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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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长安恢宏华丽，宝光璀璨。城中丝绸锦织络绎不绝地向着遥远的西域输送着。即便是农为本商为末的朝代，那丰厚的利润仍然吸引着大批的商人沿着那丝绸之路走去。而伴随着商贾往来的，往往就是那些骄奢暗艳的传说。然后，又由这些惑人心神的故事把彼方那些金发碧眼的妖精们吸引过来，把京师点缀得更加辉煌闪耀，嫣香浮动。最后，周而复始地将京城蒙上一层氤氲，虚幻却华美，真实却朦胧。
至于北方蛮夷，反而因了这座城市的繁华而嫉妒。刺探情报的人同样络绎不绝。潜藏和追捕、传送和拦截的游戏，双方同样玩得乐此不彼。
但无论是怎样的传说、何种的情报，真正的长安始终会有那么三大宫城：太极宫、大明宫和兴庆宫。
而宫廷之外，又有那么三座苑囿：西内苑、东内苑以及禁苑。
三苑之中，数禁苑的规模最大。东、西两苑约莫只有方圆一两里，而禁苑地处都城长安西北部的大片地区，北枕渭水，向西包揽了汉长安城，南接宫城，包围了大明宫整个北面。周廻一百二十里。
以“北衙——飞龙厩”南北划线为界，以西为右羽林、右龙武、右神策，以东则为左军守卫。
是日，天皛无云，禁苑柳园。
安世廉瞄了瞄上座正在等礼部尚书做完例行公事的皇帝老头儿，轻轻地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礼部郎中，掩扇小声问道：“一春，那日的那个穷书生……如何了？”
闻言，叶一春这个温和软善的两面逢迎受顿时低头汗了汗颜：“咳咳……这……”话未毕，安世廉又道：“唔~~说起来，俺可真真冤枉咯！俺爹那天把传闻中的某个轻薄无行的二流子当做了俺，俺差点就被一点也不美型的鸡毛毯子打死咧~~一春，你说，这对俺是多么不公平！俺那是风流！俺可是怜香惜玉的！咋就变得……变得，嗯，‘抟香弄粉’了呢~~这完全就不符合俺的美学！”
叶一春把头低得更甚：“咳咳……朝请大夫大人，刻下正是陛下在……”话又未毕，只闻一道清朗的声音笑谑：“哎呦，一春呐，想不到你竟是两面逢迎……攻~啊！”
叶一春这回倒也把“咳咳”的两声演绎得百官回首，僵硬地拉扯着嘴角，抬手把衣袖抹了抹额汗。
安世廉回首哈腰，殷勤笑道：“谢小姐~”
“安公子，你什么时候满嘴‘俺’样了？是否……因担心一春红杏出墙而失常？”谢青巴眨巴眨着闪亮的眼睛，难掩其中的兴奋。
“不不不。俺是担心一春反攻！谢小姐，你要相信俺誓保贞洁的菊花！”
“是么是么，原来如此。这倒不用挂心，安公子的确生得一副攻相。”
叶一春翻翻白眼，已经疲于理会二人。二人也不介怀，旁若无人地继续说……
“那么，一春可是生得一副受相？”
谢青瞵了叶一春一会，叹了口气：“诶，谢青尚欠金睛。那日以前，谢青一贯以为双目辩攻受已至化境之地。心中判定一春必乃受家良人。岂知……唉，也有狼变一日。果真，两面逢迎么？”
安世廉也瞵了叶一春一会，叹了口气：“小姐这‘两面逢迎’的判词可断得极好啊。倒是那书生……依小姐言，他又是一副怎样的相？”
“依如今看来，怕是个执拗受。”
话说到这，安谢二人同时又望向叶一春。嗯……目光带点悲悯。
此时，园中静了下来。
似是那例行公事已完毕，皇帝老头儿点了点头，武将们“呼啦”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驾马离去狩猎。而文臣们则携带着家眷各自散开，在柳园里赏柳的赏柳，寒暄的寒暄，摇头摆脑的摇头摆脑，吟诗作对的吟诗作对。莫不是还有无搏鸡之力的手颤抖抖地拎着弓箭装模作样的装模作样，倒是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回百官还来个书社诗会什么的，反正是怎么文雅怎么来，就是让你猜不着是那“既兴奋又忧心，还暗含不少作用”的秋猎。
