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熠》江予灵

5、转班

　　程扬告别了沈墨瀚之后，走路时故意把步子迈得小一点，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地折回来，鬼使神差地躲在一棵树之后，探出小脑袋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足足看着对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等到自己也要离开时，内心油然生起了不舍之情。

　　程扬喜欢沈墨瀚的外形，很喜欢。今天沈墨瀚穿着做旧的白T搭配微破弄潮儿的宽松牛仔裤，脚踩同色系板鞋，他身型高瘦，尤其骨架身材比例生的极好，也有一定肌肉，将衣服撑起来不在话下。

　　沈墨瀚的衣品很好，今天他从车箱里拿出的黑色外套也特别帅，版型很有范；沈墨瀚也很有趣，当程扬说要把衣服披给他穿时，他比了个“哒咩”的手势说：“不行，这样颜色不搭。”程扬只能嘲弄他说：“小帅哥还挺精致。”

　　程扬还想夸一夸沈墨瀚，于是又想出几个他的优点，之后在心里感慨一番，沈墨瀚真优秀。

　　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小姑娘了。程扬想到他以后会和别的人走在一起，居然有一种失落感从他心尖冒出来。

　　他想自己要是女生，肯定会喜欢上沈墨瀚的，只可惜现实很残酷，他们不能在一起，最终只能是普通的校友关系。

　　等等，程扬在心里反驳了，也不能只是普通的校友关系吧，毕竟还有着那么多的事情牵连着他们呢。

　　而且他觉得，沈墨瀚对自己多少有点不同。

　　他和沈墨瀚，终究是比别人的距离更近一点。

　　想到这里，程扬骄傲地笑了笑。

　　这个笑是不经意间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程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都八点三十了。”程扬的前桌是今日的值日班长，女生长得很秀气，高个子白皮肤，有点女神范，她微微扭过头来说道，“今天周瑜宁来找你了，我和她说你不在，但也应该快回来了，她说有急事，这节下课还会来一趟。”

　　程扬点点头：“好，谢谢你啊。”

　　女生搓了搓手，显然不打算结束话题，扒拉了一下程扬，语气有点小激动：“程扬，你认识周瑜宁呀？能不能给我一下她的微信什么的啊。”

　　程扬听到这就明白了，原来如此啊，他心情很好，想多聊几句，问道：“你喜欢她啊？”

　　女生听到这话，先是有点害羞，然后挺骄傲地说：“当然啦。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学神级人物。你看咱们学校特别出名的就那几个，沈墨瀚啊，陈勤幸学长啊，还有你同桌李岩，李岩之前好几次模考成绩也是绝顶的好，但是吧，我最喜欢的就是周瑜宁。”语气十分像个粉头，和平日女神形象很不符合。

　　程扬歪着头，好奇问她：“为什么啊？”

　　女生没想到居然有人还要问为什么，音调提高着说：“这难道还不难理解吗！先不说学习一等一吧，就说周瑜宁的长相，红唇加上精致的娃娃脸，尤其那双大眼睛，扑灵扑灵的，闪闪发光啊。简直就是我的宝藏女孩！还有啊……”

　　程扬发觉到女生的兴致越来越高，声音的音量也快压制不住了，他忍不住说：“好了姐，我立马给你推。”

　　铃声响起后，周瑜宁如约而至，程扬怕她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专门去班级门口靠着栅栏边等她。

　　周瑜宁进了教区后，抬眼就看到他，急忙跑上楼来：“程扬！程扬！”

　　程扬看着她：“你慢点跑。”

　　周瑜宁顾不上这些，立马上楼跑到了程扬面前：“扬仔，帮我个忙。我们班一个同学要转到你们班了，等他来了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转到我们班？”程扬虽然奇怪重点班的学生转来普通班，但是类似情况也并非没有发生过，昨天隔壁班就转来了一个学生，声称自己跟不上节奏，实则是跑来陪女朋友的憨憨男生，这些事他也不打算多问，“行，我帮你看着点，那他叫什么？”

　　“沈墨瀚。”

　　“你说什么？沈墨瀚？”程扬没有想到会是沈墨瀚，内心不解。

　　“对啊，诶，你认识他？”因为跑来的急，加上夜晚光线暗，周瑜宁起初没发现程扬穿着沈墨瀚的黑色外套，现在才仔细看了看，“你这个外套好眼熟啊……我记得沈墨瀚之前穿过。”

　　听她一说，程扬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还回去：“啊，我的确认识沈墨瀚，是，这衣服是他的，正好你帮我还回去吧。”

　　“呦。”周瑜宁笑了笑，“你俩关系还挺好啊。不过他今天中午的时候就被停课了，现在也不在班里。这样吧，你先拿着，衣服放班里过夜容易潮，估计他明天就来你们班报道了。”

　　程扬疑惑：“他今天中午被停课？不可能啊，我们下午还见面了。”

　　“啊？他回来了？啧，估计是翻墙进来的。”

