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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屠城之路 ...

  •   “是,臣遵命。”

      白子矜面露难色,却又不得不答应,在他的心中,纵使司莫言再狠毒阴郁,到底是她把他一手抚养长大。

      抛开这一层关系不说,司莫言是桦城最高掌管者,他又是桦城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一直以来君臣之间都遵循的法则。

      司莫言听到白子矜的回答,心中甚是雀跃,那曦月城子民虽与世无争,可也不是轻易说拿下就拿下的。

      拿下了就让桦城名声大噪,拿不下也不过只是牺牲了一个自己亲手栽培的棋子,司莫言想来想去都觉得是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不禁暗自欣喜。

      而白子矜,已经踏上了屠城之路,他不知,这才是他掉落陷阱的第一步。

      白子矜他怎不知莫崖的厉害,他自小饱览群书,和各种厉害人物交手,对各种厉害人物都有所打听。

      在他年纪稍小的时候,他酷爱跑去听半吊子说书先生说话,他还记得他那日在茶楼里,先生眉飞色舞的说起莫崖这位人物的样子。

      “说起莫崖,这故事可就长了,各位听我细细到来……

      传闻莫崖是曦月城之最用事者,其才貌双全,为世间罕见之奇,灵力高强,修炼千年色不变。闻其前身,是位神,但以下大,故复至曦城庇民。于其所掌曦月城之此数年,百姓安业,城内大富,是使他城主觊觎此士者甚,故各大城均欲灭曦月城,占为己有。是以人多欲此,亦以此重城与此更益神主。

      闻在十年前,有来历不明之族群月镇大举入寇。未入城,乃尽灭,那群人至死不知何人尽其生啊!”

      说书先生说完还夸赞起莫崖,其余人等也都拍手叫好,让人对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也让当时幼小却好斗白子矜生出一点胜负欲,想着有招一人日,一定要与莫崖这个人会上一会,看看是否真的有传闻这般风流。

      都说无风不起浪,看来那个叫莫崖的人果真是厉害的。

      想到这里,白子矜也竟有点冒冷汗,又想到自己儿时想要切磋的人,如今竟然阴差阳错的要遇到了。

      他也明白,自此一去,不能回头,可这路途遥远,甚是险恶,不知自己能否再活着见到母亲。

      可这是母亲下达的命令,虽然并不符合自己心中的想法,可这毕竟不容违抗。

      桦城和曦月城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路途非常险恶,子矜幻术是无法到达连续不眠不休就能飞到曦月城的地步,况且大到城中,小到村庄都设有幻士把守,就连一个小村中都会倍加防备,这让白子矜一人更是举步维艰,他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到达曦月城,找到那个叫莫崖的男子。

      日暮时分,他来到了一个陌生地带。

      他站在陌生的辽阔苍山脚下。
      狂风呼啸将他的头发吹过脸颊,衣物也随风飘扬,纵使寒气连绵不绝地注入他的体内,他也并不觉得冷。

      这是一座废弃的荒山,四周人烟稀少,却又宁静,于此同时,野荞麦在缓缓绽放。

      他抬头望去,而后在野荞麦地的表面留下脚印的凹痕,那凹痕的形状稍纵即逝,而他自己便和风一样倏%忽不见。

      他在提防着暗夜降临,提防着他人偷袭,又在为接下来的日子做准备。他只有自己,所以更要万无一失,要精力充沛,要及时补给。

      他从小就不需要吃饭,因为他是灵物,他被山间的节律养育着,以不朽的模式存在着,在永恒的变换中轮回着。

      只是他不自知,他只知道不论如何疲倦他都不会感觉饥饿。他不自知,他生来与旁人不同,他不自知,他的身上肩负着使命。

      但他仍会模仿普通人吃东西,虽然次次觉得味同嚼蜡。

      在他的认知里,他以为别人怎么样,自己就该怎么样。他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不饿也要吃,味同嚼蜡也要细细品尝……

      他最强烈的记忆不是一段记忆。那是他想象出来的,也是在他的梦境之中次次呈现的场景,之后他再回忆起来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记忆成形于他六岁时,源自于他生了一场大病,那一年桦城并不像现在如此华美和富有,那时世事纷乱,城中人心惶惶,到处充斥着求救声。

