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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17.

      皇权之下,皆是蝼蚁

      范闲起来的时候,身旁五竹果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穿戴好,藏于暗处,而是听从范闲所说,安静的躺在他身边等着他起身。他此时微微一动,五竹便侧头过来,蒙着黑布的脸直直对着他,“你醒了。”

      范闲扶着腰坐起身来,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他赤着脚走下床,踩进那片光里,金色的阳光给他圆润的脚趾蒙上一层粉白色的微光,那小腿上还有零零星星几个暧昧的红痕。顺着腿往上看去,细弱的腰腹上缠着一层层绷带,而上面露出的胸乳脖颈上,却连绵着星星点点深红色的吻痕,范闲的皮肤苍白脆弱,这些痕迹过了一夜依然清晰。

      五竹歪了歪头,范闲教他的亲吻,却不曾想会在对方身上留下这些痕迹,他自己脖子上还有一个范闲咬的牙印。

      已经连续四五个夜晚,范闲每夜都会教他一些。接吻,拥抱,做-爱。这些他以前从未了解过的事情。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五竹脑中有点朦朦胧胧的想法,却依然不能十分明白。范闲说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才会做的事情,但是范闲如今十分脆弱,这些爱他的事情,似乎会伤了他。

      五竹拿起范闲的衣服,也下床来,要给他穿上。从范闲重伤后,洗澡,穿衣这些因为伤重没办法自理的事情,都由他一手包办,他自小照顾范闲,这些事情也做的十分顺手。范闲这次却拦住了他,只套上了亵衣,腰带虚虚打了个结。对五竹挥挥手“叔,今天我让别人帮我穿。”外面还有几个人,守着他这小院也好几天了。

      这句话却让五竹莫名不太开心。但还是走过去帮范闲把亵衣亵裤穿好,又微微皱着眉,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藏于暗处。

      范闲坐在床沿上,冲外面叫了一声“王启年。”

      片刻,他卧室的门便被敲响,他起身打开门,王启年老老实实站在门外,满脸的笑意,这是这么多天,小范大人第一次主动叫他。在他身后不远处,高达在探头探脑的偷看。

      范闲指指床上选好的衣服,“帮我穿一下衣服。”

      他伤在腰腹,其实穿个外衣还是能穿的,就是穿裤子和鞋袜费些劲,之前都是五竹帮他,今天他的腿也有些酸痛,特意找来了王启年。

      王大人的确是任劳任怨的好人,被范闲如此使唤,还特别高兴,一边给范闲套衣服,一边唠唠叨叨的废话“大人,您这瞧着清减了许多,王某中午给您炖点鸡汤,加些枸杞……”他拎着范闲衣领,不小心就瞄见了对方脖颈上的红痕,虽然被衣领遮住了大半,但只要范闲稍稍侧个头,动动脖子,就能看的清楚。“这都入冬了,大人房里还有蚊虫?王某去拿些驱虫的药,下午帮您熏一下。”王启年不动声色的,把范闲的衣领拉了拉,帮他遮住这些痕迹。

      范闲侧过头来看他,另一边的脖子与衣领接触的地方,却也有这些深红的痕迹。这又怎能遮得住。

      “大人……”王启年和高达守在外面几天了,范闲极少出门,昨日所见之人,没人比他们清楚,一夜而已,这些痕迹从哪来的?关键范闲还一副不欲遮掩的样子。王启年拦不住他,对方也没解释什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三个人围桌做在一起吃早饭,高达这愣头青以为小范大人大约是真的好了。一高兴一碗稀饭呼噜呼噜几下就喝完了。

      言冰云来的时候,范闲还在闷着头喝粥,脖子上的痕迹明晃晃的醒目又刺眼。小言公子什么样的人物,做间谍期间,欢场的事情也见得不少,一眼就瞧出来这是新痕。

      陈萍萍一直在追查密令泄露之事,誓要查出背后之人。近日刚有一点点头绪,他莫名就想来看看范闲,只是没想到能在重伤的范闲身上看到情事痕迹……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言冰云只觉得胸口闷得狠,要说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说,皱着眉忍不住指责道“范闲,你重伤在身,怎可如此不顾身体?”

      “我怎么了?”范闲一脸平静的抬头,擦了擦嘴。

      言冰云伸手拉开他的衣领,拧眉转头环视王启年和高达二人,心中衡量究竟是谁,“若你伤好了,自然没人拦你,你现在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下去,高达还一头雾水,王启年却伸手挡开了他,“小言公子,吃过早饭了么,不如一起先吃个饭先?”

      被他这一打岔,言冰云顿觉自己失态,直了直身子,努力压下心中波澜,“不用。”

      “小言公子这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来管范某私事?”范闲站起身来,看了眼言冰云。他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抿着嘴假笑了一下,便朝外走去。

      王启年赶紧跟上去,言冰云却忍不住了,走过去拦住范闲“你要去哪?”

      “宰相府,言公子要跟着?”

      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理,言冰云莫名其妙点了点头,跟了上去,范闲抿嘴笑一笑也没拦着。

      一路上言冰云的心里乱糟糟的,他落后范闲几步,忍不住偷偷质问王启年“他有伤在身,到底何人敢对他行云雨之事!”

