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年少》智者不语

3、第三章

　　距离一品香酒馆三里左右，醉香楼的姑娘花枝招展地招揽着恩客，在上元节这般热闹的节日青楼的生意更是火爆。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位翩翩佳公子。只见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醉香楼的姑娘看得眼儿都直了，这气度不凡的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佳公子，偏偏生的俊朗，叫人看着心动。

　　老鸨一见着他就热情招呼，“哟，童公子，您今儿个又来啦，是不是又要找我们这儿头牌啦，来来来里边请，知道你要来我早就将松月的牌子备好了。”

　　听这语气，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常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守卫眼下溜进城门的马车夫——童遥。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微微扬了扬嘴角。冲老鸨点点头，转身进到了楼上包间。

　　那老鸨见钱眼开喜形于色，殷勤地又派了两个小厮去门口伺候着贵客。

　　一股市井俗妇的模样倒是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

　　松月是一位歌姬，温柔的江南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朝阳城男子厚爱。

　　可能是官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太多，很多达官贵人偏偏喜好温雅柔和的松月。在她的温柔乡内，很多压在心底的秘密也就忍不住同她分享 。

　　老鸨其实一直想让松月卖身，毕竟这美人生的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瞧你一眼，估计没有男子把持得住。

　　不过这几年一直也是这一位童遥公子拼力阻止，老鸨的计划才一次次落败。这公子为了美人总是舍得一掷千金的 。

　　松月的待遇自然是羡煞她身旁姐妹，可是众人也无不嫉妒的嘲讽。风月场本就是吃青春饭的地方，你有人万般宠爱又怎样，还不是没有人为你赎身。

　　等过个几年，那些个恩客厌倦了松月只卖艺的矫情，自然也对她失去了兴趣。松月又是个心气儿高的，在醉香楼也没有好友互相扶衬。想必过不了几年她也就没了势头。

　　*

　　童遥径直进入了松月的房间，他脸上却并没有将要见到美人的兴奋之情，与之前进门的纨绔样子大相庭径。只是神色淡淡中仿佛有一丝悲凉。

　　他轻轻推开房门。

　　“姐姐”

　　屋内正在弹奏琵琶咿咿呀呀唱着歌谣的女子听见声响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那风月女子卓约多姿，形容优雅婉约，静静地抬头一瞥，叫人一见倾心。

　　确实与外面那些胭脂俗粉不相一样 。

　　可是若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们的面庞有五分相似。

　　一个面若冠玉，一个婉约娉婷。

　　这二位不是别人。
　　一个叫佟遥，一个叫佟甄。正是当年佟家灭门惨案后苟活于世更名换姓的遗孤。

　　*

　　“你来啦，坐”
　　松月轻快的说，给童遥倒了一杯茶水。

　　“姐姐叫我来是探查到了什么事情？之前托人送信也是急急忙忙。我瞧着着急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松月却闭口不答他的问题，只道：“阿遥，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多日未见，怎见你消瘦了？”

　　童遥听了这话面部也柔和下来，微微带着几分笑意。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尊天天让我待在山上修炼，修行之人本就要修身养性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要是饿了就去师尊那偷偷拿点好吃的，我总也是饿不着的。”

　　松月见弟弟谈及他的师父竟有一丝撒娇的意味，不禁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听你这话，倒是你一个人进下山进城的？尉迟先生应当也下山了，为何不与他同行？”

　　说到这童遥就来气，哼哼到“师尊先我一步和师兄下山了，说是要历练我，把我丢下就跑了。他们要去置办其他事宜，让我只能单独来找你了”

　　松月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随即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童遥察觉姐姐面色有异，知道她可能是要讲正事，于是面色也正经起来。

　　“阿遥，你还记得父亲留下的龙脉图吗？我从外面打听到...似有重现江湖的可能。尉迟先生应当也是了解，他有告诉你线索吗？”

　　童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龙脉传承他倒是略知一二，可是师尊他...却是从没提过呀。

　　童遥摇了摇脑袋，“师尊他没与我讲过，姐姐是有什么线索吗？”

　　“不错，前几日我听前朝从一品官员谈话时无意听到了几个字眼。后来我想办法将他们灌醉，从中套听说...”

　　“姐姐，是不是今上？前朝他就野心勃勃，如今又盯上我们了？” 童遥听到一品官员忍不住打断松月的话音。

　　松月迟疑地点点头“大概是这样，我套听到情报说，龙脉图的一部分，会在元明街开时出现。我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也有可能是想引你去...可是，你也知道多年前我们逃出佟家也是只有一块龙脉碎片的...其他的部分全然不知所踪。这是父亲誓死守护的传承。阿遥，如今你技已学成，定要去探探。”

　　“我知道了，姐姐。这是佟家以命相换的东西，自然也是家族时代相传守护，我自会去瞧。”童遥听了面色凝重地保证。

　　松月欣慰的点点头，自家幼弟初长成，已经有少年人的担当。

　　“但是你要记住，一切尽力而为，且当不可勉强。”

　　“我知道的，自会保重，再不济我还有师尊！我叫上师尊去，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松月点点头，不欲再谈这件事。

　　童遥瞧着她的面色斟酌着开口：“姐姐，你在这烟尘之地太辛苦了，不仅要为我套取朝廷信息。不如...我为你赎身吧！你自由之后改名换姓，再...再过你想过的生活。”

　　松月听了这番话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摇摇头。

　　童遥一看她拒绝急忙有补充到“姐姐，你在这一直都是为了我，成为给别人陪笑的歌姬。以前是我没有能力，现在师尊也在这里，一定可以想办法给你一个身份的！”

　　松月听后不置一词，有些讽刺地勾唇笑了笑，沉默片刻开口
　　“无妨，我留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就当是为了家族为了你。之前我就让你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结。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考虑。阿遥，元明街已开，你且去吧。”

　　 松月说完后嘴角的讥讽又扩大了几分，谁又不想过平凡安稳的日子，可是...父亲的遗愿一日没有实现，她又怎么有脸面苟活世上？
　　弟弟虽然已经能独当一面，可终归有些浮躁，她也终归是不能放下心。只能委身于此。

　　说完，也不等童遥再劝，禁止走入内堂，童遥不解又十分不甘地望着那方，再次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