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海棠结木瓜

24、茫然

　　十月底学校举行了英语竞赛的初赛，程远收拾好文具走出考场之后林遥和单琦琦已经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现，林遥对着她招了招手，他个子高，形容潇洒，俨然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引人注目。
　　她走过去，单琦琦皱着一张小脸问她：“阿远，你考得怎么样？”“还行吧，感觉比前几年的题要难一点，不过还好。”
　　单琦琦立时哀号了一声：“我怎么想不开来问你啊，简直是自取其辱。”程远见单琦琦苦兮兮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什么呢，你怎么样啊？”单琦琦愁眉苦脸：“你都说要比往年难，我难道会觉得简单吗？我估计我是肯定晋级无望了。”程远摸了摸单琦琦的头：“好啦琦琦，大家肯定也都会觉得有点难啊，别这么悲观。”单琦琦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蔫蔫的，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学校里人很少，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参加比赛的学生。南城十月底的空气里已经带了些许微微的凉意，程远把手揣进兜里，脸上的神情是极力克制的自然，语气却微微带点涩意：“你不是陪江满来参加的吗,怎么不和她一路？”
　　林遥似在走神，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她又喊了两声“林遥”，林遥才如梦方醒一般：“......啊你在喊我呀，我还以为你在和单琦琦聊天呢。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程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林遥答道：“噢，你说江满啊，她妈妈今天来接她回家了，我就来找你们了。”
　　程远闷闷地说了声“噢”，一声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甚至想到问林遥英语竞赛怎么样，她微微张开嘴，又觉得实在没有什么问的必要，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三人一下子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之中，单琦琦悄悄拽了拽程远衣袖：“早知道就逼着钱杨也参加了。”
　　程远瞄了一眼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遥，无声地点了点头。
　　要是钱杨在，他们一定不会无话可说。
　　......
　　英语竞赛初赛的结果下来了，竞赛这种事情，不管参没参与都会引起大家的几分关注，一下子英语课代表的座位成了大家趋之若鹜的对象，为了躲开人群，英语课代表索性将成绩贴在了教室前面的公告栏里，一下子人群便涌向了公告栏前，将教室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林遥抱着篮球和一瓶饮料准备进教室，见门口挤满了人也有些微怔，随意拉了关系较好的一个男生问道：“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儿干嘛呢。”“那个英语竞赛初赛的结果下来了，大家来关心班上同学的成绩呗。”
　　听见是英语竞赛，林遥也凑过去看那张贴在墙上的单子，仗着个子高，视力又好，林遥一下子便看到了程远的名字。其实也是因为程远的名字十分显眼的缘故，表格第一行就是程远两个字高高地挂着，不仅是班上第一，也是年级第一。
　　虽然程远一向不会怎么表现出自己的关注，但林遥知道程远其实对竞赛的事情很上心，虽然程远通过初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看到尘埃落定，程远还得了第一名，林遥心中也不由得雀跃起来，自然而然地涌出几分骄傲。
　　因为是程远啊，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程远，是那个在学习上似乎无往不利的程远，是那个像是闪闪发光的程远。
　　不知为什么，林遥很喜欢看到程远的名字出现在第一行的位置，每每看到心里都会有种不可名状的满足。
　　想到这里，都没记起放下手里的东西，林遥便兴冲冲地往教室里面走去。虽是知道程远表现如此好，又拿下了第一名，她必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他还是想做那个恭喜她的人。
　　然而程远却不在座位上，林遥有些失落。他往钱杨的座位走去，装作不经意地问一直待在教室里的钱杨：“阿远去哪了？”钱杨随意答道：“被孔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呗，班长初赛拿了我们年级第一，虽然说还有初三的，但是班长肯定能过复赛，说不定还能进决赛为我们学校争光，孔老师现在对班长期望很大，当然得把她喊去叮嘱几句呗......这不是惯例吗，你还指望这会在教室里找到程远呢？”
　　话音刚落，林遥喃喃道：“我看表刚刚贴出来，还以为程远还在教室呢。”钱杨顺口一问：“嗯？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早知道我就不去超市了。”
　　钱杨虽然对之前的话听得不太真切，但看见林遥在知道程远不在教室里有些沮丧的样子也猜的八九不离十。瞄见林遥手里的饮料是班上女生爱喝的哪一款，心里有了数，钱杨开口道：“是还挺巧的，班长前脚刚出去一小会你后脚就回来了，说不定你当时往走廊望上一望还能看见班长，不过有些时候就是机缘巧合，哪来什么早知道啊，你今天恰好想起去了超市，就肯定遇不上班长了。”
　　说完看见林遥举在自己面前的饮料，有意逗逗林遥：“不过我得对你今天去了超市的行为提出表扬，还知道给哥们买水喝，不错不错。”林遥从微微愣神中清醒过来，把篮球往钱杨伸出的手抛去：“少自作多情了，要喝自己买去。江满喜欢喝这个，我给江满买的，帮我收下篮球，我去楼上找江满去了。”
　　钱杨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啧啧啧，林子你有异性没人性啊，果然男大不中留，娶了媳妇忘了爹啊！”
　　林遥翻了个白眼，也不跟钱杨继续贫，走出教室往楼上走去，与他们那一层教学楼不同，这一层教学楼明显要安静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从教室里出来。
　　他假装无意从江满的班级门口经过，往里面望了一眼，见一班的人都埋着头齐刷刷地做题，班主任坐在讲台上面拿着笔勾勾画画，不时用威严的眼神在教室里扫视一圈。
　　林遥恍然，和他们不一样，江满已经初三了。南城一中升学率一向很高，跟他们学校严格的管理也密不可分，特别是对毕业年级的学业一向抓的很紧，学生大部分自觉性也比较高。
　　说起来，江满和他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成绩一般，她父母不许她走艺术生的路子，又希望她能考上南城一中高中部，这就意味着她需要更多的努力，再加之她希望能通过英语竞赛的路子保送，之前又忙着准备初赛，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周末找江满出去约会过，以前一打就是两个小时的电话也被缩短成二十分钟，她好像总是有事情在忙，忙中考，忙比赛，忙到没有时间陪他，可是她又忙的都是正事，是相比于陪他来说重要的事情，让他没有理由去抱怨打扰她。
　　可是那个好像永远陪在他身边的阿远也变了，并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他只是慢慢地、不知为何，有种快要失去她的错觉。
　　想起钱杨今天的话，想起江满“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我中考完再补偿你”的带点敷衍的安抚，想起程远“你总要自己一个人的”温柔而无奈的叹息......林遥陷入了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