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男妃》微我以茶

8、又秀恩爱

　　魏鸿又和顾晚知说了会话，便和他告辞，自去衙门点卯。

　　一时间，街巷只剩下顾晚知、元禧和那机警的小孩。

　　那小孩退后两步，给顾晚知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官老爷，您赏的钱够买我一家的命了，我以后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

　　顾晚知看这小孩着实可怜，又十分伶俐，便吩咐元禧：“带着他一起回去，在府里给他找个差事。”

　　元禧这下再不拿乔，毫不迟疑地应道：“是！”

　　顾晚知出门本是想去梨园看戏，闹了这么一出，元禧拿不准他现在还想不想去梨园，便迟疑地问：“王妃，咱们是去梨园还是……”

　　“回府吧。”顾晚知现在，哪还有心情去看戏。

　　元禧十分殷勤：“小的吩咐车夫在南边出口等着，我这就去喊他们过来？”

　　顾晚知点头应允。

　　元禧一走，只剩下顾晚知和那小孩，他问道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狗剩儿，我姓周。”那小孩仰起脸，“娘说起个贱名，好养活。”

　　顾晚知皱眉：“……只是小名终究不方便称呼，我赐你一个大名吧。”

　　那小孩喜滋滋地点头：“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煕皞之民，耕三馀一，鼓腹含和，无过庶过富之通患。你如今所思所求，无非吃饱穿暖而已。”顾晚知沉吟道，“含和，你日后就叫周含和，取‘太平欢乐’的意思。”

　　“含和……周含和……”那小孩念了两遍，笑嘻嘻地点头：“听着像个读书人！”

　　顾晚知笑笑，不再说话。

　　不多时，元禧驾着宁王府的马车过来。

　　周含和自知身份低微，自觉和元禧一道驾车。

　　顾晚知倚在车上，沉思时瞧见置物架上摆着的茶点，于是喊周含和进来，将这些点心赏给他。

　　周含和高高兴兴地谢了赏，捧着点心退了出去。

　　顾晚知阖眼思索，心中五味杂陈。难得今日出一趟王府，却知悉了好友身在官场的无能为力，见识了黎民百姓水深火热的处境，听闻了官兵仗势欺人的本事。以及……想到那两位时刻跟在他左右的暗卫，更是觉得头疼。他原本只是觉得彷佛有人盯着自己，今天一试，果然是宁王安排的人。

　　马车打街头经过，透过支开的窗户，顾晚知又瞧见墙根聚着的那群难民，那群被苦难逼疯的可怜人。街头没行人经过，那些人有气无力地瘫坐在那里。顾晚知心里很明白，当有人经过时，他们会变成另一幅模样，为抢银钱，竞相撕扯大打出手。

　　天下兴，百姓苦；世道难，仍旧是百姓苦。

　　顾晚知叹气，这些难民可能粗俗又自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丑态百出，可人若是一日三餐都成了奢望，还谈什么礼义廉耻！

　　魏鸿因为身居官位无能为力而沮丧，此时的顾晚知却有些后悔去年没有参加恩科。若他能入朝为官，定要改变这颓唐的趋势。

　　可他如今，被困在宁王府后院，纵有天大抱负，却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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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这一趟，着实有些累。一回王府，顾晚知径直往寄畅新苑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巧遇见一个四十来岁的方脸男人从里面出来。

　　那方脸男抬头看见顾晚知，轻蔑地冷哼一声，昂头在小厮的指引下离开。

　　顾晚知眉头微皱：这人谁啊？怎么平白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没等他想明白，萧明己也从书房走出来，一抬眼就瞧见顾晚知，笑道：“听说王妃去梨园听戏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听说……这两个字让顾晚知想起那两个时刻跟在他左右的劲装男子，虽说他二人方才也算帮了自己，被人监视的滋味并不好受。顾晚知没好气地说：“果然我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王爷的眼睛。”

　　萧明己神色不着痕迹地往顾晚知身后瞧了瞧，一边往他身边走，一边柔声说：“孤着实是关心王妃。”

　　顾晚知实在没心情同宁王虚与委蛇，转身就要走。抬脚时忽然想起身后跟着的周含和，又堪堪停下。他往这府上带回个什么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既然见了宁王，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

　　“对了，今日出门时遇见的一个小孩。”顾晚知指了指怯生生站在一旁的周含和，“看着怪可怜的，我就给带回来了，回头让元禧给他安排个差事吧。”

　　萧明己上下打量着周含和，冷峻的目光吓得他缩着脖子，直往顾晚知身后躲。

　　萧明己显然不太满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晚知推了推周含和，示意他上前答话。

　　周含和鼓足勇气，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回答：“周含和。”

　　“鼓腹含和，这名字不错。”萧明己唇角轻扬，看向顾晚知，“只是欠了些礼数，让元禧带下去教养一番，倘若堪用，就留在你身边伺候吧。”

