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不听不听 ...
-
过了上元节,朝里、朝外的事情就忙了起来。身兼数职的萧明己,更是整日泡在衙门里,处理年节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公务。
而顾晚知年节时歇了多半个月,这日闲来无事,便放下手上的话本,换了常服,领着元禧去万宝楼看看铺子里的营生。
万宝楼今年已开业几天了,铺子里重又摆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客人云集,好不热闹。
顾晚知进店也不表露自个儿身份,只作一般客人状,查看铺子里摆着的货物。
他正瞧着架子上摆着的瓜果蔬菜是否新鲜时,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铺子里的人都被这嘈杂声吸引,纷纷侧着身子往店门口瞧过去。
顾晚知也不例外。
仔细瞧去,只见一列衙役握着枪矛冲进店里。衙役列阵、肃清门口处的闲杂人等之后,施施然走进店里的竟是成王萧明渊。
老掌柜一见这阵仗,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拱手行礼道:“不知这位官爷有何见教?”
萧明渊单手负在背后,抬眼逡巡店里的情形,并不答话。
顾晚知微微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将自己隐藏在众人之中,安静地围观,并在心中猜测萧明渊的把戏。
老掌柜躬身陪着笑想将人往楼上引去:“这位官爷请往二楼去。”
萧明渊仰着下颔,倨傲地说:“就在这儿说罢。”
说罢使了个眼色,他身旁的官兵便趾高气扬地冲着老掌柜说明来意:“应天府彻查商铺税收款项,还不速去将税契取出来交给这位大人核对!”
“是、是,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老掌柜说罢,去柜台后取出一只上锁的檀木盒子。他小心翼翼地从腰间取下钥匙,将那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沓契税,展平后递给官差。
那官差毕恭毕敬地将税契呈给萧明渊。
萧明渊过目之后,疑惑地重复着税契抬头处所写的商铺东家的名字:“你们这铺子的老板是许庭竹——”
“是。”老掌柜点头哈腰道,“许公子正是小店的东家。”
萧明渊单手夹着税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有狗腿子似的官差代替他问话:“你们这位许老板是何来历?”
老掌柜回:“东家是从外地过来做生意的,小人平时也见不到他,只有每月报账时能见上一面。”
萧明渊眉头皱了皱,显然是对这回答并不满意。
老掌柜斟酌着补充道:“小的只知道东家三十来岁、面容和善,其他的实在是一概不知。小的领着东家的薪俸,东家不主动提及,小的也不敢探听他的来路。”
这话说的倒也寻不出什么错处。
萧明渊望了望铺子,语焉不详地说道:“你这铺子生意做的倒是不小。”
老掌柜讪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半句话也不敢接。
萧明渊扬手将税契甩给老掌柜,又说:“这铺子的税契尚有些许问题,你这小掌柜当不得主,还得让你们东家亲自去应天府找孤仔细核对。限时三日,违者后果自负。”
“这契税皆是照着衙门的章程所办,怎么会......”老掌柜的还待辩解,一对上萧明渊阴沉的视线,又噤了声,唯唯诺诺地应下,“小的定会尽快通知东家。”
-
顾晚知隐藏在人群中看了场自家铺子的热闹,又不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便令元禧挑些新鲜瓜果,去柜台处付了银两。
走出万宝楼,顾晚知就见方才的一众衙役拥簇着萧明渊从隔壁的铺子走出来,又进了对街的店铺。
看来成王查看税契并非是只针对万宝楼一家。
顾晚知稍稍安心,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成王在应天府领职,管的是京城布防,按说这铺子营生本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神谕之事才过去多久,他竟又敢顶风作案明目张胆地插手税赋之事?
若他这一番动作并非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也未免太过胆大包天。若他做这事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却不知永顺帝又在作何打算?
思索无果,顾晚知问元禧:“方才成王说,这铺子去岁缴的税契有些问题,我记得此事可是交给你去办的,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此事小的皆是按照衙门的章程去办的......”元禧也很纳闷,“王妃叮嘱小的此事须得谨慎,因此小的办事时也是再三核对过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顾晚知眉头紧皱,凝神思索着,沉默不语。
元禧犹豫着猜测:“或许是成王想借此事敛财,这才借口说税契出了岔子?”
“这也难说。索性左右当初置办这铺子时填的是旁人的名字,任谁也查不到王爷身上。”顾晚知想通这一层,又吩咐道,“你去吩咐许庭竹,教他明日往应天府衙门去一趟,好看看成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元禧一脸为难地说:“这许公子,小的也联系不上啊。“
“为何?”
