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君莫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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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还放不开。
看着晨哥哥已经往楼道走去，我才恍悟他不时发作的眼疾，大概此刻又害得他无法看清，在走廊的另一边的我了。
他单薄的身影穿梭于昏黄的走道里，那么地焦急，那么地无助。
该死的我！
我狠狠地敲敲自己的额头，抬起脚步，想要往前走去。
“湘湘！”扶着墙壁站着喘气的嘉铭见我要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一手拉住我。
他毫无顾忌的大动作牵动了伤口，被抓住的我努力忽视他衬衫下开始被血渗红的白色绷带，用劲抽出自己的手，迈步向前走。
“湘湘！”嘉铭又追了上来，这次他直接把我搂住，死死地抱着我，道：“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
他的语气仍是一贯的祈使句，铭式特有的霸道命令语气。
没等我推开他的怀抱，那如暴风疾雨的吻就落到了我的唇上。
他的齿间充斥着药水的味道，甚至还留有丝丝血腥味。
记得从前，他…他？
突然间，我发现自己已然忘却他的吻；同时，我的脑海里都是晨哥哥吻我的画面。
——晨哥哥……
总是让我心疼的晨哥哥……
心中汹涌的罪恶感让我狠狠地一叩牙关。
“啊！”嘉铭惨叫一声，我看见妖艳的血从他破了的唇瓣渗出。
——似乎，我的力道太过了些……
悄悄吐吐舌头，我不敢再看嘉铭，趁空隙赶紧转过身，朝前走去，我要立刻和晨哥哥会合。
命运，似乎，也太过了些……
凌晨就站在离我五米远的走廊上，他就那样，面对着我站着，昏黄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那么亲近的人，他的哀伤，不管隔得再远，你都可以感觉得到。
凌晨，他都看到了。
——老天，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迂回的走廊里，我怎么走，也仿佛走不到他的身边。
——常湘怡，你该死啊，你该死！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五分担忧，五分惊惧。
“湘湘！”嘉铭又来拉我。
“放开我！”我用力地想甩掉他的手，可是就是被抓的紧紧的。
“晨哥哥……”当我再次看向回廊的时候，凌晨已经背对我，走向楼梯处。
“呜呜……不要……”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你不相信我？
晨哥哥，你不相信我了吗？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
“放开我，颜嘉铭！”我恶狠狠地冲嘉铭喊道，而哭腔泄露了我的底细。
“你爱上他了？”嘉铭却置若罔闻，双手加重了力道，抓得我生疼，道：“只是短短的几年，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什么？这，这只可恶的死狐狸！
我咬住下唇，抬高下巴，睁大眼睛看着嘉铭，一字一顿地道：“是！不用一年，我，就忘了你！”
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打断我的话语，我紧咬牙关，生生将它们尽数吞下，一如当初我离开这个残忍的男人般决绝，忍住源于愤怒至极的颤抖，稳住语气，我继续道：“颜嘉铭，对你，我，早就连恨也没有了！”
——心，生生地疼痛。
常湘怡，为什么你还放不开？
听了我的话，嘉铭仍旧是拽着我，疑心一向重的他此刻紧紧攫住我的双眼，道：“湘湘，你只是还在气我，他帮助了你，所以你误以为同情是爱……”他温柔地抚抚我的头，姿势像极从前我在安慰她一般，继续道：“没有关系，我会等你明白过来的。”
他轻轻吻吻我的额头，再次抱紧我，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湘湘，不管你觉得你有多爱他，我都不能让你继续呆在他那里，你乖乖地留下，好吗？”
我推开他的怀抱，道：“不好！”
不再心软，我重重地踩了嘉铭一脚，对着他道：“你放了我吧，颜嘉铭，湘湘早就死了。”
我转过身去，昨日种种在脑海前飞奔而过，悲恸将我重重包围，我用力地一阖眼帘，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何苦，还要让我看见你呢？