　　“这样也好。”顾晚知没什么不满的，说罢命元禧带周含和下去登记入册、教导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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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晚知走后，萧明己负手而立，沉声喝道：“丁戌、丁亥，出来回话。”

　　“呼呼”一阵风声起，两名劲装侍卫跪在萧明己身前，正是一直跟在顾晚知身后那两人。

　　萧明己问：“王妃今日出门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细细说来。”

　　丁戌就将顾晚知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回禀，当说到顾晚知被难民团团围住脱身不能喊他二人现身护驾时，萧明己眉头紧皱。

　　萧明己：“依你二人看，王妃身上可会功夫？”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回道：“王妃不像会功夫的样子。”

　　“他一个文弱书生，你二人是如何在他跟前暴露行迹的？”

　　两人不敢答话。

　　“想来还是王妃机警，你们不知不觉间被看出端倪了。”萧明己索性说，“也罢，你们今后照常跟着王妃，护他安全吧。”

　　丁戌迟疑道：“王爷，我是否还需每日朝您回禀？”

　　“没什么大事就不必日日回禀了，你们退下吧。”

　　那两人应诺，转身飞入廊檐之间，匿了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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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顾晚知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更衣之后，宝龄传了膳过来。

　　宁王往日不管多忙，用膳时一定是和他在一起的，今日却不见踪影。顾晚知心下好奇，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王爷过来用膳？”

　　“王爷上朝还没回来。”

　　顾晚知点头，宁王新婚，永顺帝特许他这几日不必上朝、不必往衙门点卯，如今算着差不多也有十来天了。

　　顾晚知在家时，他父亲顾丞相每逢朝会的日子，回家时间都不相同，想必宁王也是一样。

　　春华又说：“王爷走时交代过，王妃不必等他回来用膳。”

　　顾晚知准备抬箸的手顿了顿，他只是在猜测今日早朝会不会提到珉西难民之事，春华却误会他想等宁王回府再一起用膳了。

　　也罢，顾晚知现在心里装着事情，也着实没什么胃口。他干脆吩咐春华：“早膳先撤了吧，等王爷回来一起吃。”趁着一起用膳的机会，顺便问一问珉西之事是否有着落。

　　春华只当王妃与宁王恩恩爱爱，笑着命人撤了早膳。

　　顾晚知倚在椅子上上看了会书，约摸到巳时，才等到宁王回府进屋。

　　收起书册，顾晚知迎着晨光看过去，只见萧明己穿着深色蟒服，如刀锋般冷峻尤美的脸上带着笑意，逆着光朝他走过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宁王穿着朝服时的样子，俊美又不失威严，很有几分风范。

　　“孤不是吩咐过，不必让王妃等孤用膳吗？”萧明己责问，“春华，你是怎么伺候的？”

　　春华不敢答话。早膳是宁王妃吩咐撤下的，只是她身为下人，万不能将事情推到主子身上。

　　“是我想等你一起用膳的。”顾晚知暗地翻了个白眼，宁王一天不装恩爱就不舒服，“你今日上朝去了？”

　　萧明己点头，落了座：“孤有事同你讲。”

　　“说来听听。”顾晚知挑眉，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朝堂之事。

　　“今日早朝，父皇任命孤为八府巡按，前往珉西赈灾。”

　　顾晚知抬眼望了过去：“这是好事。”珉西百姓终于等到能替他们出头之人，只是不知这位宁王办事能力如何……

　　萧明己又道：“父皇念及你与孤新婚燕尔，命你一同前去。”

　　顾晚知眼睛一亮，他昨日见了南街那群难民，就在盘算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萧明己将顾晚知目光尽收眼底，又说：“珉西大旱，湘南地动，父皇深感愧疚，命成王代父祭天。”

　　顾晚知皱眉：“祭天一事，向来由天子亲为，皇上此举……”他噤了声，永顺帝此举，怕不是属意立成王为储？

　　“下朝之后，父皇诏孤和户部尚书商议赈灾粮运事宜。”萧明己给顾晚知夹了箸菜，“户部尚书回禀国库空虚，既无粮草也无银两。”

　　顾晚知一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粮无银怎么去赈灾？他颇为同情地看向萧明己：“那皇上怎么说？”

　　萧明己冷笑：“父皇命我查处珉西贪官，找出珉西被贪粮饷，用以赈灾。”

　　顾晚知：……

　　永顺帝朝堂之上任命萧明己去珉西赈灾，看似倚重宁王，实则不然。倘若宁王查出被贪粮饷，那是皇恩浩荡；倘若宁王查不出来，就是办事不力。更何况这么多天过去，那些粮饷又哪里是那么好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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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晚知：“你如今所思为何”
小孩：“能吃饱穿暖就行。”
顾晚知：“那你就叫周吃饱吧。”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