“当初王爷置办产业时不好暴露身份,便找友人借了这个名号。只是小的也从未见过这许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罢,此事我回去问问王爷再做打算。”
-
顾晚知刚回到寄畅新苑没多久,丁辰便引着宁王安排在栖梧殿附近值守的丁子前来觐见。
“王爷公事繁忙不在府中,若是宫中有什么事,你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位宁王妃在府上的地位,宁王身边亲近的人没有谁不知道的。
丁子便回道:“王爷前几日吩咐的事情丁丑已查出些眉目,只是他不方便出宫,便趁着属下休沐之时代为回禀。”
若说萧明己前几日交代宫里去查的事情,那就只有去年秋,五皇子在宫中无缘无故染病之事了。
这事顾晚知心里也记挂着,便忙不迭地追问:“你们都查出了什么眉目?说来听听。”
“前□□凤宫中有一宫女失足落水而亡,仵作说是溺水。属下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仔细查看后,发现此人真实的死因乃是中毒。更巧的是,她所中之毒,和去年秋天自尽的杜衡是同一种。”
“哦?你们可曾查出这宫女是死于何人之手?”
既然这二人死于同一种毒物,若能得知暗中毒害她的凶手,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当初毒害杜衡的凶手。
“属下查证之后,发现那宫女死前只吃了皇后赏赐的吃食。”丁子从怀中摸出一小袋东西呈上前去,说,“请王妃过目。”
这糕点与寻常糕点并没什么不同,顾晚知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便吩咐宝龄:“去请黄大夫过来。”
待宝龄应诺告退,他又轻叩桌面,沉吟道:“单凭这些毒物,却不能指证出凶手。所以,你与丁丑都得暂且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属下明白。”
顾晚知端起茶杯,拿碗盖撇去茶叶,漫不经心地问:“近来栖梧殿可有异常?”
“上元节后,再无异常。”
顾晚知点了点头,诫勉道:“宫中不比府上,你们伺候五皇子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可出半分差错。”
“是。”
“你在宫中当值十分辛苦,难得休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下去休息吧。”
-
杜衡“畏罪自杀”一事证据虽然不足,其幕后黑手却已昭然若揭。
顾晚知想起别院关着的那个自称是“杜衡儿子”的少年,头疼地捏了捏眉头,抬脚往别院走去。
刚迈进院落,屋里的吵闹声就传出老远。
“你们准备这饭菜是给人吃的吗?果真和你家主子一样,净是草菅人命的货色!”
“你若不想吃,我就让人将饭菜撤下了。”
少年的嗓音又响了起来:“不必麻烦旁人,我替你撤了。”
“......”
顾晚知皱了皱眉头,这小少年怎么这么能闹腾?
顾晚知推开房门的时候,丁寅一手缚住那少年的胳膊,一手拿着麻绳,正要将人捆起来。
“这是做什么呢?”
丁寅的动作一顿,正要回话时,却不防被那少年一口咬在手背上。当着王妃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好退后半步回道:“他太能吵闹,属下正想将他捆起来。”
那少年的身体已被捆在椅子上,两手手腕还被丁寅攥着。想来是方才为了方便他吃饭,这才解开他手上的束缚。
顾晚知挑眉道:“这不是已经捆着了吗?”
丁寅尴尬地解释:“他实在太能闹腾了,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的没个消停,王爷又吩咐过不能动粗,属下实在没法子,平时只能将他绑起来。”
顾晚知的视线瞥向地上散落的饭菜,想来这也是这位小少爷不想好好吃饭闹腾出来的。
“他若是不饿,就不要勉强他吃饭了。”顾晚知坐在少年的对面,淡淡地说道。
“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好人,你跟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对面的少年气呼呼地说着,手臂往前一伸就要掀桌子。
丁寅眼疾手快地将桌子按了下去,斥责道:“不许对王妃无礼!”
顾晚知瞥了少年一眼,云淡风轻地吩咐道:“反正他也不用吃饭,把他的手绑起来。”
丁寅和丁卯一起动手,早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自然毫无抵抗之力地就被绑了起来。
手臂被缚在背后,他嘴上还在破口大骂。
“你父亲遇害之事我已查出眉目,你若想听我就跟你聊聊。”
少年一愣,撇了撇嘴说:“你跟宁王蛇鼠一窝,现在又想来骗我?门都没有!”
不待顾晚知再说什么,他就把头扭到旁边,摆出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念叨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是小孩子吗?”
这少年实在太聒噪了,顾晚知无奈的转头,吩咐道:“把他的最也堵上。你若是不想跟我聊,那就坐在这儿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