      他们还只是被侵略者,好在白画宫有司莫言护着才不至于彻底没落,他当时因为害怕躲到了侧殿卧房的床底下瑟瑟发抖,听到外面各种人焦急混乱夹杂着豆大般雨滴落地声音,忽而又伴随着电闪雷鸣。

      他太害怕,只能自己抱着自己,心里怀着生的希望咬牙坚持住。

      他好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也许是外面混乱嘈杂的声响扰的他不得安宁。

      他觉得头痛难忍,脑中浮现着一个女子的轮廓,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她的手轻轻拍打怀中的孩子,嘴里哼唱着动听的歌谣。

      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嵌上菱形玉坠的手链,那手链散发着蓝色的微光。

      “忧儿乖,我们等爹爹回来。”
      “忧儿长大一定会和你爹爹一样英俊吧。”
      “忧儿,娘亲等着你长大。”
      “……”

      记忆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而年仅六岁的白子矜却因这段陡然降临的记忆头疼难忍昏死在床榻之下。

      他再次醒来之时已风平浪静,床榻旁只是立着两位侍女。

      汤药已在桌案上放凉,侍女见他醒来又把汤药温了一下,端到他的身旁喂他喝,他笑嘻嘻的喝了汤药又睡了下去。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桦城表面的祥和安宁都是以沾满了血腥的人命换来的。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一定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绝不能轻易的死去,绝不能轻易的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他知道被人侵略破坏自己家园的痛楚,所以在司莫言面前显得犹豫不决。

      他在想,也许正是因为当时桦城差点被毁,所以才导致此后的司莫言变得这般惶恐不安和暴戾。

      司莫言的恩情在他心里永存,纵使他千般不愿,也要竭力完成她给他的任务。

      天边仅存的日光已然消散,暗夜就要降临,景色逐渐黯淡下来,继而全部被黑暗笼罩。

      白子矜看不见周遭的世界,只能靠感知。在黑黢黢的森林里行走。森林里没有人说话,显得死寂。

      他有点全身发麻,想着也确实有些疲累,便生了些火把,勉强在那脏兮兮的地上坐下。

      那样的森林,是各种奇灵异兽的藏身之处,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一些动物的尸骨,或者看到受伤的野兽。他怕死,在火边坐了一会儿就跳上树茬歇息。

      那树杈并不粗壮,可却能承受住他身子的重量,就这样,他在暗夜之中伴着星光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司莫言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际。鸟儿的鸣叫,露水的气味儿和太阳刺眼的光芒叫醒正在酣睡的他。

      醒来之后的白子矜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用把宽大草叶上的露水沾了沾干涸的唇部,这才继续向前赶路。

      他独自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地方,或山野、或村庄、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每到一个地方心里都蠢蠢欲动地想要去探寻一番。

      他是那样一个遗世独立的男子,甚在那绵长的时间里,他可以孤身一人连续几个时辰畅行无阻,漂浮在森林、山川和溪流瀑布之中。

      那是无边无际的静寂与和谐,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在桦城里,白子矜试图不去听城中传出关于他身世的流言蜚语,可到底还是有一些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无法阻止那些猜测他身世的人,也无法阻止自己去时不时地胡思乱想。

      他不再去想在桦城的那些记忆,
      便想着找个有趣的地方瞧上一瞧……

      他经常想象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即便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也无所谓,若是再有一个同伴就更好了。

      他不愿做碌碌无为的人,却也贪恋人间烟火。

      平生第一次,他没有跟随在司莫言身旁杀敌,他看不见其他城镇里人们的面孔,也听不见他们的聒噪。这些都让他变得缄默。

      那是一个春日的黄昏,白子矜来到了一处村庄。
      他看到那石碑上刻着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川崎庄。

      嘿,想什么来什么。

      现在有幸来到此地,还真有些暗自窃喜。

      他看到附近人们在田地劳作,一些孩童正在彼此嬉戏打闹。这样普通寻常的光景,竟然让不可一世的白子矜湿润了眼眶。

      他揉揉眼,继续向前走去,谁也没注意到此时有一十五六岁的花样女子正快要溺入河中。

      那女子玩性太大,想要去河中网鱼,结果鱼没网到,鞋子却不小心掉入河中。她去搬来脱落的枝杈,想要把绣花鞋给捞上河岸,结果不慎落入河中。

      那河水太深,她在河中继续扑腾挣扎着,一连喝了好几口苦涩的河水。

      “哥哥,救我!救我啊!”
      “慕容楚忆!你若…再是……不…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白子矜注意到了距离他并不太远河中的动静。
      他对一切事情都过于敏感,听不得一点异于平常的事情。

