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夙愿之与君归》苏清婉

23、第22章 侍疾

　　“陈斯理，还愣着做什么，一块把他扶进去。”我忙焦急道，我扶起了他，和陈斯理一块将他扶到屋子里。

　　他却一言不发的垂着眸，一手撑着桌子，拧紧的眉心却出卖了他其实是在强忍着，我不免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阿婆，这附近有诊所吗？”我忙问老人。

　　“没有，不过我们村里有人病了都找隔壁的那个老郎中，他以前是学医的，后来晚年到我们这落户了。”老人缓缓道。

　　“陈斯理，你快去！我照顾他。”我忙推了推陈斯理。

　　“小伙子，用不用躺躺，我这也有一间客房。”老人关切的问道。

　　“……不用”他咬紧牙关道。

　　“谢谢您了。”我说道，扶起他说“别逞强了，去休息一下吧，你这个工作狂如果不快点好起来，怎么继续工作呢？”

　　我刻意用他最在乎的工作说事，他便也只好妥协，任我将他拉进去。

　　老人的旧屋内没有安装空调，只有风扇转动着，不免闷热；看到他有些苍白的神色，和被汗珠濡湿的衣服，我咬着唇难掩心痛，这一世他应当健康才是，应该不会身体不好吧。

　　“你……小时候经常生病吗？”我问，他摇了摇头，我这才放心些许。

　　“来了来了！”陈斯理带着一名老人匆匆赶过来。

　　老人看了看，转而问了些许问题，他思虑些许，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回事？请问他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他是由于长期饮食不规律，所以有点胃病，今天中午没吃东西，又喝一大瓶冰水，所以刺激病发。”老人道，开了一些中药交给我“中药要慢慢熬煮，切记要让他按时吃饭，也不要冷热交替的吃东西。”

　　“好的，谢谢。”我忙接过来道。

　　“你去休息吧……这是午休时间。”于湉咬唇对我缓缓道。

　　“这是午休时间，不是工作时间，所以你不是我的上级。”我径直看着他的眼眸，有着与他同样的固执和坚定，他紧蹙眉尖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我起身去借用阿婆的炉子给他熬了中药，陈斯理则替我打打下手，忽而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如此照顾过他。

　　“赵璃，你对我们处长真是好。这么热的天，在这火炉边熬中药多热啊！”陈斯理笑言“我忽然觉得处长能找你这种女朋友也挺好的，我支持你！”

　　我一笑，将熬好的中药倒了一碗送到了床边，他看了我一眼，似乎痛意并未消散，唇色依然有几分苍白；我端起碗打算喂他，他却执拗的自个儿端过去喝，霎时间烫到面部一拧，我笑道“说了烫，我来喂你吧。”

　　我舀了一勺中药轻轻吹了吹，抬眸送入他的嘴中，却四目相对，他的眼眸中竟没有素日的距离和清冷，从他黑亮如墨的眼中见到我的影子；他的视线在我脸颊上并未挪开，似乎此刻有种奇怪的气氛升腾起来，静谧得可以清晰听到旧式风扇的转动声音，当我想要探究他的情绪之时，他却接过碗去道“那就……冷了我再喝。”

　　他有些不自然的避过我的目光，气氛似乎骤然变得有些许尴尬。

　　“咳咳……赵璃，谢谢你。”他率先打破这种奇异的静默，这是我第一次听他郑重其事的对我道谢，虽然他的脸颊上不见素日不动声色的沉稳，反倒是有着些许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腼腆之色。

　　“于大处长，要谢我就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按时吃饭。”我撇嘴道。

　　“叫我于湉便好。”他道，我有些诧异的看他，他竟主动提出让我直呼其名。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他有些不自在的补充了一句，我悄然弯起唇角。他似乎终于好了些许，扶着床杆坐起身来，却听到沙沙的碎瓷声，我们不约而同的看了看，低头却发觉床角处压着一块碎瓷片，他起身蹲下身子将那块碎瓷片取了出来。

　　“你……好些了吗？”我见他职业病似的看到碎瓷片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不免问道。

　　他却并未回答，将碎瓷片的灰尘拂去。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老婆婆端了两杯水走进来笑容和蔼道“小伙子好些了吧？”

　　“是的，谢谢您。“我感激的冲她灿烂一笑。

　　“这些碎瓷片是床角压着的，阿婆，冒昧的问，还有碎瓷片吗？”于湉将瓷片递给她问道；她本是愣住，转而想了想，忽道“对，上次你问我那块舀水的其它碎块去哪了，就是这个，刚搬到这的时候我给压床底下了，床的两个角有些不平，就垫了垫，还有桌子角，有好几块呢。”