而当下那个带头去风雅的老太后遣人来唤谢青过去。谢青朝安叶二人点点头，遂带着凝玉走了。
独留下了一个背影。
而其身后的背景中柳絮舒卷，柔柔的，风拂着脸，被和煦的日脚照得有些懵了。仿似有水色盈盈的潋滟过眼，凝目又是似曾相识的青衣，虽非是白玉冠，却偏又一支白玉簪钿束头。
背影莫名地模糊了。
一枝柳条倏忽扬起，似鞭，似刀，硬生地切断了视线，切断了思绪。
回过神来，背影依旧顶顶清晰，记忆却是顶顶模糊。
安世廉听到有人问“安兄，你也不去狩猎么？”便朝那叫不上名来的同僚摇摇头，说：“我没带马来。”那人回道：“啊，那安兄可以去飞龙厩选一匹啊。方才陛下也允准了。”安世廉想了想，“嗯”了一声：“也好。”然后回头只见远处叶鸿朝叶一春招了招手，而叶一春正待走去。安世廉急忙出声：
“一春！”
叶一春疑惑地回头。
“昔时谢家少爷可是欢喜绿衣着装？”
叶一春沉默不语，许久才回答说：“是。众人所见的谢少爷确是一身青绿衣裳。”
安世廉满意地点点头，一派潇洒地笑着转身。正向飞龙厩走去，抬腿没几步，反而听到叶一春大声地叫停自己。
“世廉！你端是这般在意？”
“……我不过是想将所拾之物归还原主。”安兔崽子委屈地眨眨眼，“莫不成‘叶二流子’以为在下觊觎谢小姐美色，而借机接近。若是那物已成遗物，交给亲人也总是要的吧？”
叶一春“你、你……”了好一回，对于安兔崽子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没话可说。
“好了好了，在此之前，我还得先确认主人啊！”言讫，又一派潇洒地笑着转身，继续前往飞龙厩。
叶一春叹着气走回自家老爸身边，看见这厢老爸拧着眉紧盯着安世廉的右手。而那厢安世廉的右手正拿着一个疑是白玉制的饰物。
“一春，那式样不就是……”
“是的，爹。可是，他并不知晓。”
叶鸿看了看自家的儿子，却发现叶一春低着头，嘘了口气：“当事人没说什么，我们也不好出声就是。”
叶一春依然是一副孝顺的样子回话：“爹，您这句话可说得真好。只是，当年孩儿不见您有做到。”
叶鸿脸色有点难看，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叶鸿不说话，叶一春也不作声。
良久，叶一春又再一次回答了叶鸿那句话：“就算世廉知道些什么，也是不打紧的。”
权当作叶一春之前那带着讽刺的忤逆没发生，叶鸿这就回应他：“也罢。”
父子二人又在原地赏了一会儿柳，隔了许久才听到叶一春轻轻地又说了一句：“就只怕他以为自己知道。”叶一春说得很轻，轻得叶鸿也好像听不到。而那些柳枝却也悄悄地摆了两摆。
而另一厢，谢青刚告别安叶二人，走了两步便趔趄起来，睁大眼睛停了下来。
“凝玉，秋风吹得人可真舒爽。”
凝玉闻言疑惑地侧了侧头：“小姐，可是当下无风啊。”
谢青却笑得眯了眼：“凝玉，你可真会说笑。无风，柳叶何以自动？当是有风。却不知是什么风，这风又从哪里吹来罢了。”
凝玉回过头去看那些柳絮。纹丝不动的柳絮。
又听得谢青一问：“凝玉，这色泽，你道是青绿，抑或是……碧绿？”
但对于这一问，谢青没想过要得到答案。因为没有人会回答，或者说，是有人没回答。谢青冷冷地在心中轻笑：哎呀哎呀，哪有谁回答不回答的。我只是在自问自答而已。至于答案么？哈，阿青有出声“自答”吗？
谢青走过安尚书的身边时，瞥见了那个名唤千牛的丫鬟，忽想起了谈资之二，便笑着对凝玉说：“沈将军应该是在飞龙厩，是吧？”声音不大，恰好相近的四人听见而已。安慎没什么反应。可是……瞧瞧，千牛似乎红了脸，耳朵却伸得长长的。
“来来来，芊眠，怎生如此好笑？”
“回太后，谢青不过是一下子遇着了民间那四件热门饭后谈资里的三件，觉得很是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