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猜不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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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还有忍耐，是最难的事情。
墙上古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我数着一分一秒，难过不已。
一双膝盖被凹凸不平的算盘磨得生疼，我暗自懊悔自己今天穿的是轻薄的过膝裤袜；我的双腿也开始疲软，多么渴望软软的床垫啊……
一天一夜，对于此时的我来说，真是个天文数字。
凌建业已经回房休息，剩下陈叔和凌晨在场，其他的人员不必批准进入，只能在操控室看着直播的录像。
晨哥哥一直站着，一声不吭地看着我。
他出血的手掌一直在滴血，让我感受到他的难过，那么真实，那么让人心疼。
随着双脚传来的麻痹和愈发加深的疼痛，我内心隐隐的担忧也加重了。
——我的脚，怎么撑得了一天一夜呢？
——要是，真的不能走路了，该怎么办？
我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豆大的眼泪就一滴一滴地径直地从脸颊坠落到膝盖上。
好不容易过了两个半小时，我双脚的疼痛已经剧烈得我摇摇欲坠。
跪着算盘的膝盖已经破了皮，开始往外渗血。
血珠子果然很有灵性，我的血没有一滴落地，通通被它吸收了；若不是亲身经历，我还不相信这般诡异的事情。
我抬头寻找晨哥哥的踪影，却发现他已背过身去，不再看着我。
第三个小时，我感觉自己已到了极限。
不知祖奶奶当时是怎么撑过来的，还是我自己曾经双腿受伤的缘故，我觉得这第三个小时，已然是我的极限。
我脸色发白，全身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像是要死去般痛苦不堪。
就在我直直地要往地上倾斜倒下的一刻，晨哥哥上前，把我紧紧地揽住，固定在他身前。
他用带着哭腔的语调祈求我道：“小舞，求求你，撑住，不要放弃，很快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他焦急的嗓音完全暴露了他的彷徨和无助，可此刻的我，双脚撕裂般疼痛，脸说话都困难。
“晨…晨哥哥……”我的头无力地挂在他肩上，“我不行了，好痛好痛，我受不了了，呜呜，我的脚要断了……晨哥哥，救我，救救我！”
“小舞！”凌晨终于再忍不住，哭出声响：“求你，不要放弃，求求你，再坚持下去好不好？嗯？”
他就那样抱着我，就着我跪地的姿势，头重脚轻的我无力回答他些什么，任凭他哭着，喊着。
——对不起，晨哥哥，我做不到了……
——真的，好痛，好痛！
我扑闪几下越发沉重的眼帘，晕乎乎间，就要阖上双眼。
凌晨感觉到我渐软的身躯，双臂更加用力得搂着我，搂得我生疼。
耳边，响彻他近乎绝望的声音：“小舞，不要放弃，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求你，求你！”
我吃力地想要抽出自己像被刀砍断的脚，让它们放松下，但凌晨抱得我死紧，我无法动弹，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偶般被他抱着。
我清晰地知道，和体会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快要沉睡的意识又被一阵吵杂声惊醒。
“湘湘！”一声熟悉的呼唤随着剧烈的踢门声传来。
尔后，我的耳边响彻警铃大响的刺耳声音。
是嘉铭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凌嘉和陆继航，还有他的手下。
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一向镇定的他脸上竟有了些难以消化的表情。
“凌晨！你在干什么！”他脸上青筋暴现，一拳头打开凌晨，然后把就要垂直倒向地面的我稳住。
“哥！”凌嘉赶紧去扶起凌晨。
“湘湘！”他扶着我，着急地摸摸我的脸，“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了？湘湘！你还好吗？湘湘！”
我的眼前，他的脸分作三块，不停地转啊转啊，转得我晕乎乎的。
“这群疯子！”嘉铭看到我跪着的算盘，气得呼吸不顺，“湘湘，是不是疼？”
我晕头转向，再无力回应他。
“来……”嘉铭小心翼翼地打横将我抱起。
“嘶！”久跪的脚忽的被移动，我感觉里面的肌骨如断裂般生疼，眼泪也一下子被刺痛得流了下来。
“是不是很疼？”嘉铭把我抱起，用他暖暖的脸颊贴着我的，道：“乖，你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带你走！”
“颜嘉铭！你给我放开她！”凌晨红了眼睛，冲上来，要把我拉扯下来。
我的脚疼得厉害，此刻的我不愿意再跪，但也说不出疼字，只能流着眼泪，看着像负伤的兽一般的凌晨，看着我天一样的晨哥哥。
“小舞！”被陆继航和凌嘉拉住的他双眼通红，杀气凛然。