　　“时间太久了，我都给忘了，瞧瞧我这记性。”老婆婆笑着摇了摇头。

　　“请问可否能让我们将这些碎瓷片都取出来？”于湉转而问道。

　　“当然可以，这些个碎瓷片我是瞧着没用了才拿来垫着的。”老婆婆指了指道。

　　“我来取吧，你再休息休息。”我看着他方才才恢复一点血色的脸颊，忙道；不待他发话，我便蹲身去取碎瓷片。

　　“小心……划到手。”听到他说，我不免有些愣神，他这是关心我吗？

　　那些碎瓷片有些由于在桌角压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再次碎成了几半，十分零碎，以防扎手，我将所有的碎瓷片和在一起用布包着交给了他；虽然全都蒙尘，显得旧迹斑驳，我还未来得及细看，但看他的神色，便知这些碎片定然不普通。

　　“请问这些碎片您是怎么得到的呢？”我问老人。

　　“搬迁过来搁在煤灰里拾的，本来想扔了，桌子恰好缺个角，有一块大的也能用来舀水，我也便没有扔。”她想着道。

　　“阿婆，这些碎片我可以买下来吗？”于湉道，我一诧的望着他。

　　“这些本就是没什么用处的碎片，还买什么呢，你要的话就拿去吧。”老婆婆爽快的笑言。

　　“不，这些碎片如果可以复原，价值很高，花重金买下来也不过分。”他认真道，我虽然心头惊愕，不过我知道他的鉴定眼光，更加错愕的是他十分诚实的向老婆婆道出这些碎片的价值，他完全可以不多言，不花一分的当作废品收购。他果然还是君子行径，明人不做暗事，我暗暗道。

　　老婆婆却笑了笑“那些完整的文物我都捐赠了，莫说这些碎片，我虽然是个守文物的，但我却不识货。而且这些碎片只有能人才能复原，我留着也没用，你们拿走吧。”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于湉还欲说什么，婆婆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门口，我和他对视了一眼。

　　“处长，我给您请了假，您就好好休息吧。”陈斯理跑到门口说了一声。

　　“不必，我已经好多了。”于湉说着便要往外走，我拉住他的手臂，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面色一冷，然而看着他的目光我却道“我不是要阻拦，我知道您闲不住，但是我觉得最好不要再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他们挖出土的东西可以一件件交给您过目，是不是？”

　　他似乎有些诧异我会这么说，转而面色变得柔和起来，竟点了点头，我冲他一笑。

　　“你怎么不劝着他休息呢？”看到他向后院走去，陈斯理不解的问我。

　　“他时刻都在记挂着工作，拦他反而让他不快，现在这样子岂不恰好，让他减弱工作强度他反而可以听进去。”我比谁都懂他，以他的执拗，就算拦着他也不会听，反而更为固执。

　　将大米下锅，老婆婆给我撒了一些她们当地的野菜，白米粥伴随着野菜的清香飘然出锅。下午的工作一结束，我便忙借用老人的厨房煮粥。

　　“谢谢您指点，呀，真的好香呀！这个火候正好。”我满足的笑着回头，婆婆摇了摇蒲扇，满面和蔼的笑容中透着豁达。

　　“哇！赵璃，我真的服了你了，不吃晚饭，在这里煮粥，给谁煮的呀？”苑青惊呼着跳过来，于湉和陈斯理说着什么走过来，其它人似乎都去定好的饭店吃晚饭去了。

　　“怎么啦，给病人煮的。”我冲她眨了眨眼，盛了一碗端给于湉，苑青和陈斯理皆心知肚明的八卦的笑起来。

　　“贤妻良母，那如果我病了，你也给我煮吗？”苑青凑近道。

　　“煮煮煮，你先病了再说。”我冲她摆了摆手，她却对我嗤之以鼻的嫌弃道“哼！重色轻友！”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被陈斯理扯了出去，婆婆笑着扇着扇子转身缓缓离开。

　　“你们都跑什么呀！反倒……”我看着突然只剩我和他的安静屋子，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渐渐小下去“……反倒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只是煮个粥而已。”

　　“你还没吃晚饭？”于湉问我，不知是否是我看错，他的眼眸中竟透着一丝温柔，我咧嘴笑道“我不饿。”

　　闻言，他将我端给他的那碗放到了我的手中，我一愣，他又为我拿了一双筷子。

　　“吃吧。”他说，我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明明是我为他忙前忙后的煮粥。为何，他端给我，我也能被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感动得稀里哗啦。果然最先动情的人，沦为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