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海棠结木瓜

25、初遇

　　2007年1月20日，南城一中正式放寒假，但对于程远来说，却还没有到放松的时刻。前些日子复赛的成绩公布，选出了能够代表南城参加总决赛的同学的名单。
　　单琦琦虽然没能进决赛，但在复赛中表现也十分不错，拿了省二等奖，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因为这意味着虽然她们还在读初二，但她已经不用担心一年之后的中考，因为她已经拿到了南城一高的直升名额。而本想凭借这个机会搏一搏争取能拿到名额的江满却发挥有些失常，虽然还是拿了省三等奖，但因为只有拿到省二等奖以上的同学才能直升，她依然必须要自己通过中考考上一高，这让江满的压力很大。
　　程远虽然没有多过问，林遥也没有跟她多讲过什么，但程远也隐隐约约知道了林遥和江满吵了好几次架，原因是因为江满觉得和林遥谈恋爱对她的学习产生了影响，虽然没有和林遥提分手，但却跟林遥陷入了冷战之中。林遥自然觉得郁闷，找了江满几次得到的都是冷眼之下也不再执着于破冰，而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跟程远无话不说的他却下意识地没有跟程远提起这件事情，便只好跟钱杨多说了几句。然而钱杨一向藏不住话，转头就说漏给了单琦琦，单琦琦转头就给程远讲了。
　　程远的心里却很平静。
　　要说她真心希望林遥和江满好好在一起，的确不是这样，但是看到他们现在闹了矛盾，她以为自己会有一点小小的窃喜，但相反，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因为对于她来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从前她总是把自己困在一个名叫“林遥”的笼子里，万事以他为先，其实错过了很多风景。她成绩虽然一向很好，但是她知道自己以前学习其实并不算踏实，只是凭借着几分聪明。然而自从渐渐放开手后，她反而沉静下来。这次比赛的排名很靠前，自然毫无悬念地进了决赛。
　　而决赛的举行地点在北城，到时候来自各个省份的参赛选手都会同场较量。也因为这，南城一中对此很是看重，特意在寒假将进入决赛的选手召集起来进行特训以期自家学生在决赛中能有更好的表现，也能为学校添一份荣誉。
　　清晨程远背上书包出门往学校走去，今年南城的初雪已经下了，地上尚有积雪，但显然已经被环卫工人扫过了，空气中弥漫着逐渐散去的大雾，有种梦幻的感觉，程远把下巴微微埋进厚实的围巾里，上了公交汽车。
　　刚走到教室门口，程远便看到了孔老师，见到程远走过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程远刚喊了一声老师好，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一旁从兜里摸出手机，是林遥。
　　不知道林遥打电话来作什么，程远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边一串声音：“阿远我刚从我奶奶那边回来，你起床了吗？博物馆今天有皮影展，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们下午一起去吧......”林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即使隔着手机，程远都能想象出林遥此时此刻眉目飞扬，明朗若初升朝阳的模样。
　　她敛了眉，打断了林遥的絮絮叨叨：“......阿遥，我今天在学校集训呢。”顿了顿：“所以我就不去了，你要是想去的话问问钱杨他们吧。”林遥的声音一下子沮丧起来：“我给忘了，你还要参加比赛的。算了，我就待在家里做作业吧。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程远看着陆陆续续进教室的同学，心里难得地涌上几分对林遥的不耐烦，他太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了，需要随时随地的陪伴，关心和注意力。
　　“风不能为街道停留，街道也不能追随风。”
　　摘下那片叶子，她好像发现他们之间越来越远。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或者失误，因为他们都没有多做什么，也没有少做什么。与其说是错过，不如说是一种隐形的距离感的浮现。
　　或许林遥也意识到了这种被拉开的感觉，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在江满那里吃了闭门羹，转头找她要糖吃，他这段时间才会如此粘人。
　　她开了口：“三月份就是决赛了，时间还挺紧的，我最近这些日子应该都挺忙的，你有什么想玩的想去的不用等我。我这边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先挂了。”也不等林遥回话，程远匆匆挂掉电话，仔细关了静音，快步向教室走去。
　　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声音，林遥呆呆地站在窗边，他的窗子正对着程远卧室的窗子，这会窗帘已经被进来收拾房间的闻姨拉开了，他望着那扇窗户，出了很久的神，心里渐渐涌上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叶子落了又生了，院子里的玉兰开了又败了，日历一页一页地翻着，转眼就到了三月。
　　在大家忙着返校迎接新学期的时候，程远准备踏上参加英语竞赛总决赛的北城之行。
　　出发的前一日，闻素斐在房间里给程远收拾东西，虽说有带队老师，在北城也只待三天就回来了，但闻素斐依旧有些担心，手里动作顿了顿，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阿远，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请假陪你去吧，反正也只去三天就回来了。”程远走过来把闻素斐按在椅子上坐下：“妈，你也知道只去三天就回来了呀，有老师带着呢，还有其他同学，又不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人家都可以呢，你要是跟着去那大家还不得笑话我，我已经长大了。”看着闻素斐依旧微蹙的眉头，扮了个鬼脸：“哎呀，您就放心吧，我呢，老老实实去比赛，您呢，安安心心地去上班，您就在家等着我给你把奖杯捧回来。”闻素斐不禁失笑，拧了拧程远的腮帮子：“不害臊，还没去比赛呢就先说大话，那么多优秀的同学参加比赛呢，你可别掉以轻心。”程远见闻素斐笑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知道啦知道啦......”
　　到了酒店，孔老师分好房间之后让他们把东西放好之后，休整片刻后在大厅里集合。和程远同住的是初三的明秋学姐，一路上她们两人因为座位挨着，自然而然多聊了几句，几番交流下来都觉得对方很投缘，分房间的时候自然就住在了一起。程远一边拉着行李一边和明秋聊天，却突然听见明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语气有些激动地说：“程远快看，有帅哥！！”程远有些迷惑地往远处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一个人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她定睛一看，是申湛。
　　她也挥了挥手，申湛已经拉着旁边的人走了过来。程远感觉身边的明秋呼吸都放轻了，明秋开口：“程远，你认识那两个帅哥？”想到如果申湛听见有人夸他是帅哥一定尾巴都翘到天上去，程远不禁有些失笑，回答道：“没，我认识那个穿蓝色卫衣的，旁边那个我不认识。”明秋语气有些夸张：“天哪，程远你怎么总是能认识帅哥啊。”程远有点疑惑地看向明秋，明秋眼神里带点打趣：“林遥啊,你不会没想起他吧。”像是看出程远的疑惑，她继续解释道：“毕竟那么帅，大家都比较关注他嘛。”没想到还能蹭一把林遥的热度，程远心情有点微妙的复杂，想到林遥，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申湛已经走了过来：“你果然也来了，我之前还说可能会在这里碰见你呢。”说着便转向旁边的少年：“果然说曹操曹操到，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程远。”程远的目光转到旁边的少年身上，刚才没有看太清，只觉得他挺高的，这下一细看甚至有点惊艳之感，细碎的短发清清爽爽地落在眉上，眉有些浓，眉峰锐利，眼廓有些深，单眼皮，墨玉般的眼睛，鼻梁高而挺，线条很干净，他的五官并不算得上精致，也不如林遥那般长相就给人惊艳之感，但这样注视着他，他身上那种冷静沉稳的感觉让他显得出众起来。
　　他抬眼看了一眼程远，见程远正看着他，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避让躲闪，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顾恒，恒星的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