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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果然,如他所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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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些补药奴婢就转送给那些买不起药的穷人吧?免得糟蹋了。”温千娆说要弃之不用的东西,谁也不敢留下自用,茉心便如此处置。
“好,算是为那应侯爷积点德。”温千娆满意茉心的安排,但不会与他送来的东西沾上半分关系。
“诺。”瞧着公主对应侯和如意夫人的排斥比从前更甚,茉心小心翼翼地问:“那过些日子如意夫人的生辰宴,您还去吗?”
“去,都收了帖子,不去倒显得我怕了他们。”温千娆回想去自己的单纯愚蠢,又是一阵皱眉。
上一世,萧如意人前人后待她比亲女儿温凝碧还要关怀备至。她被长公主与景元帝捧在手心上呵护着长大,性子骄纵却难免单纯。萧如意十年如一日的待她好,她不可能还视萧如意为仇,但始终不肯认她作母。
直到萧如意四十岁生辰,席间有刺客行刺。而萧如意将她护在身后还为她挡了一剑,从此她便认下了这个继母。
景元帝顾念逝去的皇姐,应侯几番想要将萧如意扶为继室皆被驳回,萧如意便当了许多年的妾。最后竟然是她自个儿进宫为萧如意求了侯爷夫人的名份,以谢她救命之恩。
委实可笑。
直到手中的茶水倾溢,温千娆才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知道这一世,萧如意还会不会为了博她信任再来出苦肉计呢?
思及此,温千娆想起一件顶要紧事,“茉心,唤几个府里功夫好的侍卫来。”
会武功又忠心的侍女一时间不好找,可男护卫她公主府还真不缺。
她自幼便爱舞刀弄剑,景元帝担心刀剑无眼伤到她又怕她这公主脾气会树敌被人欺负,素来都是专挑身手好且忠心不二的宫中暗卫拨给她用,哪怕是与宫中的御前侍卫过手亦能以一敌十。
不出半盏茶的工夫,茉心便领了三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侍卫到了院中,分别是姬夜、孔胜和齐子尘。
温千娆打量了三人,第一个就将孔胜踢了出去,看了眼茉心,“赏。”
孔胜:“谢公主赏赐!”
茉心:“别傻乐了,拿了赏银快回去当差。”
茉心偷笑,“公主,您这也没说挑贴身护卫要看脸啊。”
“这还用说?晚上看他一眼,本公主得做一宿噩梦。”
“姬夜和齐子尘倒是相貌英俊,公主您再挑挑?”
“你们打一架,嬴了便跟着本公主吧。”温千娆瞧着一个冰块脸一个桃花脸的,做不出选择便决定以实力分高低,她可真是英明。
“诺。”两人异口同声,相互抱拳之后便拔出剑过起了招来。
茉心怕误伤到温千娆,忙拉着她退居廊下观战。
齐子尘人如其名,招式花哨出尘,行云流水。
姬夜冷眼旁观,待齐子尘秀完剑术,一个利落的后空翻落于齐子尘背后,抬腿便将齐子尘踹飞了出去。待齐子尘稳住身形,冰冷的剑刃已经搁在了他的颈上。
不出手则已,出手凌厉狠辣,不留余地,她喜欢。
茉心见齐子尘已无还手之力,朗声宣布:“姬夜胜!”
温千娆摇了摇头,果然花里胡哨的中看不中用啊。
自此,温千娆便多了一个执拗又耿直的跟班,认死理,只听她话。
十日后,温千娆领着茉心和姬夜二人前去赴萧如意的生辰之约。
一惯喜奢尚华的华娆公主今日破天荒地着了一身月白色蜀绣面的留仙裙,裙摆处至腰间的位置绣着一株肆意生长的带雪红梅,领口与袖口是用银丝线暗绣的白梅,影影绰绰,婉约风流。
“公主,这样会不会过于素净了些?”茉心替她上好妆容,绾好发髻后插上温千娆选的一支玉玲珑金步摇,“恐失了公主威仪啊。”
“威仪何必仰仗衣裳首饰?”温千娆抬手抚摸着步摇垂下的流苏,眉宇之间透着股子慵懒妩媚。
“何况,本公主可不能抢了寿星风头啊。”温千娆忆起萧如意的暗里藏刀,笑容愈发娇媚,“让你准备的贺礼可准备妥当?”
“公主放心,都准备好了。”茉心笑着答道。
上马车前,温千娆嘱咐姬夜:“若是有我不喜的人离我近于一丈之内,不要手软,打死打残算我的。”
应侯宠爱萧如意是这京中出了名的,不然旁人也不会都看在应侯的面上尊称她一声“如意夫人”。爱妾生辰,应侯自然是大操大办,广发帖子宴请了诸多权贵。
茉心扶着温千娆下了马车,姬夜手里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物件跟在后头。
应侯温靖国携儿子温翎玉迎接招呼宾客,见到公主府的车驾连忙过来恭迎行礼,“参见华娆公主!”
