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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顺藤摸瓜 ...

  •   不管少年如何抗议,丁寅和丁卯两人已动作迅速地塞住他的嘴,将他捆在了椅子上。

      顾晚知悠悠然地坐在他对面,开口说道:“你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宁王杀害了你父亲杜衡,可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你对你父亲的死因、死状并不怎么了解吧。”

      少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向一旁,作出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模样。

      “你对此知之不详,我却是仔细查过的。杜衡在太医院领职,又是死在宫中,所以他的验尸结果必须登记在册方能抬出宫入殓。”顾晚知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册,翻开摆在他面前,说,“这便是杜衡溺亡的时候,宫中仵作验尸所做的记录。”

      少年很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瞟向桌子上摆着的册子。

      顾晚知看得直抿着嘴偷笑,却并不戳穿他,甚至还微微别过视线,好让他能安心看得更清楚一些。

      少年的视线停留在翻开的页面上,他跳过前头几行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宫女的死状和入殓情况,直接去看那上面所写的有关他父亲杜衡的记载:永顺十三年九月廿七,太医院御医杜衡失足溺水而亡,然观其尸体,嘴乌、脸青、瞠目,乃中毒之症。

      寥寥数语,却将杜衡的死因、死状说的明明白白。

      待少年看完上头的文字凝神思索的时候,顾晚知才接着说道:“前几日皇后宫中有一宫女失足溺亡,那宫女的尸体同你父亲是一样的情形。很显然,那宫女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中毒之后被人推入湖中,好造成溺亡的假象。我从那宫女处入手,倒查出些许端倪。”

      少年嘴巴被塞住,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我瞧你像有话要说?”

      少年忙不迭地点头。

      顾晚知挑眉道:“你若是不再闹腾,我就叫你开口说话。”

      少年又点了点头以作允诺。

      顾晚知抬手示意丁寅取出塞在他嘴巴里的布团。

      少年这次果然比先前老实许多,只是疑惑地追问:“那你可曾查出背后给那宫女下毒是什么人?”

      “你不必着急,听我慢慢说。”顾晚知半真半假地陈述,“我对毒物、草药这些一窍不通,便先后过问了验尸的仵作、宫外颇有资历的郎中和太医院院正等人。据他们所说,这药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名为‘阿芙蓉’的种子中提取出来的。此毒服后轻者神情恍惚,重者不省人事或直接身亡,死后与你父亲的症状一样。”

      “前几年西域的使者曾向皇上进献过阿芙蓉的种子,皇上原也打算在御花园种上,只是不知为何,这花在宫里却种不活,后来只能不了了之。或许是因为这花在大楚难以存活,所以这种剧毒才不为人知。”

      少年撇了撇嘴,道:“你这话说了与没说又有什么区别?我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西域的人。”

      顾晚知无奈地耸了耸肩,说:“这我可就没办法了。”

      “你不是王妃吗?你去查啊!”少年机灵地提醒,“只要查出是什么人与西域的人过往甚密,手上有这种毒物,不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凶手了?”

      “这人海茫茫的,你让我从何查起?再者说,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在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少年眉头微皱,灵光一闪,又想到一层,“那若是照你的说法,凶手既然有本事在宫里害死我父亲,说不准他也有本事种那什么阿芙蓉呢?”

      顾晚知闻言垂头,掩去唇角的笑意,淡淡地说:“此花见过的人不多,只听御医说过,这花与旁的有所不同,乃是先开花后长叶,花开时色彩繁复、大而艳丽……”

      他一边说着,余光还同时瞥向对面的少年。

      只见少年闻言眼眸微转,彷佛想到了些什么。旋即,又暗中握紧拳头,满脸愤恨之色。

      顾晚知微不可查地笑了笑,遗憾地感慨:“听闻此花是极好看的,可惜我却不曾见过。”

      少年猛然抬起头,警惕地看了过来:“既然你说我父亲毒害五皇子,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你到底还有什么企图?”

      “我所图谋的,无非是替我家王爷揪出毒害五皇子的真凶而已。”顾晚知反问,“你这么说,莫不是也在怀疑你父亲投毒谋害五皇子之事?”

      少年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坚定地回:“我爹才不会做这种事,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你很敬重你的父亲,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定然不信。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行医多年,岂会连五皇子究竟是得了天花还是肝火过旺都诊不出来?”

