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0章 焦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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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被斥责？”陈斯理全无之前的不加搭理之色，而是小心翼翼的问，神色怪异“我喊你来着，让你别去问我们处长，你还非去。”
“没啊，但他没说清楚，究竟怎么看出不是唐代婺州窑而是南宋龙泉窑烧制的，况且龙泉窑北宋也有，而且和南宋的几无差别，他就一眼……”
“我们处长是谁，别看他是电子信息专业的，但比文物鉴定专业的还专业，一眼定乾坤。以前有个很厉害的鉴定师傅，就说他是最有鉴定慧根的。这个是天分，不是我们轻易追的上的。而且他美术功底也很厉害，所以才有底气开发3D数字建模复原团队。”陈斯理连连自豪道，转而又不敢置信的问“你刚才真的没被责问？”
“为什么要责问，我又没做错事。”我不解的问，心头却比他还要自豪几分，他果然还是如此聪慧无双。
“平时他最忌讳我们不懂就问，会被批的，他会觉得我们自个儿没动脑子，只想着不劳而获。”
“啊？他对你们这么严苛？”我诧异的问，他说“也不是，他其实是为了锻炼我们自己遇事的处理能力。不工作的时候，他其实挺随和的。”
“可能，我不是你们部门的吧，所以他对我没那么严苛。”我笑了笑，扭头看了远处的那个清逸的身影一眼。
“那你知道这怎么能看出是南宋龙泉窑吗？”我问，陈斯理拿起来复又看了两眼却也不解的摇了摇头；他转而不再耽搁，开始依据龙泉窑的特征在电脑上处理花色，疑问未解的我拿出厚厚一本宋瓷翻阅起来。
“龙泉窑瓷器釉色苍翠，北宋时多粉青色，南宋时呈葱青色，在器皿转折处，往往露胎呈现胎色，装饰上很少刻花、划花，而流行用贴花、浮雕……”这些文字我也背记过，判断之后这些特征自是对上，可是在未知情况下如何准确判定它就是南宋龙泉窑，而且是在图案都残损的情况下。我百思不得其解，再次细致观察瓶身。
“北宋时多粉青色，南宋时呈葱青色，在器皿转折处，往往露胎呈现胎色……”
我忙仔细查看瓶口，瓷瓶虽然图案不显，然瓶身可见隐隐葱青色，只是这葱青色和粉青色也有些难辨；而瓶口保存尚算完好，拿起放大镜观察瓶口，放大的苍翠却有一小处并无釉色，此处光滑圆润未有受损之迹，因此此处呈现胎色，当是它独特的特征。
忽而想起他当时告诉我的同时，用指尖敲了敲瓶口，那并非他无心的动作，而是给我提示吗？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凭借瓶身颜色和这个小细节笃定的将它与相似的几个瓷窑区分开来。
“你还不走吗？那我可先走了。”窗外的天色不觉已然灰暗下去，陈斯理起身将东西收拾一番对我道。我敷衍的对他挥了挥手，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瓷釉，花色在镜片中凸起放大；虽是解了他一眼鉴定之谜，可是我却依旧不解为何我熟记了如此之多的理论知识，然而实践起来却依旧举步维艰，常常不敢妄下定论。
日暮之下，我未曾发觉窗边最后一丝阳光竟也攀爬出去，没在了渐沉的夕阳中，研究所的桌子旁都已空空荡荡，周边的同事都已下班。我忙看了看时钟，竟已快到宫门落锁的时间。
我匆忙收拾好东西，却瞧见办公室出来的那个身影，我还以为都走光了，原来他竟也才下班；他不是管理人员吗，怎么竟比员工还晚，我刚欲开口，他却径直出了门。
许是没有看到我吧，我不免有几分黯然，忽而想起再不走就得锁里面了，骤然弹起来回桌拿起东西便跑。
气喘吁吁的快跑到宫门口之时却见到门卫正拿着锁，我急促的跑过去喊道“等等！等等！”
抹了抹额角的汗滴，终是匆忙赶到了门口，我松了几口气，暗想他们也没检查一下有没有人就打算落锁。
“不用着急，就等你呢。”门卫看了我一眼说，我一听此言不由愣住“你怎么知道我还在里面？”
“刚刚于处长说的，所以我正给你留门，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喊你了。”门卫大哥笑了笑。
他，我轻抿唇，我还以为他根本没注意到我也还在，未想他临走竟还帮我和门卫说了一声，我不免一笑，到底是面冷心热；门卫反倒奇怪的看着我，我向他道了道谢。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错？”
中午在员工食堂，苑青搅了搅紫菜蛋花汤，抬眸问我；我摇了摇头，面容上却不由染上几缕郁闷之色。