      于是他跳过沟壑,飞快的到达河边,看到溺入河水的女子,倒也顾不得什么,立即下水去救那女子。

      初春时期的河水冰凉彻骨,他落入水中,憋着气四处搜寻,搜寻片刻之后他看到河底那人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

      他有些发怵,他游过去抱起她往上游去,并为之调息。

      他把她轻放在河岸边,阳光照射着她的眼睛,后用法力逼出她体内撑得人发涨的水。

      她的身体有所恢复,嘴里吐出刚刚呛进去的水,眼睛微微张开。

      她看到一个男子带着焦急的表情看着她,在她落入河中觉得自己快绝望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她有意识,但没有力气了。她自觉有一股气息从其口中至其体,那股气息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待她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着白子矜俊美的脸庞微微发愣。

      白衣黑发盘坐在他的身旁,双目紧闭好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白净,毫无瑕疵。拥有这雕刻般的五官,他这般风仪,让她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让她不忍心打扰他。

      她的世界里从此再没有其他,因为在遇见白子矜那一刹那,浩瀚众星皆降为尘。

      “你醒了?”
      “嗯,醒了。”
      “是公子救了我吧?”

      她想坐起来,但是她感觉她自己快要散架了,拼尽全力也坐不起来。
      白子矜看她这般费力,便睁开眼睛起身扶她起来。

      那女子本是粉裙裹身,外披白色纱衣,可因在河中救她匆忙,白色纱衣已无影无踪。只剩下了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沾上水的裙幅轻泻于地,青丝垂在胸前,睫毛纤长卷翘,泪痣恰到好处,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别样的风情。

      “公子。”

      白子矜正欲扶起她,看到此番场景,又听到这样一个声音。觉得脑子里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一切戛然而止,微愣片刻之后,什么都没有做。
      那女子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才把面上如火烧的白子矜叫了过来。

      他过去扶她,他的脸颊差一点就要和她贴着。他抱起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我在这儿”

      然后向一处柔软些的草丛走去。
      他升起一小堆火,用衣物做了隔挡,一边烘自己的衣服一边对她说:
      “把衣服弄干快回家去吧”
      “小孩子家不要再做这般危险事情了!”
      “公子上来就教训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啦!”

      那女子听到白子矜这样说自己,不禁捂嘴咯咯笑着。

      “我叫慕容花扶,不知救命恩人叫什么啊?”慕容花扶熟络的说道。

      “我叫白子矜。”
      “看相貌恩人你应该比我年长,不如我就叫你哥哥吧!”
      “随你。”
      白子矜平生第一次出远门被一个如此不矜持的女子搭讪还竟有一点紧张兮兮的。

      连话都比平常变得少了。

      “花扶…!花扶…!花扶你在哪?!我是楚忆杉啊~”
      “花扶,你若听见了就应我一声!”
      二人正交谈的时刻,远处传来了叫喊声,那声音充斥着焦急与不安。

      慕容花扶听见慕容楚忆的声音便连忙起身寻找他的身影,双臂挥舞着答应他。

      “慕 容楚 忆 ,我在这!你回头看啊!”
      在不远处背着草药筐的楚忆杉听到声音便回头找她,看到她还是精力充沛的站在那里,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花扶,你跑哪里去了,害我担心了好久!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上山采药一起回家吗?我都在前面走了许久才发现你没跟上来。这才又下山来寻你。”

      “对对对,你都采了什么药啊嘻嘻。我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给你说。来来来,先给你介绍我的恩公,白子矜。”

      慕容花扶拉慕容楚忆到白子矜身前。用手指着白子矜说道:
      “喏,这就是我的白子矜哥哥”
      “这是我亲哥哥,慕容楚忆”
      慕容花扶忽闪着两个大眼睛对他们两个说。
      慕容楚忆看见自己妹妹看白子矜的眼神,一下子就知道了她什么心思。

      “不知能否和兄台交个朋友呢?”
      慕容楚忆望向白子矜,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自然可以,早就听闻慕容家擅药理,医术非凡,今日来此地,就是想来开一开眼界,顺便在此地休息一晚上。哈哈,没想到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遇上了。”