“湘湘…”嘉铭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
我逃也似地向前快步走去。
背后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我听见宝儿哭着喊着“铭哥哥”。
我不顾双脚的发软和疼痛，跑了起来。
嘉铭负伤的吼叫却如鬼魅般追上我：“他的身边危险重重，他根本自身难保，湘湘，你回来，给我回来！宝儿，快，叫阿陈，追……”
我停步，转身看向此刻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的男人，强忍心疼，笑得如花般灿烂，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更加要呆在他的身边。”
犹记得，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荫星星点点地打在眼前俊美的少年的身上，他灿烂地笑着，对着我宣布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小舞，我也会陪着你，不管是天堂，”
他顿了顿，勾起右边的嘴角，扯出一个绝美的带着不羁和邪气的弧度，道：“还是地狱，我们都不会分开。”
跑出医院外，我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冲进雨里，追寻心中的那抹明媚。
黑暗的街道有吞噬一切的可怖，但我已无暇他顾，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地找到晨哥哥，抚平他的哀伤，陪着她一起走向未知的以后。
大雨瞬间就淋湿了我全身，我牙关开始打颤，却还是自顾自地咧着嘴角傻笑着。
原谅我要经过这样的洗礼，才终于明朗自己爱你的勇气，晨哥哥，小舞的晨哥哥……
虽然双脚很痛，但心灵上的明朗让我觉得自己像是飞舞在雨中般轻盈自在。
晨哥哥，我来了。
小舞也要告诉你。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都不会分开。
我爱你呀，所以，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凌晨和我的两部手机都装了特别的系统，我们可以通过彼此的手机准确搜索到对方的准确位置。
透过手机，我终于在比医院还僻静的公园里找到了他。
大雨滂沱，他落寞地坐在一棵树下，呆呆地任由雨滴打湿自己，像是个孩子般。
我看着他，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涩的心痛，脚如灌了铅般沉重。
慢慢地，我走到他的身边，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唤道：“晨哥哥……”
“嘭！”的一声，他负气地将自己的手机重重地往地上摔去，手机在雨中摔得粉身碎骨。
“晨哥哥……我……”我想要解释，但为了找合适的最不伤他的词藻而苦思不得。
他负气地撇过头去，不理会我。
“对不起，我……”他已背对着我了，我只好又移步上前。
“不要说对不起……”凌晨几不可闻地叹气，夹杂着大雨狂风的怒吼声，平添几分惆怅，几分无奈，“我原谅你，小舞……”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呜呜……”听了他的话，我不禁泪眼迷蒙，我把他伤得这么深，我怎么可以！
他背对着我，抬起头，仰望着黑漆漆下着线般的雨的天际，喃喃道：“所以，现在，你可以回去，你的天堂了。在他的身边，总比我好。”
雨下得愈发地凶，仿佛它也感觉得到，仿佛它也知道了这个哀伤不已的少年心中的苦和忍让，为他的爱而动容。
“不是的！”我放声大哭起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晨哥哥，不要放弃我，晨哥哥……我不要，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哭着哭着，我感觉到从我手中传来的颤抖。
越过凌晨的颤抖的肩膀，我看见他的侧脸，一行泪夹着雨水，混淆了他好看的五官。
在这个世界上，常湘怡宁可伤害自己，都不愿意伤害到的人，就只有凌晨一个；可是，常湘怡却总是让凌晨因为自己而为难，而难过……
常湘怡该死，该死！
我上前，将凌晨抱入怀中，他僵直了身子，不愿意接受我的怀抱。
我厚着脸皮，双手围住他略显消瘦的背。
听着大雨声，我颤抖着牙关。
良久，当雨势弱下，感觉到他的身子不再僵硬后，我一边赖着他，一边带着撒娇地解释道：“晨哥哥，相信我，好不好？小舞没有去亲他，绝对没有！”
“那是那个混蛋欺负你？！”怀中的他冲口而出，然后他明显地懊恼着自己的冲动，惹来我偷偷的轻笑。
