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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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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半时,忽然有一宫女急急忙忙地冲到永顺帝跟前回禀道:“陛下!昭阳公主在席上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昭阳公主是贤妃所出的小女儿,年方五岁半,生得玉雪可爱,很得永顺帝宠爱。
永顺帝一听说是昭阳公主出事了,再无心欣赏席间歌舞。他一边随那丫鬟往殿外走,一边急吼吼地吩咐:“速传御医!”
容贵妃也起身理了理云鬓,扭着杨柳腰婀娜多姿地跟在永顺帝身后。
席间众臣只瞧见永顺帝忽然离席,却不知是因何缘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看向上位的冯皇后。
冯皇后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柔声解释道:“昭阳公主身体抱恙,陛下前去看望。众卿不必忧心,可尽情欢饮。”
说罢,冯皇后也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去。
帝、后先后离宴,群臣却不敢无诏散席,只得惴惴不安地恭坐席间,与左右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萧明启起身伸了个懒腰,行至宁王、宁王妃席前,问:“皇兄、皇嫂可要一起去瞧瞧昭阳?”
顾晚知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萧明启,三皇子在宁王跟前素来嚣张跋扈,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父皇已宣了御医,你我又不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前去碍事呢?”萧明己目不斜视地盛了碗粥,递给顾晚知。
萧明渊不知何时也走到他们跟前,怂恿道:“皇兄就不担心昭阳的身体?”
“就是。”萧明启再接再厉,“皇兄难道就不好奇,昭阳为何会突然发病?”
萧明己瞥了眼眉目之间尽是得意之色的萧明启,微不可察地皱眉。他放下手中碗筷,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道:“那孤就与皇弟们一道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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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公主这病来得突然,贤妃只得暂且将人安置在花萼争辉楼的偏殿。
萧明己等人赶到时,屋里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里间则恭恭敬敬地立着四位太医。永顺帝和贤妃坐在床榻前守着昭阳公主,冯皇后、容贵妃、良妃、淑妃、德妃等人也都忧心忡忡地侍立在一旁。
萧明己等人见这阵仗,也只得暂且静立在一旁。
太医院院正刚给昭阳公主请过脉,正在回话:“公主恐是吃了不洁之物,这才口吐白沫昏迷过去。”
“怎么会吃坏肚子呢?”贤妃一张清丽的脸庞急得面色发白,“昭阳这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只有今晚在席上多吃了几口糕点......”
昭阳公主嘴角还有先前吐出的白沫,永顺帝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冯皇后蹙眉说道:“今日宴上的糕点味道的确与往日不同。”
“虽说这糕点味道古怪了一些,倒也不至于吃出病来吧。”插话的是萧明启。
永顺帝这才注意到宁王等人,抬眼打量他们一番,淡淡地说:“你们也过来了?”
萧明己居长居首,便拱手代表众人回道:“听说昭阳妹妹生病,儿臣等人实在食不下咽,这才一道过来瞧瞧。”
永顺帝欣慰地点头。
贤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语带哭腔地说:“席上臣妾跟昭阳吃的都是一样的糕点,怎么就......”
这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永顺帝,他目光凌厉地扫向太医院院正祝雁来,质问:“你可诊仔细了?公主这病,当真不是有人蓄意投毒所致?”
“微臣愚见,公主这病症并非中毒。”祝雁来解释道,“想来是昭阳公主年幼,入口吃食稍有不慎,便容易生病。”
屋里跪立的四位太医也应和道:“公主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
永顺帝凝神思索半晌,语调阴冷地吩咐郑同光:“传郭旺。一再出纰漏,朕倒要问问他这御膳房总管是怎么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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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顺帝又陪着贤妃照看了昭阳公主一会,估摸着郭旺快被带至御前,就留贤良淑德四妃看护昭阳公主,他则领着冯皇后、容贵妃等人到了外间。
御膳房总管郭旺听闻宴席上的膳食出了问题,战战兢兢地进了屋。
皇上早有吩咐,郑同光利落地将宴上的糕点和膳粥摆在郭旺跟前。
永顺帝负手寒声道:“郭旺,你自己尝尝这糕点和这莲子膳粥。”
“是。”郭旺胆战心惊的捏起糕点送进嘴里。
顾晚知透过众人打量着盘中糕点,旋即凑到萧明己跟前,耳语道:“这几味糕点我也吃过,并无不妥。”
萧明己点头,今日这一出环环相扣,彷佛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他们这头还来不及仔细商量,御前的郭旺已抖如筛糠地伏地请罪道:“微臣实在不知这糕点为何会如此酸涩难吃。”
“你不知道?身为御膳房总管,竟将这般难以下咽之物呈上宴席。”永顺帝冷笑道,“朕看你是蓄意谋害公主!”
“微臣冤枉!微臣万死也不敢谋害公主!”郭旺伏地磕头,“这糕点尝着一股霉味,或许是米面受潮发霉所致。”
萧明启插嘴道:“谁人不知宫中御膳所用食材均是江淮一带上贡的精米细面,岂会有受潮发霉的道理!”
“可不是。”容贵妃也扭着腰身走到永顺帝跟前,娇声道,“你身为御膳房总管,若是谷物发霉就应当早做处置,何必等到公主平白受罪才来乱咬一通?”
一想到昭阳公主,永顺帝心中怒意更甚,道:“来人,将郭旺拖出去斩了!”
