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江团

4、第四章

　　徐谌转到理科后，也搬到了学校分配给一班的空余寝室，在四楼在尽头。

　　徐谌把上午班长帮他领来的书放进桌子的夹层里后，班长郭捷雨就到寝室里跟他说了一些一班的委员会成员及一些男生委员的寝室号。

　　“我在415，你有什么疑问就可以来寝室找我。”

　　末了，郭捷雨准备出徐谌寝室，打开门后又折回头，指着徐谌寝室的对门补充道：“对了，我们班的学神就住你对门，有什么学习上的疑惑可以问他。”

　　徐谌疑惑道：“程殊？”

　　郭捷雨点点头，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徐谌腹诽，他才不会去找程殊!

　　———

　　徐谌洗漱过后，在寝室做了会儿物理习题——这是白晋辞在外地出差回来给他带的一本竞赛题，当地的书店一直没有这本习题。

　　原本一直做得很顺畅，直到中途遇到了一道混合应用大题。徐谌犯了难，脑海里突然出现对面那扇门。

　　徐谌摇头挥散脑海中的幻影，心说：振作!宁死不屈!

　　两分钟后，徐谌拿着一罐用于贿赂的可乐，带着谦卑诚恳的笑容敲响了对面住着他那清冷孤傲的同桌的寝室的门。

　　门内响起了拖鞋与地板轻微摩擦的声音，约摸三秒过后，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程殊一脸冷漠地看着来人：“有事？”

　　徐谌凭借着良好的心理素质，晃了晃手中的可乐，继续笑吟吟地说：“我来做客同桌的寝室，还带了可乐，你不欢迎欢迎——”

　　“不欢迎。”

　　程殊冷漠地打断他，说完，哐当地一声关了门。

　　门外的徐谌：“……”

　　靠!

　　臭小子!

　　我绝对不会再来找你了!

　　又过了五分钟———

　　“程殊同学!”

　　“好同桌!”

　　“你让我进去吧，我就问个题!”

　　徐谌捏着哭腔，在程殊门前哭天喊地，引得路过的同学虽贴着另一边的墙面走却频频侧目。

　　徐谌灵光一闪，转而又说：“外面路过的同学都看着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呢，你还不让我进去的话，画风等会儿可就拉不回来了。”

　　这招果然比哭天喊地有效，程殊脸色沉沉地开了门让徐谌进来，免得他无中生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徐谌进去后，心里得意地想：果然年级第一就是要面子。

　　此时的洋洋得意已经摧残了徐谌的小脑，他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年纪第一的事。

　　程殊似乎是一个人住这间寝室，桌上的夹层里只放了一个人的书，床铺也只铺了一个人的，寝室很整洁，空气中还混着一股雪松和檀香的气味，让人闻着就有种梦无杂念、一夜天明的感觉。

　　然而神奇如徐谌，说出的话和心里想的却截然不同，依然秉承着“还活着就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蹦迪”的原则：“靠，你这么母，居然喷香水!”

　　程殊：“……”

　　徐谌转眼看向桌上的笔记本，惊讶道：“你居然带电脑来学校!”

　　程殊走过去将笔记本合上，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来问题吗？题呢？”

　　徐谌对电脑上花花绿绿的页面有些好奇，但也只是有一点好奇，转头就会抛诸脑后。

　　徐谌拿出习题指给程殊看，程殊看了两眼题目，抬眼看向他：“你在做竞赛题？”

　　徐谌点点头：“有问题吗？”

　　程殊接过习题册坐下，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虽然心中存疑，但也没多问：“没。”

　　程殊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在夹层的书柜里拿了个草稿本，开始演算起来。

　　徐谌靠着程殊左手边的桌缘坐着，侧身俯眼看着程殊在纸上唰唰写着，不一会儿就演算了半张纸。

　　徐谌看得有些无聊，穿着大短裤的双腿搭在地上抖了起来，宽松的裤腿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别抖。”

　　程殊的声音有些低，握笔的手抵在徐谌侧腿处，眼尾的余光斜向上落在徐谌眼底。

　　“……哦。”徐谌停下了动静。

　　程殊又继续演算起来，徐谌没有事做，还是侧了身看着程殊做题，才发现程殊是个左撇子。

　　程殊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发顶上两个毛茸茸的旋儿平添了些温顺，不再像高一时留着个寸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程殊。”徐谌喊他。

　　“嗯？”程殊应声，没有抬头。

　　“你脾气是不是特别不好？我看见你头顶上有两个旋儿了。”