      少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杜公子也不必如此紧张。”顾晚知丝毫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父亲为人我也听王爷提起过,若非他医术高明又心怀仁善,王爷怎么会钦点他照顾栖梧殿的上上下下?依我和王爷的意思,他毒害五皇子一事,必定是受了歹人的胁迫,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依你和宁王的意思?”少年阴阳怪气地重复着顾晚知的话,“别以为你话说的好听我就会轻易相信你。我父亲如果真的投毒暗害五皇子,你跟宁王又怎会轻易饶过他?”

      “你倒是很会挑刺。”顾晚知觉得少年有些好笑,“你父亲身后牵扯着谋害五皇子的元凶,是何其重要的一条线索?你是个聪明人,大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你处在我与宁王那般的境地,可会放着杜衡这条明显线索不加以利用,反而还亲自将这线索斩断?”

      “退一万步来讲,当时宁王远在珉西根本顾不得京城,我一个既无实权且无宫中人脉又不受人待见的男王妃,能有多大的本事敢在宫里暗害御医?”顾晚知丝毫不心虚地说,“你当皇宫是宁王府的后花园呢?”

      见少年似有所动,顾晚知再接再厉,道:“我说这么多,并非只是为了宁王开脱罪责,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纪,身上就背负着血海深仇。再者,我还有些担心——”

      “嗯?”少年抬头,问,“担心什么?”

      顾晚知却不直接回答,反而说起杜衡的家事:“杜衡膝下两子一女,次子杜仲,十六七岁的年纪,想来就是你了。”

      “你调查我?”

      “这些事只需托人问一问便可得知,可谈不上‘调查’二字。”

      眼前的少年——杜衡次子杜仲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我先前还在担心,若有人暗中挟持杜衡的家人,以此迫使他投毒暗害五皇子,一旦杜衡的事迹败露,他的家人恐怕也难逃一死……”顾晚知接着前话说出他的担心,又否定道,“所幸你并没有出什么事,许是我想岔了吧。”

      顾晚知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在对面的杜仲听来,却无异于当头棒喝。

      “你快放开我!我要出去!”杜仲一边叫嚣着,一边使力晃动身体,想努力摆脱束缚着他的麻绳。

      顾晚知故作不解,问:“你急什么?纵使放你出去,你也找不出那幕后黑手。”

      杜仲脱口而出:“我娘他们有危险!”

      “这么说,你早知道意图毒害五皇子不成反而杀你父亲灭口的凶手是什么人了?”

      杜仲心里记挂着母亲、哥哥和妹妹的安危,不禁急切地说:“是成王!去年中秋之前,我爹说家中有事,便将我们送到成王的一处别院暂住。”

      事情果然和顾晚知所料不差,嘴上说是“暂住”,其实是监禁。

      “而且,成王那处别院的后园里种着阿芙蓉,我见过的。你一说那花是什么模样,我就想起来了。”杜仲攥了攥拳头,怒目而视,“你快放我出去!”

      顾晚知反问:“我现在放你出去你又能怎样?你打算当面质问成王、救出你母亲吗?还是能一刀砍了他好为父报仇?”

      杜仲一愣。

      “成王可不像我家王爷这般仁慈。”顾晚知好心提点,“你怒极之下去找他质问,打草惊蛇倒是小事,若是惹怒他杀人灭口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我记得你是被成王唆使才来陷害我家王爷的吧?成王想必还在等着你回去复命呢。”

      杜仲想起自己做的蠢事,脸上一红。

      顾晚知说:“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先去找成王复命,稳住他,以免他再害了娘亲、兄妹。”

      “可是,成王是想让我——”杜仲面带赧色,略过这茬,含混地说,“他一定会问我那晚是否成事,我……”

      “你大可以将那晚的事半真半假地告诉成王。”

      杜仲疑惑地看他。

      “你就说,你其实已得了宁王的青睐,只是没想到宁王妃竟也在慈恩寺,扰了你跟宁王的好事。只因宁王妃善妒,宁王也不好明面上与你偷换,只好暂时将你养在别院。”

      杜仲目瞪口呆地听顾晚知自己编排自己。

      “你照我教你的说,且先稳住成王护你母亲和兄妹的安危。之后查证成王、为父报仇一事,大可以徐徐图之。”

      “可若成王派人查证那些说辞——”

      “纵使成王有心找人查证也无妨,当晚之事,细节之处寺里众僧并不知晓。这别院的人也不会将你的情形泄露出去半分,他根本寻不出任何错处。”

      杜仲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便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办,你还不快让人放开我?”

      “不急。”顾晚知靠向椅背,说,“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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