　　那要这么说的话，沈墨瀚是翻墙进来又出去，然后再进来再出去。

　　嘶，还挺累人的啊。

　　不过他瞒着自己干嘛，一路上都没听他提起被停课以及转班的事儿。

　　结合今天下午二人所说的那些事，程扬不太放心：“沈墨瀚为什么会被停课还有转班？”要知道，重点班被转到普通班不是小事，虽然学校出于应试要求计划在开学两个月后就举行文理分班考试，到时候班级才会真正定型，但是此时依然不能马虎，对于学习来说，转班总归不是件好事。

　　被程扬这么一问，周瑜宁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抿了抿嘴，先是叹气一声，随即说道：“这个事吧，我现在也不太好说，我是打算这次放假我去找你，再把事全都告诉你的。不过沈墨瀚这次转班，说白了也是和我有关系。所以这才……让你多帮我照顾照顾他嘛，扬仔～”话说完，周瑜宁拉了拉程扬的外套袖子，委屈巴巴的。

　　合着是你对不住人家，让我帮忙安慰他来了。

　　程扬也不想去猜了，虽然沈墨瀚转到他们班这件事不太好，但是他就莫名其妙的有点小开心，怎么能这样，这一开心十年功德散了，不能这样，他克制了一下说：“好了好了，我会帮你多照顾他的。其实转到我们班也可以，我们班老师都挺好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周瑜宁喜笑颜开：“行，那我走啦。”

　　“我送你到教区门口，走吧。”

　　只是简单的一段距离，就迎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周瑜宁中考一战成神，名声大自然不足为奇。

　　但令程扬感到不舒服的是，同在二楼的北面栅栏处有一帮男生，自打他们二人从楼上下来再到教区门口的这一段距离内，那帮男生一直站在栅栏处巴巴地盯着他们，即使夜里看不太清人，但程扬确定的是——这帮人就是起初自己刚到学校时站在草坡上看自己的那帮人。

　　一样的装逼气势，一样的傻|逼气质。

　　程扬懒得去理，但他认为很有可能这帮人和他们之间要有事。至于为什么会得出这条结论，估计是多年打架混社会累积出的“阅历”吧，后知后觉，就像女人的第六感一样。

　　“大晚上的，在这蹲点呢？”

　　学校南门，陈勤幸从对街上打包好一份馄饨走回来，逮住了在小桥上站着的李岩。

　　小桥这一片周围被树围了半圈，大致减弱了街道上嘈杂的车辆行驶的声音，虽不算十分安静，但空气是平稳沉下来的，而陈勤幸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

　　李岩听到后看了过去，只见陈勤幸沿着阶梯走上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陈学长，你很闲。”

　　陈勤幸举起装食物的袋子，无奈说道：“给女朋友买宵夜，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不像你，你才是真自由。”

　　“我自由？呵，也是。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了，孤魂野鬼就是自由。”李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陈勤幸并不是碰巧遇见他的，眼看时间逼近放学点，他直奔主题，“陈勤幸，当年我听你的话放过程扬，但是现在不会了。”

　　陈勤幸料到如此，男生打直球的行为让他觉得坦然，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要一个准确的信息，只是听到李岩这么说后，心里不免有点遗憾。

　　遗憾的是李岩的人生会彻底毁掉。

　　陈勤幸劝道：“别想着做什么傻事，就算和你母亲发生性关系的那个人是程扬的爸爸，你也不要把他们那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你们身上来。”

　　“就算是看在当年程扬和你的交情上，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不然，吃亏的终究是你，至于结果，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李岩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确定程扬能够全身而退？你说的也不错，不要把上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我们这一代来。但是血债血偿，父债子偿，我逃不了，程扬也躲不过。我和我母亲已经摊牌了，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而今天我就是奔着和程扬同归于尽才来的。现在他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正好对我没什么防备心，我还不抓住机会，一击命中？”

　　李岩自信满满，藏着的刀子也终于露出了角，他等待了整整一年的机会，终于……等等！李岩看向陈勤幸，陈勤幸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

　　李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骂了句脏话，恶狠狠地说：“看来是我大意了，对啊，还有一个重要角色呢。今天就放过他，你可要保护好你的宝贝弟弟啊。”

　　这话显然不是对陈勤幸说的，李岩左右瞟了几眼，谨慎地走去大道上。

　　陈勤幸目送他离开，随后掂了掂袋子：“哎，可别凉了啊。墨瀚，要不咱们再去买一份吧。”

　　沈墨瀚和陈勤幸一样观察着李岩的动作，听到陈勤幸叫他便理了理自己的裤子，从树林里走过来，直到站在陈勤幸面前，他开口说道：“程扬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他的。”

　　“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只要有你在啊，扬仔就不会出什么事，怎么着，当时看着你家小扬仔被车撞的时候心疼坏了吧。”

　　“小孩筋骨强，就当锻炼了。”沈墨瀚说的话是在打趣开玩笑，陈勤幸也无奈摇了摇头。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当时沈墨瀚看到程扬被车撞飞出去之后，自己的四肢被震慑得发冷，想要冲出去救人却必须强迫自己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孩从地上爬起来。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一切感知，将自己的唇咬出血都不知道，只是眼眶发涩，这是他第一次想要痛哭。

作者有话说

　　抱抱墨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