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男妃》微我以茶

9、公费蜜月

　　早膳时，宁王跟顾晚知提了永顺帝的一番决议，招来顾晚知的同情。萧明己心知他这王妃心思活泛，因此朝会时的情形，他是说一半留一半。

　　这日早朝，礼部尚书裴庆率先参本：“珉西大旱，湘南地动，皆是国祚不稳之故。臣等恳请皇上早日立储，以祐我大楚国运永昌。”

　　一众臣公伏身跪地，附和道：“臣等恳求皇上早日立储！”

　　永顺帝沉着脸，不怒自威：“正好今儿个宁王也在，皇子们也都说说吧。”

　　三皇子萧明启上前说道：“儿臣认为，礼部尚书言之有理。”

　　冯皇后嫡子——成王萧明渊闻言轻笑，回话沉着冷静：“儿臣附议。儿臣认为皇兄居嫡居长，当立为太子。”

　　永顺帝闻言，微不可见地变了神色，阴沉地问：“宁王，你怎么看？”

　　这是道送命题。

　　萧明己敛眉躬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天灾不由人，历朝历年都有。况且我大楚在父皇治下国运正盛，岂是两场天灾就能影响的？至于立储之事，儿臣以为，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此事并不急在一时。”

　　永顺帝神色稍霁，赞许道：“宁王言之有理。众卿都起来吧，眼下当务之急在珉西，在西北，立储一事，容后再议。”

　　一众臣宫叩首谢恩，爬了起来。

　　“户部尚书何在？珉西大旱，三个月前朕就命你运银粮赈灾，谁知这百姓依旧流离失所，眼下都聚到京城来了！”

　　“臣知罪！”户部尚书万之维刚从地上爬起来，又忙不迭地跪地请罪，“赈灾粮干系重大，臣万死不敢怠慢，月前已将百万石赈灾粮和百万白银运送至珉西府。此事有珉西知府签署的回执为证，臣断不敢妄言。”

　　永顺帝凝神想了好一会，一个月前他好像是见到过珉西府的回执，便沉声说：“谅你也不敢欺瞒朕！”

　　“臣绝不敢欺瞒皇上！”

　　户部尚书这番答话，直接将箭头指向珉西府。

　　“珉西赈灾刻不容缓，珉西府一众官员必须彻查！”永顺帝问顾修远：“顾丞相，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去珉西？”

　　顾丞相思索片刻，回道：“御史大夫张泽，曾在珉西任知府，一来熟悉当地民情，二来曾有抗旱赈灾的经验，可堪此任。”

　　“臣有异议。”开口说话的是吏部尚书卢柄堂，他掌管官员任免一事，说起话来有理有据，“珉西知府邹缙师出张御史门下，难保张御史不会徇私舞弊。恳请陛下三思。”

　　丞相顾修远反驳：“张御史素来刚直不阿……”

　　卢柄堂又道：“珉西连月大旱，珉西知府赈灾不力，百姓怨声载道，此番派遣钦差，一为赈灾，二为彻查珉西官员，三为宣扬陛下仁慈爱民。这一二两点，张御史或许做得，只是第三点，恐怕得王公贵族出场，方显陛下皇恩浩荡。”

　　这一番话下来，众官都觉得有理，御史大夫张泽也请辞：“卢尚书所言甚是，臣难担大任。”

　　永顺帝问：“卢尚书以为，何人可堪此任？”

　　卢柄堂回：“宁王协领鸿胪寺琐事繁忙，成王领职应天府身居要职，五皇子年纪尚小，唯有三皇子可堪此任。”

　　这话一出，堂下众官心里都做了一番衡量，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不少人左右私语，议论纷纷。

　　顾修远眉头一皱，悄悄看向一旁肃立的萧明己，微不可见地叹气。

　　最高兴的当属三皇子萧明启，他心思一动，上前道：“儿臣愿为父皇解忧。”

　　永顺帝拧眉沉思，稍顷，钦点道：“三皇子年纪尚小，不堪大用。宁王，朕命你为八府巡按，一来赈济珉西灾民，二来彻查珉西贪官污吏。”又命郑同光赐尚方宝剑，“朕赐你尚方宝剑，必要时候，珉西府内四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萧明己愣怔一下，彷佛不明白永顺帝为何点他为钦差。愣怔过后，上前领命：“儿臣定不辱使命。”他双手接了尚方宝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萧明己脸上难得带了些柔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特求父皇准许儿臣带王妃一起去珉西。”

　　永顺帝闻言，却是开怀一笑：“宁王新婚，朕不该让你跟宁王妃两地相隔。此事准了。”

　　“谢父皇恩典。”萧明己伏身跪谢。起身时，就瞧见吹胡子瞪眼一脸不满的顾丞相。他低头轻笑，并不理会。

　　永顺帝又道：“京城聚了不少珉西流窜过来的难民，为防难民作乱，张御史，朕命你兼任应天府知事，可调应天府官兵、粮仓，专司京城难民赈济一事。”

　　御史大夫张泽领旨谢恩。

　　“国之动荡，是上天谴责朕的缘故。”永顺帝叹气，“成王，朕赐你圭章玉帛，命你代朕祭天，祈求天佑大楚，国运永昌。”

　　成王萧明渊谢恩道：“儿臣定诚心为大楚祈福，为父皇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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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顾晚知就被萧明己喊醒。他迷迷糊糊地被丫鬟们伺候着洗漱、更衣，直到坐上马车，还没醒过神，半倚着在补回笼觉。