嘉铭不再理会他，紧了紧怀抱，抱起我，就要离开。
我无力保持平衡，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借力。
他好看的侧脸此刻冷汗淋漓，平日里沉稳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焦虑的情绪。
——我的王子……
我的心中有一块柔软，又被不经意地触碰。
“小舞！”晨哥哥不肯罢休的呼喊传来，一声声的，那么绝望，那么悲哀……
我咬咬牙，不再看向嘉铭英俊的脸，慢慢松开握住嘉铭衣襟的手，忍住心酸，按捺住满心的愧疚，向着晨哥哥，伸出了我的手。
“晨……”我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小如蚊蝇。
可抱着我的人却分明听到了，我感觉他高大的身子一震。
“湘湘，你！”嘉铭对我感到无奈和难以置信，我不敢看他，依旧巴巴地伸着手。
“小舞！”凌晨激动地挣脱开他们，大步向前来，握住我的手，就要来拉我。
——嘉铭，对不起，再伤你一次。
我眼角的泪无声地掉下。
可是嘉铭并不愿意放开我，他沉默着，黯然着，一双手仍旧是执拗而稳健地抱住我。
凌晨用力的拉扯，触动了我的身子的某根神经，疼痛在一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像要把我抽丝剥茧般刺痛；忽的，我全身抽搐了一秒。
尔后，眼前一亮，又是一黑，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小舞！”
“湘湘！”
“你把她还给我！你还来做什么！”凌晨看着少女昏了过去，一时方寸大乱。
“你有资格说我吗？”嘉铭护着少女，不再让他人触碰到：“我不想跟你争辩，我要带她去医院！”
在手下的保护下，嘉铭抱着少女，走出凌家大宅。
天空已露鱼肚白，青青的天色看起来那么清冷，那么适合悲剧。
“湘湘……”他痛心不已，“你跪了多久？嗯？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
他清楚地感知到，怀中苍白无力的少女，已然奄奄一息。
他一边抱着她走，一边尽力传递给渐渐冰冷的她自己的体温，可惜，于事无补。
“不可以，湘湘，我不准！”他的眼眶逐渐红了。
“嘉，是你！你通知他来的？你为什么！”凌晨对着凌嘉咆哮，歇斯底里般，“你这个笨蛋！”
“哥！“凌嘉无奈，“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很冷静！”凌晨道，“我的打算是，等小舞跪完了，就可以免除坐牢的厄运，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现在，一切都被毁了！都是你！”
“混蛋！”在一旁沉默的陆继航再听不下去了，上前打了凌晨一拳，对倒地的他吼道：“连嘉嘉都知道！湘怡的腿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惩罚！你只顾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理想化，等她跪完？”
陆继航又要冲上前打凌晨，被凌嘉死死地抱住：“不要打了，哥哥他也是身不由己，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们来不及防备，也来不及细想啊！”
“来不及细想？”陆继航倒抽一口冷气，“来不及，等他跪完了，我告诉你，你等到的就是一具不能跟你浪漫地远走高飞的尸体！
哼！就看现在，你们这群变态的作为，她要活着，也难！
你就等着用一生去忏悔吧！”
仿若被打醒般，凌晨双眼恢复了神色，他骨碌爬起来，抓着陆继航，道：“不许你咒她！她不会有事的！你们把她带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偌大的医院里，此刻一片静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颜嘉铭横抱着少女步履匆忙。
事先通知的医生和护士们已在门口等待，颜嘉铭向为首的医生点头示意，随之将少女放在床架上。
已经昏过去的少女脸上血色全无，膝盖的血瞬间沾红了纯白的床垫，触目惊心。
嘉铭缕好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担忧地向那医生问道：“沈医师，你看，这？”
沈医师一边检查少女的身体状况，一边答道：“颜先生，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脚，之前受了那样的伤，现在恐怕要马上动手术了！”
“手术后，不会有任何问题吧？”嘉铭皱起双眉，问道。
“很难说，我要先给她照x光。來，把她送到手术科！”
嘉铭跟了上去，一双眼眸里藏不住担忧。
“湘湘……”
——我只要你活着，可是，你却赖着舞蹈而快乐；如今，要是再剥夺了你行走的能力，我的罪孽何其深重？！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猜不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