　　“……”

　　程殊没有说话，手中演算的铅笔停了下来，一小截铅芯折断在纸上。

　　徐谌感觉周身的空气都降了几度，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闷闷的：“……我错了。”

　　程殊转了一下笔，才在纸上又唰唰写下几行算式，然后停下了笔。

　　徐谌俯下身去看，发现程殊不仅写出整道题的答案，还把每一步的解析写了出来，用箭头指向对应的步骤。

　　“同桌，你有点厉害嘛!”徐谌真心实意地说。

　　程殊一脸恶寒，嫌弃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表情看我。”

　　徐谌哼笑了一声，拿起放在桌上的可乐，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程殊：“……”

　　程殊：“可乐不是带给我的吗？”

　　“哦，”徐谌像是才反应过来，把可乐怼在他面前，“那你喝吗？”

　　程殊看着拉环口处的可乐水渍：“……你喝吧。”

　　徐谌有意逗他：“我们的学神还有点小洁癖呀。”

　　程殊收拾着桌面，闻言挑起眉淡淡地说：“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转而徐谌又小声说道：“你可是小天才。”

　　最后徐谌是被程殊轰出去的。

　　———

　　第二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是数学，一班和十一班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人，名字叫于禾，年纪不大，数学教得很好，亲近的学生都叫她雨荷姐。

　　然而徐谌他第一次知道于禾这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数学教得好，而是因为于禾标志性的大花色裙子，倒也不是说不好看，就是觉得很夸张。

　　徐谌看着讲台上正在板书一道大题的于禾，今天也是穿着花裙子的一天。

　　“诶，程殊，”徐谌往程殊那边靠近了些，“昨天那道题你怎么会算的？”

　　徐谌回寝室后仔细看了看程殊写的答案解析，里面有一些步骤，徐谌用手机查了查才发现是大学的知识点。

　　“上课，”程殊用笔抵住徐谌靠过来的身体，“闭嘴。”

　　徐谌还在缠着程殊问这问那，于禾板完书转过身来，刚好看见徐谌在和程殊说话。

　　两截粉笔砸到了徐谌和程殊身上，俩人一同看向讲台，于禾笑着说：“上来吧，两位年级第一。”

　　于禾的课上有一个规矩，凡是上课开小差被抓住的学生，都要上讲台做自我介绍，说自己在台下开的什么小差。

　　徐谌第一个上去，做了自我介绍后，于禾问他：“刚才在下面和程殊都说了什么？”

　　“我在问他问题。”

　　“什么问题？”

　　“……物理问题。”

　　于禾面带微笑：“现在是什么课？”

　　徐谌缓缓阖上眼：“……数学。”

　　班里发出一阵闷笑。

　　徐谌难得有觉得尴尬的时候，好在于禾也没有为难他，只叫他好好听课，便让他回座位了。

　　程殊的自我介绍只说了名字便没再说其他的，于禾仍旧按例问道：“你和徐谌在下面都聊了什么？”

　　程殊：“他问我怎么做的题。”

　　于禾又问：“你怎么说？”

　　程殊：“我说了‘上课’和‘闭嘴’。”

　　台下发出一阵爆笑，于禾也有些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刚坐稳的徐谌：“……”这是什么硬核回答!

　　下课后，徐谌瘫在桌子上，脸转向程殊那边：“程殊君啊程殊君，你刚刚怎么那样对我？”

　　程殊戴上耳机，选择忽略徐谌。

　　坐在程殊前面的孟登是个自来熟的，他转过头对着徐谌竖起大拇指，说：“敢这么和学神说话的，你是第一个，你是个哥。”

　　徐谌：“为什么？”

　　孟登打了个冷颤：“学神太冷了，怕被冻住。”

　　徐谌直起背，抬手支起下巴看着程殊冷冽笔直的下颌线，咧嘴笑道：“他还这么高贵冷艳呢。”

　　孟登刚想说话，程殊就摘下了耳机，侧眼看徐谌，语气凉凉的：“我听得到。”

　　孟登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徐谌却没受什么影响，他歪着头，问程殊：“程殊，你为什么会坐在最后一桌？”

　　“因为高。”

　　徐谌撇撇嘴，不置可否。

　　程殊挑眉：“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哦？”徐谌好整以暇地看着程殊，“什么问题？”

　　程殊：“你嘴这么欠，怎么活到今天的？”

　　徐谌：“……”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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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