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爱》大排挡

21、妹妹？（完整版）

　　黑暗的巷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在沉沉无边的黑暗里，我倾听着嘉铭渐渐失去心跳，不敢再挣脱开他，不敢看他，不敢用力地呼吸，不争气的心慢慢下坠……
　　我没有办法回答自己，若是他就这样走了，我会怎样。

　　很快地，嘉铭的人赶到，他们一式的黑衣，整齐地出现，架势十足。
　　领头的是嘉铭的助手阿陈，阿陈是嘉铭最器重的助手，也是他公司中唯一知道我的存在的人。
　　今晚的他杀气凛冽，若不是他主动前来唤我，我差点认不出他。
　　“小姐。”
　　“快！”我一边试图推开嘉铭，一边对他说道，“快，扶起他，被围殴了，现在受了重伤，情况不乐观，一定要赶紧送去医院，快点！”
　　“是！”阿陈见了大滴的血迹，再难保持冷静。
　　而当他们企图将嘉铭从我身边扶起时，早已失去意识的人却挣扎着撑开眼帘，改而握紧我的手。
　　他已没有力气，在黑暗的小巷中，吃力地摸索到我的手，然后，死死地握住。
　　我看着这样执拗的他，遍体鳞伤的他，心中莫名一动。
　　只是，下一秒，他温文尔雅地开口吩咐领着人马前来的助手阿陈道：“保护好湘湘，不准任何人带走她！”
　　我听了这话，才惊觉自己又不自觉地跳入了狼坑，我总是不长记性，忘记嘉铭披着羊皮的狐狸本性。
　　我不客气地恶狠狠地瞪向嘉铭，凶道：“你不要以为……”
　　我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昏迷了过去，直直地朝我怀中扑来。
　　我感觉到他更加微弱的心跳，和微凉的体温，一阵无法用笔墨形容惊恐油然而生。
　　“颜嘉铭……”
　　他们将再无意识的嘉铭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将要离开我的手的时候，我看着那张我曾经深深眷恋过的脸，豆大的一滴泪，就滴落到他的手上。
　　——嘉铭……
　　嘉铭被护送上不知哪里弄来的救护车，车里已有候诊的白袍医师和护士。
　　我清晰地听见医师对阿陈保证道：“服了止痛剂，打了镇定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走出巷子，远远地看着那躺着的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可以想象到，他拧紧的眉毛；没有同感，却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
　　——嘉铭，你要，好好地活着。

　　扭过头，收收不该涌出的泪水，一开始的错爱是我的天真，若是如今再重蹈覆辙，对他存有任何的怜惜，就是我的愚蠢，我的不忠了。
　　我看向前方宽广的道路，没有他的前方，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一辆计程车经过，我赶紧迎上前去。
　　还没走两步，阿陈和两个黑衣人已经挡在我的面前。
　　阿陈的脸上已经不见一丝慌张，冷冷地对我说道：“小姐，请你跟我们一起走。”
　　不止为何，从前和善的阿陈，如今看着我，眼里竟有几分厌恶的情绪在。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顺从地跟着他们走。

