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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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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燕小乙，生死皆是我命，该如何选择，皆由我心！
他回过头，看着范闲，以他的性格，该毫不客气的说一声：范公子未免太过自负了吧。可看着对方的那双眼睛，燕小乙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就仿佛小范诗仙成名的第二日，他为抓刺客奔到范府，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互相对峙。
那会儿的范闲微勾的嘴角，一脸的得意，跳下床来撩起衣服的时候也不含糊，软乎乎白嫩嫩的肚皮和后腰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只是当初灵气狡黠的小狐狸，如今像是落在猎人陷阱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像临死前的哀嚎。
燕小乙杀过范闲几次，却次次失手，九品神射手的威名，全折在这人面前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若有什么需要再叫我。”他丢下这句话，撩开车帘，继续出去当马夫去了。
躲开后面人的追捕，对他一个人来说并不困难，只是如今加上了范闲，对方身上有伤，他不能带着人骑马赶路，马车又上不了小路，燕统领一路上也不得停歇。他要尽快把人带到北大营，到了那里，谁来要人他都不怕了。
两人日夜兼程，赶了几天的路。燕小乙这人生得人高马大，一脸寡情之相，却是个极其重欲的人，尤其是口腹之欲，燕大人顿顿都要吃肉，露宿的客栈里没有特别好的肉，作为一个神射手，他就自己上山去猎了只鹿，撒了各种香料，细细烤了，也是真的香。好肉燕大人也不吝分享，端了一只鹿腿，就送到范闲跟前。
范闲本没有多少食欲，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大鱼大肉了，伤者该食清淡，尤其是他这种伤，辛辣重油的东西也都碰不得，不过都这份上了，又怕什么呢。撕了一块鹿肉放进嘴里，味道的确不错，就是吃多了，腻得慌。
燕大人却吃得欢欣，他这种人最多也就能自己烤烤肉了，再想照顾人妥帖点，那是不能了，跟王启年那种唠叨细致的性格没法比，压根没想到鹿肉这种发热壮阳的肉，给一个伤患吃多了会有啥后果。
虽然范闲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夜里他胸口发烫，身体里的内火一路烧到胯间，折磨的他压根睡不着。
要避开王启年这种等级的追踪者，燕大人但凡有点空档都在赶路，吃点性热的鹿肉，自己倒是龙精虎猛的，大晚上神采奕奕，不知疲倦。只是夜里终归是安静的很，除了马车不疾不徐的倾轧声，耳力卓绝的燕大人却听到了点不寻常的动静。他拧眉听了听，拉着马车拐到旁边一处空地，拴上缰绳，回头进了马车里，便又瞧见了正在折腾自己的小范大人。
这是燕小乙第二次看到对方雪白的肌肤了，他把人捞到怀里，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热。
这热度有些烫手，烫的燕大人的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他重的可不止是食欲。
范闲清醒的很，他心里的火除了被鹿肉激发出来的热，还有股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怒火。
“燕小乙，你现在是在听谁的命令？”把他从京都拉出来，却什么都不打算告诉他。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他料想燕小乙不会说，“京都里是没有人能拦住你，但鉴查院还有一个影子，你要带走我，就得有人纠缠住影子，让陈萍萍遭遇危险，影子就会分身无暇，你才可以这么轻易的把我从范府里带走。我想着，怕是除了陛下，谁也给不了你这个权利。”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长公主？”
“若你真事无巨细的听长公主的话，我去北齐之时，大概已经死了。”他自己接近九品，就更清楚九品高手的实力，燕小乙当世唯一的九品箭手，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
“范闲，你很聪明。”他燕小乙不止忠于长公主，对方救他一命，可那会儿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被随意捡来的小狗，他这一身武艺，能成为九品箭手，都是陛下所助。能到达九品实力的哪个不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可纵然是天才也需要引路人。庆帝眼光卓绝给了他机会，燕小乙一身的价值，他清楚是谁赐给他的。“到了北大营，我可护你。”
范闲翻身压在了燕小乙身上，他知道五竹身上有秘密，他母亲叶轻眉和庆帝也有秘密，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秘密，不要因好奇窥视，挖掘，否则信任便会轻易崩塌。这是他一向的原则，可他也是好奇心最强的人，他现在心里窝着火，恨不得揪出所有人藏着的秘辛，问一问五竹为何总是不告而别，叶轻眉……叶轻眉真的死了么？还有这次，他为何要离开京都，难不成李承泽要提前造反了？
“燕小乙，你是不是喜欢我？”范闲摸了摸燕小乙的脸，这人眉眼长得的确还算英俊，就是嘴太硬了。
燕小乙没有说话，可他却知道说或者不说，都不一定骗得过聪慧到极致的协律郎大人。几次刺杀，他都可以做的更像真的，让范闲尽量看不出破绽，可是，那会儿他已经乱了……
范闲蹭了蹭他的腰腹，“燕大人，帮我一下吧。”
25.
