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夙愿之与君归》苏清婉

16、第15章 旧物

　　那个女孩指了指身后，转而大摇大摆的从我面前走过去，见到她离开的身影我只觉不妙，她方才进了办公室，看她胜利者的姿态该不会也要到他的号码了吧。

　　我望向她方才指的位置，看到了眼神躲闪的苑青心虚的模样，竟是苑青！

　　“我……我不知道她进来要找谁，也不认识她，她非缠着我，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来找处长的，不知者不罪哇！”当我扯起她的衣袖，斜倪着她，她忙道“我也……我也就是顺手帮了她一个忙。”

　　趁我不留神之际，她撒腿就跑，我刚伸手扑了个空，便见到陈斯理让她去办公室。

　　“啊？让我去？”苑青有些不敢置信，疑惑的进了办公室，我奇怪的跟上去，办公室的门并未关。

　　“是你带她进来的？”于湉的声音清冷中竟还透着不快。

　　“是的。”

　　我竖起了耳朵，悄悄探头，看到他蹙眉道“这里有一条规定不许带外人进来，你不知？”

　　“知……知道”苑青低下了头。

　　“明知故犯，既然在我们部门违规，那么也由我处罚……”他不加掩饰的恼怒让我放下心来，看来，他着实没对那个小姑娘动心。不过，也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竟会因此惩罚苑青。

　　“处长，今天……苑青带那个小姑娘来，是因为那个小姑娘想见你，你怎么那么……生气？”下班之前，我一边替他扫地一面偏过头试探的问，想要知道他对那个小姑娘的态度。

　　“你又想替她求情？”他冷峻的挑眉，转而不悦道“如果是想求情，现在，立刻出去。”

　　“哎呀，我只是问问，不求情不求情！”我忙摆了摆手。

　　“她明知故犯，违反部门规则。”他语气终是稍稍柔和一点“若是外部人，人人都这么进来，文物的安全怎么保障？”

　　我转了转眼珠，悄然瞥了他一眼“这是于公，那么，于私呢？”

　　“那个女孩上次在展厅我也看到了，她可是一直围着您打转，您觉得烦吗？”我试探的看着他问。

　　“烦。”他毫不犹豫的一言让我刚想暗喜，他却又看向我道“那么，你呢？”

　　“我……”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暗指我也天天围着他打转。

　　“我……我，这能一样吗！”我撇嘴道，哼！竟然将我和其它小粉丝并论，你会后悔的。

　　然而面上却是巧笑嫣然道“我是您的手下，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只要来上班就是在您周围，这可不是我围着您打转，这是工作安排。”

　　我也学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腆着一张城墙堆砌的厚脸皮刀枪不入，他既然每次都是公事公办脸，那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他开口欲言却又失语，无奈的眉角一皱“你……”

　　我冲他眨了眨眼，俏皮一笑，不知为何，似乎素日愈发温婉的自己一到他面前便重回以前古灵精怪的模样，调皮耍赖，似乎我笃定他不会真的恼怒。他总是面上清冷，内心却是极其柔软，简单来说也就是“闷骚”。

　　“那么，看来我需要告知夏经理将你调走。”他转而恢复常色道，我一惊，顾不得扫帚从我手中倒地的声响，忙跑到他的身旁拉住他的胳膊道“不要！不要！处长，我说错做错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不要把我调走嘛！”

　　“嘻嘻，主要是……其它部门我也不太熟悉，最近好不容易熟悉这个工作，您就不要为难我这么一个小小实习生了……”我觉自己意图表现得太明显，忙解释道。

　　他垂眸看了一眼我揪着他的手，薄唇微抿，目光所到之处，不怒自威。我怯生生的放了手，恳切的望着他。

　　“扫个地，扫帚都扔了。”他抬头看向我，话语依然不藏喜怒，然而眸中竟透着几分戏谑之色“如此工作态度，我便调你走。”

　　我忙捡起扫帚“我错了我错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眸间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又耍我，我暗自撇嘴，不是耍人就是吓唬人，这是什么毛病，素日却还端着沉稳而喜怒不行于色的模样，其实还是喜怒无常，我暗暗一笑。

　　景仁宫清理陈设的那天，我坐在桌前翻阅着鉴定书籍，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看。否则，心只会更疼。

　　“这是一批新送来的文物，我们又有得干了。”陈斯理帮着他们一同将刚卸载的文物搬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戴着手套放到了桌子上。

　　我不经意的一瞥，目光却牢牢固住，竟是如此熟悉的花瓶，我转而看他搬过来的其它瓷釉，手不觉僵住，这都是景仁宫的旧物。

　　“这是景仁宫搬来的？”我心头一阵酸涩，轻轻拿起那只花瓶。

　　“是啊，听说今天清理的时候那里头的瓷器也不少，有残损的都搬过来了。这批我们得快点完成，到时景仁宫的瓷器展览也会用上。”他搬上最后一个陶瓷碗碟道。

　　我看着手中的花瓶，轻轻擦拭着这上头的尘土，记得那时，每日瓶子里都会插上几束新鲜的花，清香顺着风满屋幽香，那是容芷的活儿。她向来最是细致，插花手艺也极好。想来心间不觉隐痛，曾经在偌大的紫禁城，我唯一的朋友便是她们，就连姐姐，都与我渐生隔阂。