　　豪华的私人医院里。
　　手术室的灯亮起，嘉铭在里面进行急救。
　　我若有所思地望望那扇门，发了很久的呆。
　　方才利用去厕所的掩护，我试着给凌嘉打电话，但她却没有接听；再给晨哥哥打去，晨哥哥的电话更讨厌，直接关机了。
　　最后，我只好发短信给他们：“我在佳禾医院四楼，被困，快来救我！”
　　心有些乱，我站在窗边，任由微风迎面吹来。
　　阿陈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小姐，夜风伤身，你的身子……”似是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忌讳，阿陈没有说下去。
　　他无意中的关心却让我心一暖，我转过身去，问他：“他…还好吧？”
　　阿陈道：“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出血过多，内伤很重。”
　　“哦。”我忍住不答话。
　　“小姐，为什么要走？”阿陈突兀地问到。
　　我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阿陈有些恨恨地插插腰，又咬唇看向别处，别扭地质问我道：“既然走了，何必又回来？”
　　“我……”对于他“质问”的语气和态度，我百口莫辩，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陈助理，我们查到了。”一个下属前来报到道。
　　“好！”阿陈目露凶光，正要跟着他的下属离开，走了几步，却回头，隔着厚厚的镜片细细地看着我，良久，他道：“小姐，回来了，就请你不要走了，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来他受的惩罚也够了！现在要求你陪在他身边，一点都不过分。”
　　阿陈离开后，我仍旧被几个人牢牢看守着。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的思绪纷扰。
　　——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来他受的惩罚也够了！
　　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来他受的惩罚也够了！
　　什么叫，惩罚？
　　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什么叫，够了？
　　“啪啪！”一连串快速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
　　我抬起头，只见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跑了过来，守着我的人恭敬地喊道：“宝儿小姐！”
　　我的心紧紧地纠结起来，□□的窒息感让我喘不过气来。
　　宝儿着急地望望手术中紧闭的门，带着哭腔地揪着其中一个下属，楚楚可怜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总经理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现在正为他处理内伤以及淤血。”
　　“怎么会这样！”宝儿一边跺脚，一边抹眼泪。
　　我想要趁她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赶紧逃走，可是那些恐怖的回忆随着她的出现纷至沓来。
　　林宇扭曲的脸庞和凶狠的威胁，手术灯强烈照射下一堆医护人员冷漠的脸庞和各国不同的语言，嘉铭的不管不顾……
　　恐怖的画面不断涌上我的脑海，惊得我已是冷汗满额。
　　熟悉的恐惧和无助再次把我团团围住，我的腿，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无法动弹。
　　宝儿终于看见了我，我心存侥幸，毕竟，她不认识我。
　　孰料，她扫过我一眼后，便难以置信地回头来看我，她边看边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这个人是哪里来的？”她惊惧地问身边的人道。
　　“这位小姐当时在总经理的身边。”
　　宝儿气鼓鼓地怒视我，吩咐旁人，道：“把她赶出去，不许她再有机会接近我铭哥哥！”
　　“这……”
　　“回小姐，是总经理吩咐，让这位小姐留在这里，不许离开的。”
　　“他，他真的这么说？”宝儿问道，眼泪顿时如雨下。
　　空气中，凝结着一股难耐的窒息感。
　　宝儿冲到我的面前，使劲摇晃着我，哭得甚是悲伤，嘶声裂肺地道：“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你走啊！你走啊！我不要你出现！
　　我被她拉扯着，可怜的头和背都不停地和硬朗的墙壁撞击着。
　　但我不痛。
　　我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高挑的少女，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她，望着她和我有些肖像的五官，突然，我想起，这个少女，是我的妹妹呢……
　　还记得，小时候，我自己一个人过家家的时候，多么渴望，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妹妹陪我一起玩啊！
　　但，这个妹妹，似乎不喜欢我的存在。
　　妹妹？
　　对于这个提醒，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咬住下唇，我提起一点力气，用力地，挣脱开她的纠缠。
　　她柔弱地被我推开来，委屈地被身后的人接住将要跌落在地的身子，一双眼眸哀怨地把我死死瞪着。

　　我扶着墙壁，努力撑起自己发软的脚，站直身子。
　　宝儿不说话了，静静地注视着我。
　　而我，吃力地迈出我的右脚，一步。
　　——很好，加油！
　　紧接着，移动左脚，又一步。
　　——做的好，湘怡，加油，你可以的！
　　一滴一滴的欣慰的泪水断断续续地掉下，努力挥去脑海中那些缠绕不清的阴影，紧咬牙关，我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非常非常努力地走着。
　　瘦弱的背影，狼狈的身姿，也许看起来太过可怜，太过凄凉了些。
　　但，此刻，我是骄傲的。

　　我一瘸一拐地在医院走着，迂回的走廊此刻看起来更加曲折。
　　在柔和的黄色灯光照耀下，我有种昏昏沉沉的错觉，似乎人生，便是那样的。
　　我，累了，乏了，筋疲力尽了……
　　——晨哥哥，你怎么还不来呢？
　　但，我还要继续，直到，走出这段迂回的人生。

　　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梯，我险些跌倒。
　　所幸，越过楼梯的转角，在走廊的另外一方，我看见了他。
　　凌晨就在遥远却又可及的走廊尽头，着急地四处张望，不时拨打着电话。
　　我反射性地去摸索衣服袋子，掏出手机，按了静音的手机银幕安静地闪烁着“亲爱的”三个字。
　　“晨哥哥……”我望着手机荧幕会心一笑。
　　此时此刻，我恨不能马上飞奔到你的怀里。
　　我收起手机，正想唤晨哥哥，却被一声呼唤打断。
　　“湘湘……”伴随着比我方才更加踉跄的脚步声，衣衫不整的嘉铭从楼梯口匆忙赶到我面前。
　　他胡乱披着的一件白衬衫，连纽扣都没有来得及系好，清晰可见他身上整齐包扎着的绷带，让人心一紧。
　　——他，好像是从手术台上赶来的……
　　他一双眼里布满血丝，憔悴的脸上不见往日飞扬的神采，昏黄的光线下他吃疼地揪着眉头，一手扶着墙边站着，对我低低地细语道：“湘湘……别走……”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颜嘉铭，为什么不放了我？
　　爱很难，很苦；
　　可是恨，更加不好过。
　　我宁可在没有你的世界挣扎生存，也不要看着你，不要听见你。
　　因为还有爱啊，我的一颗没用的心，一颗对你还会心动的心，我的心，它不听话！
　　既然恨已过去，你何苦再来挑衅它？
　　我回头望望晨哥哥，再看看眼前就要来上前的我爱过的人，手不由得拽紧了手机……

作者有话说

　　昨晚太累了，只好打了一半，今天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