第二日燕小乙将范闲在被子里塞好，便准备继续赶路，以他们的速度，不出两日便可到达边境。那边虽然安全，环境却不怎么好，不知道范闲是否受得了。
燕小乙心里十分开心，只是路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王启年和高达终于是追了上来。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燕小乙拉开弓，瞄准二人，只是他背后突然传来风声，逼得他急忙收弓躲开，范闲手持匕首，插在马车的车框上。对方毫不留手，这人昨夜一身欢痕还在身上，身上的剑伤也没好利索，燕小乙不愿对方受伤，只能自己先放下了弓。
“大人！”王启年和高达跑到跟前，看到范闲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对燕小乙怒目而视，高达拔出剑来准备冲上去，却被范闲拉住了，跟燕小乙打，高达毫无胜算，何必弄得一身伤。“不用理他，我们回去吧。”
这么明晃晃的阳谋，燕小乙又怎能不明白，对方也不知何时留下了记号，昨夜哪里是情不自禁，怕只是拖延他的计谋而已。范公子也真的是豁得出去，“范闲，你不能回京！”
“是去是留，总是要我自己说了算的。”没有人能替他做主，纵然是帝王也不行。
燕小乙却不顾高达的剑，冲到范闲身边，“有人要杀你，你必须跟我走！北大营的数十万铁骑都会护你！”
“谁要杀我，尽管来就是。”他范闲如今还惧怕什么？燕小乙手握弓箭，神色凝重，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该不该告诉范闲，但是对方执意回京都送死的决心让他实在忍不下去了“陛下说，若是这次他们要杀你，来的许是你认识的人，一个会让你伤心欲绝的人。”
他这番话一出口，果然看到范闲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粼粼的水光。燕小乙有点后悔，他本不应该说出来，庆帝叮嘱过他，带范闲到北大营后，保护他，待京都尘埃落定，才能让他回来。若有人杀上门来，定不要让范闲与对方见面。
他不清楚陛下说的人是谁，但是范闲怕是猜到了。
“若他要杀我，那便来吧。我回去等着。”
王启年和高达听着听着也听出了不对，谁要杀范闲？
“你们若想范闲好好活着，就该让我带他走！”燕小乙想去扯马车的缰绳，却被范闲挥手射出的匕首隔开。
“燕小乙，生死皆是我命，该如何选择，皆由我心！”他虽惜命，但不惧死，庆帝在宫里警告过他，他不明白那番警告是什么意思，如今大约是懂了。范闲下定的决心，没人能拦得住他。几人星夜赶路回了京都，燕小乙无力阻拦，纵然他打得过高达和王启年，也没办法再跟重伤的范闲打一架，他不能离营太久，可是范闲的安危他不能不顾，只能默默跟着。
26.
回到京都后，费介里里外外给范闲做了个检查，人虽然不算大好，也不算太坏，那天昏迷时候的郁气似乎散了些，众人总算是安心了点，陈萍萍这次把影子留给了范闲照顾他安危，影子一人可敌千骑，却抵不过一个人。
回京后的第三日，范闲从梦里惊醒，睁开眼便看到淡淡的月光映照下，他床前站了一个人，那人手执铁钎，脸上蒙着黑布，正是失踪了大半个月的五竹。
还不待他张嘴，对方手里的铁钎便出了手，范闲甚至来不及闪躲，那铁钎便刺入了他的左胸口，“歪了一点。”范闲也不知自己此时为何竟笑的出来，他双手沾了自己胸口的鲜血，握上那根冰冷的铁钎，十几年了，这武器他极其熟悉，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这东西会刺入自己的身体内。
“叔，我是范闲，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范闲撑着身子坐起来，不顾刺入体内的铁钎，想往前走，想走到五竹面前，对方却微微一愣，利落的拔出武器，鲜血从范闲胸口的血洞内汩汩流出，范闲赤脚下床，走了两步，却力不从心，跌坐在地上，许是他这一声动静太大，房顶上的燕小乙和藏在暗处的影子似有所觉，一个握着弓箭翻身下来，一个从暗处冲了进来。他们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范闲，五竹铁钎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范闲挣扎着拉住对方的衣角，那黑布下的脸上，毫无动容。
燕小乙快速拉弓射出一箭，对方却能轻松闪开。五竹转身看向燕小乙和他身后的影子，一钎刺了过去，世间九品已是少有，大宗师更是极少。九品在宗师高手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何况五竹更在宗师之上。
闻声跑出来的王启年和高达看到五竹，也都冲了过去，他们实力连燕小乙都不如，在五竹面前无疑是送命。若五竹连自己都杀，更不会放过这些与他毫无瓜葛的普通人。范闲捂着胸口站起来，他白色的衣襟上如今染满了鲜血，失血带来的昏沉，让他脚步有些虚浮，比起生死来说，他此时更难受的，是他的五竹叔没有了……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杀他，但是在铁钎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瞬即，他真的是明白了何为生不如死。
燕小乙和影子对上五竹尚不敌手，何况实力差上许多的王启年和高达，几人挂彩许多，五竹的铁钎速度极快，王启年手臂上中了一钎，对方抽出铁钎准备再补一下的时候，没想到范闲握着匕首冲了出来！
他此时身上已满是鲜血，手握匕首却像疯了一样的冲向五竹，短刃对长兵，本就毫无优势，何况范闲身受重伤，也无那个实力，他根本不是冲上来打架，而是送死。范闲拿匕首隔开五竹一招之后，便弃了兵器，握上对方的铁钎，抵着自己胸口，撕心裂肺的吼道“我是范闲！你是五竹！你说过会护我一生一世，你说过永远不会忘了我！如今当真要杀我？”
那铁钎迟迟没有刺下，刚才还行动鬼魅，速度极快的五竹，此刻却突然一动不动，许久他才歪了歪头“范闲？五竹？”
范闲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晕湿他的衣襟，“对，我是范闲，你是五竹。”
五竹抱着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却会莫名看到一些画面一闪而过。可这些画面停留不住，他甚至看不见画面里那人的脸，听到对方说的两个名字，他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五竹……爱……范闲……”
他不知道这是范闲在床上教过他的一句话。而对面那个让他十分混乱的人，此刻却颓然倒地，身体的反应超过一切，五竹扑过去，接住了他，怀里的人看着他的脸，迷迷糊糊的笑了笑，“叔，不要总留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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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日记：
9.我希望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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