      白子矜从一开始听到慕容花扶的名字时,心里就暗自欢喜,他平时就是爱寻些稀罕玩意儿,慕容家的这二位他早有所耳闻,没想到还没打听到他们的住址,就已经这样遇上了。

      “慕容楚忆!别傻愣着啦!药不是采完了吗?我们可以带着恩公回家了吧!走吧走吧……”

      慕容花扶话音带着一丝娇嗔,拉着慕容楚忆说到。

      “恩公,眼见天色已晚。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不如来我家吃顿便饭,歇息一晚上,如果多停留几日就更好了!”

      “花扶,放肆。不要不知礼数。”

      “哎~无妨无妨,既然小丫头想让我在你们家多住几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白子矜又恢复本来的嬉皮笑脸的性子。

      慕容花扶开心的不得了,拉着白子矜和慕容楚忆就往家里赶。

      他们到了家中之时,太阳已经落山,二人趁慕容花扶为他们备餐食的期间去了屋外。

      衣袂飘飘,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二人站在一间寻常屋外交谈,也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白子矜,你真要这样一路向南是吗?”

      “不久之前,站在她面前,我觉得这个目标如此的清晰,那么的不容违抗,而现在的我竟也不知道了。”

      慕容楚忆转过身,用手遮住白子矜的眼睛。
      “你,用心感受。”

      山巅之鸟飞向辽阔的苍穹,在找到曙光之前忍住哀鸣。

      妖灵巨兽于汹涌波涛之上缓慢沉溺。一望无际的黑暗笼罩了世界。
      残破的匿影渐渐消失于眼前。

      他看到一位女子的死去,身穿白衣的男子为他祭奠 。他听到一个人在风雨晦暝中匍匐前行,衣物被泥水浸泡,血泪在风中交融。

      他看到世外桃源般的曦月城转眼变成硝烟弥漫荒野,在荒野之上,他见到一绝世无双的剑客手刃了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恍惚地看了剑客一眼,便转过身跳下悬崖……

      他听到山泉汩汩流淌,看到秋末雨后枫叶簌簌而落。明媚而灿烂的秋日高悬于上空,擦肩而过的行人路过他的身旁却视若无睹。他觉得
      自己身体轻盈,欲要碎裂。

      很久之后,他才觉得这场旷日弥久的战争落下帷幕。

      他感到天地间斗转星移,而后被人带到一处木屋,那木屋散发着湿气,带些尘土的气息。

      星光暗淡、风停、雨止。

      天地化为一片死寂。

      白子矜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散发着悲凉。

      沉默了许久,慕容楚忆开口了,问他,你信不信既定的命运?

      他看着他,我不信。 若有,我也要打破这样的规则,我决不妥协。

      “纵使尝遍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也毫无怨言?”

      “至此一去,罪不可赦。若犯下此滔天大罪,一世苦,世世苦。”

      慕容楚忆恨铁不成钢的说到,他怪他执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盖宇宙万象,生往异灭,周而复始 ,安有例外?”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世世轮回,不过是世世历苦。”

      白子矜咬牙切齿,却又无奈的说到。

      他一直都知道,至此一去,生与死都由不得自己。

      最起码,他再也不欠司莫言什么了。

      苦也罢,乐也罢。不过是生死轮回,一遍又一遍的饱尝苦楚。

      “也罢,我在这等了你许久。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使命,我已经告诫过你,若你存心赴死,我也拦不住,你如此偏执,日后定会苦不堪言。我这有一灵药,你且吃下,对你有益,虽改变不了这结局,却足以祝你一臂之力。”

      他懒懒的墨眸轻扫了一下慕容楚忆,撇撇嘴目露不羁,然后弯腰捧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慕容楚忆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现在像不像个小媳妇儿!好啦!别担心我啦!兄弟,药呢?给我吧!”

      慕容楚忆看白子矜那般调戏他,面上竟然露一丝绯色,而白子矜看他面上绯红笑得便更加猖狂。气的慕容楚忆把那药趁白子矜哈哈大笑之时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你要呛死我啊!慕容楚忆! 咳咳咳…你…咳咳…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笑让你笑哈哈哈,这下笑不出来了吧!”