“倘若杀了微臣能使公主安然无恙,微臣必定万死不辞。”郭旺抱住永顺帝大腿,哭诉道,“可微臣侍奉陛下丝毫不敢怠慢,这糕点味道古怪必定是贡粮出了岔子。微臣死不足惜,但贡粮有异样可是牵连陛下安危,求陛下三思!”
萧明启斥责道:“大胆郭旺!各地贡粮入京后皆由户部接手,郭旺此言莫不是指责户部尚书办事不力?”
“皇上。”容贵妃也晃着永顺帝的胳膊,撅着嘴说,“家父为朝廷办事向来兢兢业业,这郭旺竟敢污蔑家父,陛下今日一定要还家父一个清白。”
户部尚书万之维,正是容贵妃生父。
永顺帝哪能架得住容贵妃这般娇俏妩媚的可人儿柔情似水地瞧着自己?他当下心头一软,安抚性地拍了拍容贵妃的一双柔荑,宽慰道:“爱妃放心,朕定会还万尚书一个清白。”
容贵妃拿手指挠了挠永顺帝掌心,媚眼如丝。
永顺帝被勾得心下直痒痒,他清了清嗓子,让人去传户部尚书万之维觐见,又质问郭旺:“你可知污蔑当朝二品大员,是何罪状?
郭旺见皇帝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当下腿也不抖声音也不发颤了,掷地有声地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敢与万尚书当堂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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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万之维觐见时,已从太监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以他刚一进殿,就扑到永顺帝跟前高呼“冤枉”。
“父亲放心。”容贵妃连忙将万之维扶起,“陛下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永顺帝质问郭旺:“当着万尚书的面,你可还敢说是贡粮出了问题?”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郭旺道,“陛下寿宴,御膳房所用米面皆是微臣亲自去户部库房取来的贡粮。御膳房的人都是兢兢业业伺候陛下多年的,断不会出纰漏。今日御膳酸涩难吃,必定是贡粮有问题。”
这一番说辞,听得顾晚知直摇头:“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他郭旺凭什么一口咬定御膳房的人“断不会出纰漏”,又为何不假思索地将问题矛头直指向贡粮?
萧明己冷哼道:“他二人这一唱一和的,真将人当傻子耍呢。”
御前两人还在争执,万之维说:“陛下明鉴,若贡粮当真有问题,想必出在押运官身上。押运贡粮入京淮南府通判娄有防尚在京中驿站,陛下不若将娄有防传至殿前,此事一问便知。”
永顺帝道:“来人,传娄有防殿前回话。”
永顺帝的旨意一层层地传出去,屋里有片刻的寂静。
萧明己的视线自地上跪着的万之维和郭旺慢慢往上,随即扫向一旁洋洋得意的萧明启和容贵妃。
旋即了然般地冷笑道:“敢情他们闹这一出,是冲着孤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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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顺帝的旨意传出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娄有防就被传旨太监带至御前。
他一个地方小官,从来没见过帝后齐聚、王公后妃皆在的大阵仗,当即“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高呼万岁。
万之维急于脱罪,转身质问:“娄有防,押运贡粮出了纰漏,你可知其罪当斩?”
“下官冤枉。”娄有防声音都在发抖,说话条理却十分清楚,“下官淮南通判娄有防,奉命运送贡粮入京。中途路遇陡坡,无意间撞开贡粮封口,却发现这贡粮并非我淮南产的精米细面,而是别处的陈年旧粮。”
因着容贵妃在旁,永顺帝有心维护万之维,便沉声问:“你既然早知押运的并非贡粮,为何还敢转呈户部?莫非是你蓄意欺瞒,妄想以次充好?”
“微臣不敢!”娄有防连忙说,“以次充好私换贡粮乃是杀头的罪名,微臣断不敢欺上瞒下。”
娄有防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静立在一旁泰然自若的宁王、宁王妃,颤声说道:“陛下容禀,此事另有隐情。”
“你说。”
娄有防吞吞吐吐:“事关皇子,微臣不敢妄言。”
皇子结党营私向来是永顺帝的大忌。
永顺帝冰冷的视线自宁王、成王扫向萧明启,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娄有防,不怒自威道:“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娄有防不敢再看宁王,只低头回禀:“微臣运粮之樊州地界,正遇上宁王殿下和宁王妃传陛下旨意,命微臣将贡粮运至珉西赈灾。”
竟然是宁王!
霎时间,一屋子人审视的目光齐齐落在萧明己和顾晚知身上。
娄有防又道:“宁王威逼,微臣不敢不从。微臣奉命将贡粮运至珉西之后,宁王再不让微臣接触贡粮。又过了几日,宁王却说珉西赈灾粮尚且充足,暂且用不上微臣运送的贡粮,便令微臣押运贡粮入京。”
“贡粮入珉之前尚且好好的,为何到珉西走一遭就成了别处陈粮?”娄有防自问自答,“微臣猜测,必是宁王在珉西将贡粮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娄有防话音一落,屋里瞬间寂静下来,侍立在旁的一众太监宫女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宁王此举正犯了永顺帝的忌讳。
永顺帝眸色阴沉地落萧明己身上,冷冷地质问:“宁王,你有何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码完怎么看怎么不通,所以稍微做了一些改动,争取使得情节更顺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