      王启年摇摇头,他又怎知,但还是忍不住驻足劝道“王某人这段时间也听过京都传言,可传言真假,言公子自己知晓。我家大人要做什么,全凭他喜欢,如今他身上伤势渐渐好转,王某人只有满心的欢喜,但也请言公子莫要忘了,他一身伤痛,究竟缘何而来。您一本正经要指责他的时候,又是出于何种身份?”

      他这话说的直接,刺的言冰云心中一痛,王启年看他神色怔忡也不再多说,赶紧转头跟上尚未走远的范闲。独留小言公子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京都流言蜚语说他和范闲不清不楚,似有龙阳之好,范公子为他拒了婚事,一片真心。

      流言听多了,自己都快信了,但知情者谁又不知,范闲一身伤痛,皆拜他所赐,对方流过的血,受过的痛,他都亲眼见过。他听从密令,因他不知真假,但大错铸成,陈院长如今一心扑在找出真相一事,为的就是能有一天,亲手捧着结果到范闲面前,求得对方解开心结。

      费老制毒高手,如今天天关在屋内研究温补肠胃五脏的良药,王启年不分昼夜洒扫做饭之事也全都揽下,而他一板一眼的要求自己,又为何拿着这套规矩去要求范闲!心中担心范闲伤势是有几分,但更多的怕那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吧……

      18.

      范闲去了宰相府这事儿,很快就被许多人知道了,没人知道他和林相说了什么,王启年也不知,他一直蹲在门口等着。

      从林府里出来的时候,范闲一路上都是勾着嘴角,身后的人默不作声的跟着,待走到无人之处,他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王启年,对方瞧他停下脚步,不解的问到“大人可是走累了,王某人腿脚快,您若不嫌弃,王某可以背着您回去。”

      范闲没有说话,他踱了两步,靠近对方,突然说道“王启年,你不是我的属下,附庸,或者小厮,没必要……”

      他这话说的无比正常,听得王启年都愣住了,范闲一直都是一个肯为他人着想的人,即便这人在众人眼里,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如滕梓荆,如他王启年。但自从范闲重伤之后,便不再轻易关心别人,一心蜷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身尖刺伤己伤人。可范闲如今这句话,仿佛是从前的小范大人又回来了!

      “大人!”王启年眼睛突然一热,他有些激动,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他是真的高兴,“王某知道,王某做这些,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只是想做而已。”他还记得,范闲找朱格要程巨树的时候,满眼泪水也要争个所谓公道。人该生来平等,并无贵贱之分,这句话他以前一直以为只存在在鉴查院门口的石碑上,世人无一人会信,谁都知道皇权之下,皆是蝼蚁,连陈院长,也不会低头为蝼蚁之死驻足悲伤。

      但范闲会。

      “大人,您还记得滕梓荆么?”

      范闲听到王启年说出滕梓荆的名字,眼中渐露怀念,“从未忘记。”

      王启年躬身朝范闲行了一个礼,他自然知道,他听言冰云说过,范闲能下床后,便去了滕梓荆的墓前,亲手拔了那坟前杂草。“王某人也是个俗人,所求不过生前有人挂怀,死后有人惦念而已。”

      有些人会记你的好一阵子,有些人会记你的好一辈子。小范大人就是后一种人。他就是单纯的想跟在范闲身边,力所能及的帮他护他,如此就够了。

      听他这番话,范闲忍不住抿了抿嘴“我可能当不了什么权臣重臣了。”

      王启年也回他一个微笑,“您尽管去做您想做的事儿,若您哪天想回去种地了,王某陪您一起挑粪。”

      许是这挑粪二字太有画面感,范闲突然忍不住笑了,这次笑意进了眼底,范闲久创不愈的心,第一次觉得有了一点点轻松。

      19.

      傍晚的时候,庆帝又召范闲进宫。

      范闲到宫里的时候,好巧不巧又赶上了饭点,太子和二皇子也在一旁,庆帝给范闲早就准备好了位置,范闲也不多说,坐下来,就开始吃。

      庆帝招他前来自是有事情,范闲去找林相的事情,在坐的几个人都知道,但具体什么事情,他们却不知晓,庆帝想知道这事儿,直接问就是了。吃了这顿饭,他准备再和范闲细谈,却没料到,对方夹菜的时候,无意间便露出脖子上的一点点红痕。

      那是什么,在坐的一看都清楚明白。李承泽捏着筷子,却吃不下去饭了。

      庆帝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领,下面遮掩的雪肌红痕便露出更多来,范闲吃饭的动作也被打断,他眨了眨眼,拨开了庆帝的手。对方却沉下脸来,满脸不渝。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筷子一扔,旁边两个皇子都倏然一惊,慢慢放下手里碗筷。

      范闲把嘴里的菜咽下道,“陛下,这是臣的私事。”

      庆帝压下心中怒火,对着太子和二皇子指指着殿门“你们两个给朕滚出去,朕有话要同协律郎说!”

      他咬牙切齿似是动了真火,太子和二皇子只能行礼离开。出了殿门口,李承泽走了几步却停下未再动,太子看他一眼,“兄长不走?”

      李承泽拧眉挪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他摇摇头“太子殿下先走吧,我在此处站一会儿。”

      此刻站在此处,并非明智之举,太子回头看他一眼,未再多说什么,只能孤身一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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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日记:

      7.我作的几分假,你们信几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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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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