原本长公主与应侯所生之女,按礼数没有爵位封地,不能配享太庙,更不能称之为“公主”,应侯与温翎玉也不必向她行礼。
但皇帝怜惜她,亲封为“华娆公主”,故应侯见她要行礼,温翎玉见她更要跪拜。
“平身。”温千娆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温翎玉起身时脸色已不大好,徒有虚名的公主罢了,竟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公主,里边请。”应侯腆着笑脸招呼着温千娆进府,没有半分父女间的熟络亲近。
府中小厮领着她往后花园去,女眷不与男宾同席。男宾席设在气派宽敞的前厅,女眷席便设在了风景雅致的后花园。
身后,隐约传来了温翎玉气急败坏的声音:“父侯您看她,母亲生辰她竟穿一身素服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吊唁谁呢,未免欺人太甚了!”
“少说一句,她是公主又是你姐姐,爱穿什么便穿什么,不过是件衣裳。”应侯不以为意。
听啊,应侯爷向来如此,从不让她失望,两边都不得罪,乐于做个和事佬。
温千娆勾了勾嘴角,绕过前厅往后花园去。
紧跟着公主府车驾后来的马车气派非凡,不知来的是京中哪位权贵大人。
应侯探着头张望,生怕未能及时迎接,怠慢了贵客。
入眼是一双骨节分明略显白皙的手掀开车帘,由随从扶下马车。
便是这档子工夫,就听那位公子咳了三声,可见身子孱弱。
转身,俊美无俦的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却有着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睛。配上一身白衣,倒令人不禁联想起那不理俗事、仪态翩翩的仙人。
纵使应侯浮沉官场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感叹其隽雅出尘,实属天人之姿。
眼尖地瞥见那位公子腰间玉佩上的“濬”字,应侯更是脊背一僵,不敢出门去迎。
殷珩缓缓走近,身后的随从连忙献上贺礼,一尊八仙过海的羊脂白玉雕,玉质细腻,沁色纯净。
个头也不小,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温翎玉眼前一亮,一阵激动,想要开口时应侯却拉了他一把。
他正不解,却见应侯拱手笑道:“原是濬王世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侯爷别来无恙,家父曾叮嘱在下回京务必要来拜访侯爷。今日如意夫人生辰,在下便特地备上薄礼不请自来,侯爷可莫嫌晚辈失礼。”殷珩淡淡开口,话音低柔却难掩矜贵。
“哪里哪里,世子登门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若是知道世子在京,老夫也必会让犬子亲送帖子过去。”应侯有些头疼,这位主可是亲近不得又怠慢不得,“还请世子席间多饮几杯水酒,吃好喝好,招待不周啊。”
说着,便让温翎玉亲自将他引入前厅。
“久闻世子是位惊才绝艳的佳公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白衣寡淡,世子却能穿出别样风流,翎玉自愧不如啊。”温翎玉想巴结这位濬王世子,苦于不了解,便只好拿他今日这副穿着拍起了马屁。
殷珩不爱搭理他,嫌他聒噪,“小侯爷不必送了,应侯一人怕是忙不过来。”
“是是是,那世子自便,我先去忙。”温翎玉也不指望第一次见面就能与濬王世子亲密到把酒言欢,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方才那位白衣女子便是华娆公主?”
“可不是,真是国色天香啊!方才她一笑,简直把我魂儿都要勾走了。”没有妻眷约束,男人们开口放肆了些。
“不过哪有人来贺寿穿白衣的?可见不是真心。”一位与应侯和萧如意关系斐浅的官员说了句“公道话”。
那名官员说完后又瞄了一圈,呦,竟还真有穿白衣的,啐道:“晦气。”
“快住口,那可是濬王世子。”品级比他大的官员有幸见过濬王世子一面,连忙出言提醒他。
“濬王世子?!”那官员赶忙闭上嘴噤了声,心中一阵后怕,若得罪了他可就麻烦了。
殷珩恍若未闻,找了个不惹眼的位置坐下。
气质清雅,姿态矜贵,坐那儿不言不语倒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抬手替自己斟了杯酒,唇畔漾起清浅的笑容,左眼眼尾处的那颗朱砂痣也跟着显得愈发明艳了几分。
她果然,如他所料啊。
前厅嘈杂,后花园也安静不到哪里去。
“如意夫人今日的这身衣裳钗环可真是好看惹眼,风韵貌美一如当年啊!难怪应侯爷如此宠爱呢,属实让人艳羡。”
“哪里哪里,顾夫人谬赞了。”萧如意笑吟吟的颔首,以茶代酒敬了顾夫人一杯。
顾夫人也举杯相回,面上笑着,心里却骂她一股狐媚子像。
老太太也真是,她好歹也是将军嫡妻当家主母,竟让她来贺一个妾的寿宴,真是平白失了她的身份。
巴结华娆公主也不必如此吧?若换做是永宁长公主过生辰,她来贺才是应当,可这萧如意又不是公主生母。
“顾夫人,想必令郎与宋姑娘也是好事将近了吧?”温凝碧离顾夫人坐得近,哪里能看不到顾夫人压根就瞧不起她母亲的神情,当即便出声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