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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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理会技巧和规矩，我随心起舞，跟着音乐的节奏，用灵魂去感受脚尖的跳动。
——仿佛，又回到小学二年级的文艺表演。
我还是个舞术不纯熟的小女孩，站在学校舞台的中央，面对着全校师生，不由紧张地双脚发软。
熟悉的音乐开始流淌，我感受到舞台一角，那座钢琴后的钢琴哥哥，亲切地用琴音鼓励着我，陪伴着我。
抬目望去，奶奶就在观众席的最后方，慈祥的笑容注视着我。
脑筋是一片空白了，我干脆抛下老师千万遍祝福的走位的指示，只随着记忆和音乐，翩翩起舞。
表演结束后，我有些惭愧地悻悻地站着，钢琴哥哥握住我的手，笑着带着我鞠躬，谢幕。
“小舞，你真厉害！”钢琴哥哥笑得璀璨生辉。
全场有一秒钟的静默，尔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我没有反应过来地对着钢琴哥哥眨着眼睛。
直到老师兴奋地抱起我，亲吻我的脸颊，我才些许回神。
那次表演后，我被应邀来观赛的著名舞蹈学院的首席老师破格录取，免费进入舞蹈学院学习。
从此，开始我的舞蹈生涯。
而奶奶，也被善良的舞蹈老师安排道了舞蹈学校做校工。
我和奶奶，一起住在窄小但温馨的员工宿舍。
钢琴哥哥偶尔会在学校的舞蹈室出现，给我带好吃的。
当我满足地咬着他带来的鸡排或是汉堡时，他总喜欢默默地看着我。
“你不要看着我吃啦！我会不好意思的！”
“可是，每次看小舞吃东西，就觉得那东西很好吃。”他灿烂地笑着，任夕阳的余晖洒了他一身，“我要记下你的样子啊，回家，就不怕大人逼我吃饭了！”
“你不喜欢吃饭吗？饭很好吃啊！”
“……”他低下长长的睫毛，有些黯然，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哦哦，是这样啊！”我懵懂地点点头，“那你可以来找我和奶奶啊，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也只有两个人哦！”
他不置可否，抬头，灿烂地笑着，伸手拭去我嘴角的面包屑。
还小的两个孩子，并肩坐在大楼的楼梯上，斜阳慵懒地打在我们的背上。
时光不知不觉地在谈笑间溜走。
我天真地以为，那小小的男孩子，那一厢情愿给我取名小舞的男孩子，会陪着我一直这样成长。
却不料，他消失在某个午后，从此，没了踪迹。
跑遍大楼的每个角落，都不见他，他不是在和我玩捉迷藏。
走道警卫室，巴巴地等着，但是再也等不到那架黑色的长长的车，等不到那在窗边对着我笑的人。
直到时间模糊了他的样子，直到我熟记了天鹅湖的每一个走位和舞步，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我的钢琴哥哥，你去哪里了？
你还记得小舞麽？
长大的我，仍旧是，习惯跟着音乐舞蹈，就像，我的钢琴哥哥，一直在琴键旁，引领着我般。
用灵魂去舞蹈，随着音乐，就不会迷失方向，就没有恐慌。
从回忆抽身，我笑着舞蹈着，筋骨已经开始钻心地痛，大概我拉扯过度了。
舞着舞着，眼泪就一滴滴地滚出眼眶。
豆大的一滴泪，飞扬在空中，在溅落地面……
分不清，几分的伤心，几分的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惩罚，生疏的舞步让我摔了一跤。
我顺势坐在地上，喘着气。
音乐声戛然而止。
一只手向我伸来，我抬头看着凌晨稚气又不缺帅气的脸傻笑，然后咧开嘴，莞尔一笑，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外面的雨不知道何时停了，皎洁的月光明亮地撒了一地，银辉闪闪，尤为动人。
月下，凌晨的眼神愈发深邃，紧了紧握着我的手，把我领到钢琴旁，让我坐下，自己也在我身旁坐下。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明明灭灭，眼里一汪潭水，幽幽地闪动。
“湘怡，你还有其他的名字吗？”
我的心一震，强忍住颤抖，装作疑惑地道：“莫名其妙，我从小就叫湘怡。”
凌晨没有反应，只是笑了笑，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般，凌晨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然后喃喃道：“不过，她叫小舞。”
我的眼眸一空，灵魂被震了一下，恍恍惚惚。
——钢琴哥哥，真的是你么？
很想要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逃离一切，却怕眼前的故人会发现，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以对。
我残忍地扯开笑容，对身侧哀伤的人道：“是呀？我跟她，长得很像麽？”
——对不起，钢琴哥哥。
小舞，已经在四年前死了。
不，在她的双脚被判无期之后，小舞就死了。
——我们，还是莫要相认的好。
凌晨终于回头看我，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哀愁，质疑地注视着我。
我竟然狠得下心，继续残忍地笑看着他，演绎着疑惑和不解。
他终究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撇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一轮圆圆的明月。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向我诉说着飘渺的回忆，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柔情地道：“我的小舞，小时候就喜欢围着我，听我弹琴。”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八岁，小小的身子趴在舞蹈室前，巴巴地望着跳舞的姐姐们。我抱起她，圆圆的身子还带着奶香味……”
“那么小的奶娃娃，却稚气又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摇摇晃晃地跟在我身后，喊我哥哥。那么好听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凌晨的眼里温柔似水，却带着一丝丝的落寞。
我不忍再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移开视线。
滚烫的泪花，在眼里转着圈圈，就要出卖我的心事。
他却忽的回过头来，哀伤地望住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我道：
“可是，我的小舞，为什么不认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一片难以抑制的哀愁，让人看了就心痛。
而听着的人，早已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故人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