任由那力道把自己摔倒在沙发上,止不住地低笑:“你怎么知道。”夸张地作着魔术的手势:“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