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年少》智者不语

4、第四章

　　童遥怅然若失地从醉香楼内走出来，老鸨一直将他送到了门口，嘴里也不闲着地吆喝着。

　　“童公子，童公子？怎么没再留一会儿啊？是不是松月，之前她就总是这样，恩客来她这都留不了多长时间。您看...要不我再给你安排几个新鲜姑娘伺候？春竹...”

　　她喋喋不休的聒噪还没讲完就被童遥皱着眉冷冰冰的眼神一瞥，打断了她自说自话的推销。

　　“松月姑娘自然是极好的，还请鸨母有多担待，下次我必然还来照顾贵店生意。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说完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以往温润模样。要不是老鸨之前被他周身气场一冻，还真以为那一眼是错觉。

　　于是童遥在一片门口姑娘们的邀请与鸨母讨好的笑意中离开了醉香楼，融入了黑暗的夜幕之中。

　　*

　　“师尊！师尊！你等等我，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当尉迟律正从一品香酒馆出来时，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喊。人未到声先至，随后视野渐渐出现少年狂奔的身影。

　　童遥总是能在人群一眼就能寻到他。

　　尉迟律想到这，唇边不易察觉地勾出一抹笑。柔和的桃花眼闪烁明媚的 亮光。

　　“文朗，慢些，为师又不是不等你。何至于如此孟浪。”

　　文朗正是童遥的字。

　　等童遥跑到尉迟律身前时，早已不是在青楼沉俊的模样。只见他双手叉腰，累的弯下身子直喘气。

　　尉迟律无不细心地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脸色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温柔。轻轻地擦试着童遥额头溢出的细汗。

　　“为师下山之前怎的叮嘱你忘了？切忌莽撞，不要让别人对你有所注意。你啊，怎还是这样沉稳不住气。”

　　话中虽然有些责备意味，可是语气也不知不觉放软了不少。

　　也罢，只要童遥自己能够无忧无虑，活的随性一点有又何妨。

　　童遥并没有在意尉迟律的话，见到熟悉的师尊后没心没肺地一笑。

　　正如一抹冬日暖阳。
　　看见尉迟律正帮他擦汗，在他握着方帕的手上蹭了蹭。颇有些小动物见了主人讨好撒娇的意味。

　　尉迟律被童遥的笑容晃了晃神，随即恢复过来。却又被徒弟不经意的小动作弄得挺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给童遥擦汗的手。默默地偏过头。

　　索性童遥的话及时解救了他。
　　“师尊，和你在一起你就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嘛。对了，我一直只看见你一个人，师兄呢？”

　　“我让你大师兄先去办了件事，稍后自会与我们回合。为师派你自行下山，此行怎样？”

　　说到这童遥还挺愤愤不平
　　“师尊，因为你下山之前只留给我一张信笺，就和大师兄不告而别悄悄地走了，我只好见了姐姐就着急过来找你！下次你不能再一声不吭地丢下我一个人。”

　　尉迟律听了这话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又有一刹那的愣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含笑点头答应了童遥。

　　童遥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对尉迟律粲然一笑：“师尊，我刚刚去看过姐姐了，她看起来挺好的。哦，对了，她还说...说龙脉图重现江湖了。师尊你知道这事吗？”

　　尉迟律对此早已经知晓，毫不意外地点点头。

　　“你姐姐可有说龙脉图出处何方？龙脉不止牵扯到你家族中事，却也是国脉。觊觎它的人如过江之鲫。我们也要早些做打算。”

　　童遥郑重的点点头：“姐姐说有一龙脉碎片今天可能会在元明街开街时出现。但是却不知道在哪里，姐姐让我前去搜寻。师尊，你当如何？”

　　尉迟律面上神色凝重几分，随后道：“我自有打算。事不宜迟，且先去元明街。”

　　*

　　虽然早有预料元明街开人满为患，但是童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的集市场。略有些惶恐。

　　但是很快，他就被这些小商贩所售卖的小物什所吸引。因为常年不出山不见日的修行，他心中对这热闹节日充满了向往。

　　尉迟律看着童遥悄咪咪的东摸摸西看看却还要装作沉稳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这孩子正处于二八年华的青葱岁月，但因为少年人长得快，身长玉立地往那地儿一站。想要稚嫩一些又不大好意思。

　　而且从两人进入了集市场以来，周围的行人都纷纷对他们侧目。

　　两个身量高挑，面容出众的男子很难不引起旁的注意。妙龄的女子也是嬉笑着有意无意地走过两人身旁。

　　童遥自己本身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些事情，尉迟律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童遥看着尉迟律又不等他了，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追上去。

　　“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你之前来过这条街吗？这里可真是好热闹啊。以后你下山可不可以多带我来这些地方啊。”

　　尉迟律侧目看了童遥一眼，想了想山上的苦修生活确实乏味得紧，自己喜静。若不是童遥总喜欢黏在自己身边，恐怕也不会对凡尘之事如此向往了。

　　尉迟律点点头 。
　　“以后你要是想来，告诉我，为师陪你。”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匣子。
　　想了想递给了童遥。

　　“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真的吗？师尊送给我的！是什么啊？”

　　童遥问完有些急迫的打开匣子，结果一打开就愣住了，匣子里装着一枚汉白玉，此玉通体晶莹，瓷白无瑕。黻纹缀麟，正面雕龙画凤刻得是栩栩如生。

　　纵然只是路边的花灯一照，也是内熠虹光，照的是满堂的鎏光溢彩。

　　这玉神奇的是，反面有不到一寸长的小口，如果仔细看里面还有十分细小且弯曲繁绕的通道，童遥没仔细看，只以为是玉本身的纹理。

　　“师尊！这是给我的？哈哈哈！这玉好漂亮。此乃绝世美玉，我好生喜欢。谢谢师尊！”

　　说完这话童遥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爱不释手地一直翻覆那美玉。

　　“这是今年的元宵礼物，此玉圆润光滑。为师希望你在今后的人生也像玉一般这圆和美满。但是此玉经过万般‘琢磨’才有此华光。只要你今后事事也多加琢磨，定能成一番大事。”

　　童遥忙不迭点头，但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那玉。欣赏过后又将它系于腰间。尉迟律宠溺的看着童遥一系列动作。 抬手摸了摸童遥的头。

　　不知不觉中，尉迟律引着童遥来到一处偏僻的屋楼前，终于走出如潮水一般的人群，童遥暗暗松了口气。

　　抬眼见眼前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楼名为——鹤听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