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风壹·花叶生香》路窅

24、23、菊花宴

　　且说皇后让薄舞这一闹倒是闹得不安宁，那潘淑妃枕头风一吹，一场菊花宴更是踏着她的威严。
　　袁后虽是士族，兄长袁容甚至做了近十年的丹阳尹，权位仅次彭城王刘显康，于朝廷之上宛如丞相，可家族却并不富裕。一个士族的面子是需要金钱来堆砌的。刘显隆念夫妻之情往往会允许她接济娘家，可是说来刘显隆的钱财从来都是有打算的，他的钱是用来打仗的，所以除了皇家颜面和偏爱辜负的长公主他一贯节省得很。皇后接济也只是当过形式会给她三五万钱，三五十匹布，再多些却不给了。他喜欢清高智慧的尚书令，却不喜欢袁家的作风，自己的国栋水深火热他不忍心，却也不愿意援手，恨袁莛逸不果断，他很决断地断定哪天他的老友袁容死了，绝对是他的家族拖累死的。
　　前不久皇后却听人言，潘淑妃厉害，要多少，陛下就给多少。刘显隆的小气，常年夫妻的她明明一清二楚，潘家更是个没钱的平民之家。皇后根本不信，少府的出纳明明就没有，可是说的人太信誓旦旦，她一赌气就让潘淑妃替自己向刘显隆要三十万钱，想看看刘显隆态度。万万没想到，不到一宿的功夫，潘淑妃就笑着来邀功了，三十万钱拨下来了，皇帝的私库里出的。皇后彻底气恼了，才有了送药这一出，警告却又是另一条导火线。
　　“我说姊姊，陛下也真是的，这样的日子还让妹妹举办什么菊花宴，请众位娘娘聚聚的。妾身本就怀了身孕，又只有让众位陪着我室内赏下歌舞了！”
　　“妹妹是有身子的人，没怀过孩子也是这样，想想二皇子也是几岁大才抱给妹妹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可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陛下儿子多，倒是宝贝公主，生个女儿也好，反正妾身有虎头（二皇子小名）了！”
　　“倒也是，明明还是顾好身子才是，本宫生了两个孩子了，这孩子来到世间可不容易呢！”
　　“姊姊说得即是。对了姊姊还需要钱吗？妹妹愿意时时为姊姊服务哦！”潘淑妃笑靥如花，原本就更明艳的姿容显得越发年轻娇柔。
　　四下的嫔妃宫人又有哪个不清楚呢！潘淑妃比皇后年轻，比皇后得宠，倚着帝王专宠越发动人。果然得恩泽的女人总是动人的，再高的尊贵也不如帝王的偏爱，尊贵会使人变老，偏爱会使人馥艳。她们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后宫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在说什么，但是她们知道这后宫只有三种女人，一种就是皇后这样端着身份仗着太子，等着熬死皇帝的；一种是像潘淑妃一样依仗着皇帝的偏爱，不去争那个最强的位子，位子不是尊贵的，却是除了皇后之外最高的，且盛宠是后宫没人不知道；还有一种便是她们，渴求着皇帝的临幸，渴求有一个孩子傍身，渴求尽快熬死皇帝离宫。
　　“淑妃妹妹，多谢你了，不必了。”皇后面色灰败，胭脂也挡不住那份颓败难堪。夫妻，夫妻，寻常百姓叫夫妻，帝王家没有夫妻只有帝后。刘显隆对她从来是相敬如宾的，她是女人的典范，对他仅仅是管理后宫的贤内助，潘妙生是那朵后宫的娇花，萧晴柔是他心口的朱砂，所以他会敬重她却不会喜欢她。
　　“姊姊，你脸色不好，可是身子有恙？陛下安排辰御医在妹妹宫中，妹妹召他来给你把把脉。”
　　“这却不用了，本宫回宫自有人来。”袁后抬眼，对侍人使个眼色，侍者忙服侍她离开。
　　“皇后殿下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众位尽兴。”大宫女姑姑扬声道，潘淑妃也只有和一干后妃跪礼相送，祝她安康，这就是皇后的威严。
　　皇后生病了，太子匆匆赶回了侍疾，御医去了好几批，皇帝探望，这就是皇后的权力。
　　萧雨萱是愤怒的，却不由得无能为力，皇后等于嫡母，理所应当地应该有庶女的尊敬。因为萧和诚的宠爱，因为没有阿娘，薄舞不懂什么嫡庶，她不懂应该怎么对所谓的嫡母，薄舞对于给她善意的人会回以善意，可是皇后对她的有的恶意偏多，她实在不愿意接近。可是不去探望，没有去服侍嫡母，这样就是不敬不孝，这样的罪名太重，而那个是自己的亲生阿父的人却没有半句维护，一个内宫还未出府的公主能够在朝廷上让人如此议论也是开创了奇迹了。
　　薄舞的剑气冲击着花枝，那是泄愤，不，也不是，只是一种疲惫，将心放在剑上会让人沉入那个世界，自由的。
　　程远听到这个消息时便赶了来，因为之前缘故，内宫之中他算自由。
　　当剑与剑相碰时，薄舞难以接受那力道，一击倒是从那个世界回了神来。薄舞抬眼便看见这人的担忧，一时倔强的性子就化成了万千的委曲，扑他怀里便是止不住的落泪。
　　美人落泪总是让人怜惜的，心上人大滴大滴的眼泪则会让人心痛。“不要哭，你莫要伤心难过。”
　　半晌薄舞才说话，道：“岚枫，我忽然觉得他不要我了，我的阿父不要我了。”
　　“不要在意，阿舞，我一直都在。”
　　薄舞泪落如连珠。“我现在不想在这个世界了，我想消失在所有人视线里！”
　　“所有人？包括我吗？阿舞！”程远手支撑着薄舞，扶她立起看着自己，道：“看着我，你不能那么自私，阿舞，我们一直在一起，而你不要想离开我。”
　　薄舞的脸庞托在程远宽厚的手掌里，温暖的，让薄舞舒服得不由蹭了蹭。程远拭干她的眼泪，抱紧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袅婷本来是和绮梦与薄舞聚会的，却感觉到了一个宫室的不宁静，两人寻到花林便看见这样一幕，两个人一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吧！在这样的时候，什么都好像变成了花花草草，介入不了，影响不了。
　　绮梦拉着呆愣住的袅婷就走。
　　“那个是……”
　　“当然是程阿兄啦！不是他是谁？除了他没人能劝好薄姊姊，薄姊姊呀就是太任性了，总是让程阿兄担忧。袅婷姊姊，姊姊可不是不懂事哦，只是程阿兄的担忧很好哦，让人恋慕，他们也就像一个人一样！”
　　“一个人？”
　　“怎么不是，你看他二人觉着挺稳重安生的，可是若是死必是同死，有程远就有薄舞，无薄舞便无程远，袅婷姊姊可明白？”
　　袅婷对上那黑白分外分明的眼眸，不由心虚，惴惴不安问：“可是殿下不是许给袁大郎君了吗？”
　　“他们不可能的，剑云是不会娶薄姊姊的，薄姊姊是程阿兄的，二人同心同生共死，剑云是夺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