“唔，其实，我，我从前认识他的，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不用说了！”凌晨突兀地打断了我的话，“我…相信你。”
——在我的眼里，你依旧纯洁，脏了的，只是这个丑陋的世界。
“晨哥哥！”我兴奋地又将他搂个满怀。
“小舞，是我太过冲动，是我不够坚定，刚刚…刚刚，对不起！”凌晨的脸上写满尴尬与气恼。
“唔……”我用力地摇着头，“才不是！”
我握起他冰冷的手，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眸，道：“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都不会分开。晨哥哥，我爱你，所以，求你，不要轻易丢下小舞，好不好？”
凌晨却不说话了，只直直地把我凝视住，须臾，他的手抚上我的唇瓣，轻轻地擦拭着，似要抹去些什么。
“干净了！”他道，然后，他满足地对我一笑，灿烂如地上绽放的朵朵水花。
看着那笑，我的心却生生地疼痛起来。
没等我晃过神来，他便吻上我的唇，深深地，深深地，带着醉人心扉的香醇气息。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更加要呆在他的身边。”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都不会分开。”
大雨渐渐减弱，但还是下个不停，淅淅沥沥地，湿了我们一身。
医院的病房里，一个俊朗的男子靠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缠绵不息的雨。
宝儿哭过闹过后，方肯留给他一刻宁静，让他有时间，好好地想一想。
想一想，她方才转身的决绝，会不会藏着一丝丝不愿意表露的不舍？
——她用力地要挣脱掉自己，道：“放开我！”
可是，她像负伤的宠物，面对自己的挽留，既推又咬还踩，他的湘湘，从不会舍得这么待他，从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
他轻轻摩挲被咬破了的唇瓣，想起女子齿间熟悉的清新的气息，竟如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般窃喜。
可是，下一刻，他两行俊逸的剑眉又紧紧纠结起来。
他质问她是不是变心了！他只是气，只是妒忌，才如此失去理智地吼她，没有想到……
——她竟然说是，她竟然敢说是！她竟然胆敢那么狠心地说是！
——“是！不用一年，我，就忘了你！”
——“颜嘉铭，对你，我，早就连恨也没有了！”
他无力地靠上身后的白色靠枕，闭上眼睛，不住颤动的长睫毛泄露了他全数的难过。
——湘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在他那么狼狈地跌在地上，舍下他所有的骄傲唤着她，挽留着她，她竟然转过身来，笑得该死的灿烂，告诉他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更加要呆在他的身边。”
他把头撞撞身后，恨极了自己，也痛到了深处。
空荡荡的病房里，一览无余的白色，只剩下他沙哑低沉的一句呢喃，道：“湘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眠药的药效发作，他终于可以睡去，忘记所有一切，睡一觉。
孰料，一夜梦靥纠缠不清。
梦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她，犹如被剥去所有般破败；
梦见自己蹲在她病床前哭泣，而她竟被自己的哭泣唤醒，她苍白着脸，把插满针管的手颤颤着抬起，抚着自己，
都被伤成这样了，却还挣扎着要来安慰自己的她；
梦见她决绝地宣判道，“你放了我吧，颜嘉铭，湘湘早就死了。”
“你放了我吧，颜嘉铭，湘湘早就死了。”
“你放了我吧，颜嘉铭，湘湘早就死了。”
“湘湘早就死了。”
“湘湘早就死了。”
“湘湘！”一声吼叫，他从噩梦中醒来，心跳狂而乱，额头上布满密集的细汗，雪白的衬衫已被汗湿透。
他瞥一眼窗外已泛鱼肚白的天色，长如扇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爱所以恨，湘湘，我们，来日方长。”
既是魂牵梦萦，谈何相忘相失？
我不相信，你可以忘得了我。
我也不能，让你就那样原谅我的懦弱。
更加不能，把你让给他。
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君莫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