　　那时，我总是毫无芥蒂的同容芷和芸洛笑闹着，她们一个心细如发，一个活泼开朗，虽也曾迫于无奈对我有过隐瞒，最终却都为我付出了性命。一切皆如尘埃般消散，而我，却曾真正将她们视作朋友，而非丫鬟。

　　“喂！别发呆了，你快瞅瞅这个瓶子是什么朝代的。”陈斯理在我面前晃了晃手。

　　“不用看了，这个就是清代的，雍正年间烧制的粉彩瓷。”我缓缓道，将瓷瓶递给了他。他左右观察了一会儿，转而道“还真是，你可以嘛！鉴定朝代也有进步了。”

　　“那我们来研究一下花色儿，这一块图案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坐下拿起放大镜边观察边道，自从那日我帮他鉴别真伪开始，他不再傲慢待我，而是开始征求我的意见。

　　“这块打底色是玻璃白，上头图案是梅花映雪。”我毫不思索道，他不相信的看了我一眼，盯着放大镜上显示的残存花色边角“梅花映雪……梅花……”他念叨着。

　　“这里还有一小截颜色没掉，延伸过去倒真像是树枝，该不会真是的吧！”他惊呼，转而还是不太相信的拿出纸来打上花色草稿。

　　“是这样摆放的，这朵梅花挂在右边的枝头，是从这边延伸过去……对”他一面画，我边在一旁细细的边指边说。

　　完成后，他将画稿再与瓶身对应，竟完美契合，不免惊诧道“你真的开外挂了！实话告诉我你充了多少钱？”

　　我一笑，却不知该喜该忧，日日放在书房的瓶子，我如何会不知它的花色；然而，从此以后，它再也不属于景仁宫了。

　　“只是恰巧罢了，关键时候，还是得请教你。”我清理愁绪道，他却连忙摆了摆手作武侠剧中抱拳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得拜你为师，赵师傅！失敬失敬！”

　　我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若非旧物，我依然能够一眼鉴定出来，可能才能当得起这声师傅。

　　“我说赵璃，你的男神好奇葩啊！别人处罚就是写检讨，扣工资，他倒好，竟然罚我鉴定一批磨损严重的瓷器，那多难呀！”苑青苦恼道，午饭都无心咽下去，拨了拨几片茄子便停了筷子。

　　“罚你鉴定疑难杂症，哈哈哈，亏他想得出来，这么损！”徐浩在一旁心灾乐祸的笑起来。

　　“我倒宁愿罚款，虽然，实习生本来就没什么工资可扣……”苑青抵着下巴，满面愁容“我以前还是他粉丝呢，从此粉转黑！”

　　“他本来就没什么男神的，也就是赵璃，天天把别人当大神，依我看，他也就是……”徐浩不满的念叨道。

　　“他也就是学历高点，才华多点，人长得帅点……”我抬眸一笑，未待他说完便接过话茬。
　　他一副吃瘪的神色道“你……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啊。”我毫不犹豫道，他神色一沉，转而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又怎么了，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不夸他夸别人还不行，幼稚。”我撇了撇嘴道，转而见到依然在愁苦的苑青调侃道“谁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我男神替我处罚你了吧！”

　　“哼！友尽！”林苑青瞥过头去。

　　“我错啦！这样吧，我如果忙完我的工作就去帮你。”我正儿八经道。

　　“那可不成，他说了要独立完成，否则惩罚加倍。”苑青不满的嘟嘴“一点小事，他怎么这样！哼！我要是放了他喜欢的女孩进办公室，他恐怕还得请我吃饭。”

　　“哈哈，那你可想多了，他肯定还是公事公办。”我笑出声来，他这辈子似乎比上辈子还要严苛，对人对己都是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无法去调监控录像，他哪知道有没有人帮你，我偷偷帮你就是了，我两都不说，他也不会知道的。”我放低声音道。

　　“这么讲义气！你这个朋友，我没交错。”苑青拍了拍我的肩膀欣喜道，赶紧将自己的鸡腿贡献给了我。

　　回家将瓷器书籍又翻阅背记了些许，终于歇息片刻瘫软在了舒服的沙发上。看到手机，忽而想起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

　　“晚好，处长，你明天几点去上班？”

　　我来来回回删减几次这才斟酌着打出这条信息来，他说不聊私事，那我就沾点公事去问。

　　点出发送，我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短信，虽然这只是为了和他聊天的借口，为了等待手机提示，我特意将提示音调大。

　　然而，却久未回音，我奇怪的拿起来看，怀疑自己设置错了，然而他确实未曾回复我。难道他现在很忙？或者没看到？再或者他又看出我的意图不想理我？

　　想了想又添加了一句，来表明自己其实动机和目的都很单纯“您几点去决定着我明天早上几点去为您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