“错是没出，因为有陈斯理把关，我也没多少独自鉴定的机会，但是问题很多。”嘴中的饭如同嚼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专注于一件事，然而初涉浅水才发觉水已然没了肩膀，比我想象中要难许多。如此下去，若无旁人，我依然不具备独自敢于判定的能力。
“慢慢来，多看看，现在不出错就好了，毕竟你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苑青安慰道，转而说“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故宫博物院内部要开会，夏经理说也会带我们三个过去，让我们去旁听一下，我挺好奇他们要探讨什么呢！”
我点了点头，却继续在思虑着现下的鉴定瓶颈，不知该如何打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院长环视了一圈道“最近，国家很重视文物深入群众，所以我们打算内部做些改造。”
“任副院长，你给大伙说说我们探讨过的这个提议。”他和颜悦色的对坐在左席的一位长者道。
我们三个小透明只能坐在夏经理后头拿着纸笔旁听，而于湉便坐在离夏经理不远的席位，我偷偷瞥了他好几眼。
他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唇角轻抿。
“是这样的，现在已经供群众参观的展览馆是固定的，不撤；我们打算再将故宫内部的两个宫殿改造成为展厅，下月恰好要做一个专门的主题特展。”任副院长又道“我们打算选择景仁宫和养心殿。”
听到此言的我一惊，若我未听错，他们打算将养心殿和景仁宫改造成展厅，那就意味着之前一切陈设全都要清理，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过去生活痕迹的全新的展厅。
我拧紧眉头，不行，唯独那两个地方不可以，那是我和他有着最多回忆的地方。若是改造，那些陈旧的回忆便会仿若从未存在过，那便不再是景仁宫和养心殿。
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宫。
“是的，向游客开放的代表性宫殿都有了，像景仁宫，是后妃所居，而储秀宫也同是后妃住处，又是慈禧太后的故地，已经很具有代表性了。所以我认为景仁宫可以改造成瓷器展览馆。”另一位罗副院长道，看来这是他们几位高管的商榷。
“没错，这次我们打算以清代帝王为主题的展览，在养心殿举办也是再合适不过，那里大家都知道是清帝常居之地。”任副院长接过话茬，我却下唇不免咬得生疼。
既是高层已经商定，这便已成定局，无可更改吗。心间焦急如万只蚂蚁爬过，却又不知何言，我根本没有任何发话的地位。
“在座诸位有什么意见？”院长笑眯眯的问道“没有的话，就要马上开始着手了。”
我深吸一口气，想着慈禧我都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指尖不觉拧得生疼。
“院长，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说说我的建议吗？”我鼓起勇气站起身，刹那间，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我。
忽视掉夏经理警告的眼神，和苑青一副我疯掉了的眼神，我强作镇定的看着院长说道“我认为后妃居所闲置未开放的众多，景阳宫作展厅也未尝不可，景仁宫可以原状陈列开放。而养心殿是最有代表性的清帝居所，如果清除陈设，用作展厅就太可惜了。”
全场静默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尽管指尖已然不自觉的拧紧泛白，我却依然不打算退缩的接受着各色各样的目光洗礼。
虽然我的性子似乎早已被消磨了许多，但是骨子里的却其实从未变过，我依旧是那个为了自己认为值得争取的重要事物胆敢以身试险的赵璃。
于湉若有所思，眸中的诧异却悄声无息的没在了素来的镇定里一闪而过。
“抱歉，院长，我的实习生新来的不懂事，有些莽撞。”夏经理也站起身来，眼神对我示意，苑青紧张的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却坚持等待院长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0章 焦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