　　出了城门再往南走，净是些颠簸不平的小路。驾车的侍卫隔着车门请示：“王爷，前面路不好走，可要走得慢些？”

　　“不必。”萧明己沉声道，“未时之前务必赶到樊州。”

　　驾车的侍卫应诺，“驾”地一声，扬鞭拍马，踏过一道水坑，溅起点点污渍。

　　马车里，“咚”的一声，顾晚知脑袋撞到板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怎么回事？”

　　“醒了？”萧明己头也不抬地翻了页书，仿佛飞驰的马车对他毫无影响一般，“桌上有茶点，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顾晚知揉了揉脑袋，晕晕乎乎地想，宁王今日有些不对劲。若是往日，他必定会“温柔”地问自己有没有撞疼，甚至还会上手查看一番,要多关切有多关切，今日怎会如此冷淡？

　　哦，是了……顾晚知被这急行的马车摇晃地清醒过来：这次出门干系重大，只有十数名侍卫纵马随行，跟在后面保护他们。眼下这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宁王自然不必装模作样。

　　“怎么走得这么急？”顾晚知疑惑地问，“纵使王爷心系珉西百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萧明己淡淡道：“未时之前，需得到樊州等人。”

　　樊州是南边各府进京的必经之路，只是从樊州往珉西去，却有些南辕北辙了。顾晚知凝神想了会，抿嘴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急着赶往珉西呢。”

　　“珉西灾情刻不容缓，但樊州不能不去。”萧明己又翻了页书，“等到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顾晚知撇撇嘴，没再说话。

　　一路疾驰，中途换了两次马，他们赶到樊州时才午时一刻。一行人十数人在镇上酒楼吃了午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在樊州南城门外。

　　马车停稳，顾晚知跟着下车时，无意间瞥到萧明己方才一直翻看的书，封面一个字也没有。他心下好奇，随手翻开第一页，只见第一行写着：珉西府职官志。

　　再往下看，是珉西知府邹缙的生平、入仕经历、在任政绩。

　　顾晚知忍不住轻笑，这一路上宁王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原来是在临时抱佛脚。

　　笑过之后，他心中又泛起嘀咕：《职官志》上详细记录了地方乃至京城任职官员的任职经历，是存放在吏部的机密卷宗，也不知宁王用什么手段摘录下来。

　　“这一路颠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顾晚知下车伸了个懒腰，不再想《职官志》的事，左右宁王不是什么等闲人物，自会有自己的门路。

　　从城门外往南看，一马平川地瞧不见半个人影。顾晚知随口感慨：“也不知王爷要等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萧明己凝神望了望，吩咐一旁的暗卫：“丁亥，你去前边探探珉西府的贡粮运到哪了。”

　　丁亥应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顾晚知盯着那侍卫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这才发现，那两个监视他的侍卫也在宁王带来的人中。这些人训练有素，看着不似一般的侍卫。

　　那侍卫驾马走远，顾晚知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萧明己为何执意等在这里：“你在打贡粮的主意？”

　　萧明己下颔微抬，肆意一笑：“猜得不错。”

　　下月十二是永顺帝四十五岁寿辰，各地进贡的奇珍异宝这几日已经陆续抵京，此事顾晚知早有耳闻。淮南府是“鱼米之乡”，这里的粮食向来专供皇宫御用。秋收时节刚过，算来今年的贡粮也该运送进京了。

　　“你疯了？！”顾晚知难以置信，“私劫贡粮可是砍头的罪名！”

　　“这些贡粮即使押运入京，多般也是尘封在父皇私库里，最后还不是发霉扔掉。”萧明己冷笑，“珉西百姓饥饿交迫，孤岂能两手空空前去‘赈灾’？”

　　顾晚知神情复杂，满嘴劝告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两人一时无话，沉默半晌，只有劲猎的冷风“呼呼”作响。

　　约么一炷香时间，前去探查的丁亥打马回转，握僵抱拳向萧明己回话:“王爷，珉西府运送贡粮的队伍已到五里外。”

　　萧明己飞身上马，右手举剑高呼：“上马！随孤劫粮去！”

　　“是！”一时间，十数名侍卫动作整齐划一，很有气势。

　　萧明己见顾晚知迟迟没有动作，想起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便温柔笑道：“王妃若是怕有什么问题，就在此稍候片刻。”他招呼两个暗卫，“丁戌、丁亥，你二人暂且留在这里保护王妃，不得有任何闪失。”

　　丁戌、丁亥对视一眼，略带犹豫，还是点头应下。

　　萧明己策马要走，不防被顾晚知一把扯住衣袖：“王爷素来谨慎，怎么这次如此糊涂？”

　　萧明己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爷此番赈灾救民，朝上众人都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绝不可轻易冒险。”

　　“王妃不必担心，今早巳时，另有一队人驾着宁王府的马车往珉西去引开众人视线，此番劫粮万无一失。”

　　“拦路暗抢容易，光明正大地运粮入珉却并不简单。劫了贡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一众运粮官兵？”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爷或许早已想好退路，但亲自动手劫粮实非良策。”顾晚知语气坚决，“王爷要让淮南府官兵心甘情愿地护送贡粮到珉西。”

　　“王妃这是何意？”

　　“等到了地方王爷自然会知道。”顾晚知此言，是回敬萧明己在马车上的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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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灾不由人，抗灾不由天。萧明己，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顾晚知：王爷今天不大对劲，怎么如此冷淡？
萧明己：嗯？好的，骚话正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