      慕容楚忆把白子矜呛得不行,捉弄了一下白子矜心里确实畅快了不少,便不受控制的也笑了起来。

      如果他们的故事是从开始的一刻起,便会彼此一直停留,该多好。

      他会像那一天一样站在他的身边。
      岁月不会枯谢,记忆也永不离开。
      永不妥协,永远闪耀。

      天有不测风云,又开始下起雨来。昏暗的灯光在雨中闪烁。

      “吃饭啦!”
      “今天我做了些素菜,但我的手艺绝对的好吃!快来尝尝二位兄长~!”
      慕容花扶故意拉长了声音喊。
      “走吧。子矜兄,还不快去尝尝我妹妹的手艺!”慕容楚忆对白子矜说。
      餐桌之上,慕容花扶为白子矜夹菜。
      问到:“哥哥吃着觉着怎么样?”

      白子矜沉默了一小会儿,慕容楚忆才突然想起来一些什么。便抢先说“好吃啊!我们花扶做的饭怎么会不好吃!”

      灯光在雨雾隐约间,然后听到慕容花扶的声音,竟一时有些慌神,他直直的看着她,停顿了一下。
      他第一次走出那个世界,剧烈的阳光和尘土的气味以及令他上瘾的雨后空气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切的活在这个世界中。
      只是,他也回答不上来,那饭菜是什么味道。
      他被时间遗忘,在古钟敲响之后后他仍然不愿离开,光阴在他的身旁盘旋消弭,无声无息。
      一些饭菜就能让白子矜追忆过去,让他回到桦城,忆起他在白画宫和母亲在一起的生活。那是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样透着灵气的小村庄也让他久久不愿离开,于是就多停留了几日。

      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普通村庄。青砖绿瓦、小桥流水。这里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村民,不过几天都有集市,叫卖声连绵不绝。
      卖馒头的,卖布料的,卖柴卖花儿的,好不热闹。
      头上系着红发绳的女孩子还会和小男孩一起玩儿游戏。
      慕容家的药铺就临街而建。来往街市上的人络绎不绝。而慕容家就是川崎庄里唯一的医师。白子矜陪着慕容二人在药铺里,稍微闲些时候就看一下药材,忙碌的时候就跟着治病救人。
      “这位公子,你的病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开药,喝了就会好。”

      “白公子 ,你帮我拿药吧!蜂蜜、钩藤各15克,绿茶1克。”

      白子矜听到慕容花扶叫自己帮忙拿药,便放下了手中的当归。

      “钩藤加水煮沸,去渣,加入蜂蜜与绿茶;日服1剂,分3次温服就好。”
      慕容花扶忙得不可开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便又忙了起来。

      到了午时,药铺便闲暇起来。白子矜在吃饭罅隙与慕容花扶闲聊。

      “传闻你们慕容家世世代代都是学医的,也不换换营生。不觉得烦腻吗?!”白子矜打趣到。

      “小时候的我总是看见父亲拉开那些铜把手的抽屉,拿出来一把奇怪的干草,嘴里还和病人说可以治病那时候我就奇怪,为什么这些草可以治好那些乡亲们的病。

      后来父亲就教我认药材,说这是白芷那是黄芪。说红红的枸杞子还可以泡茶喝。茴香…

      每天晚饭后,哥哥就爱吹他的笛子。他爱站在风日里摆弄他悠扬的笛音。
      再后来,父亲生了一场大病。为了不连累我们,从此便杳无音讯。他的一生医治了那么多濒临死亡的人,最终也没有把自己救好。

      从他走之后,哥哥的笛音越来越凄凉和伤感,直到现在他都不再碰他的笛子。

      那是我父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这药铺身上的每一片瓦每一角都隐藏着太多太多的往事,我们也在期待着有一天父亲可以回来。
      所以我们俩一直都在潜心学医,哪里也不去,就在药铺里营生。

      我们的医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我们决不会踏出医馆之外的地方医治病人。

      有些病人不远万里的请我们去他们家里医治,我们俩也不会为他们涉足半步。
      我们慕容家以医术闻名,可在外人的眼里,我们又是骄横自大之人……”

      “哈哈哈!花扶妹妹,无妨无妨!
      为了你们精湛的医术,他们也绝不敢对你们无礼的!况且,像我们花扶~这般灵动可爱的医师已世间少有!看谁敢欺负我们花扶!”

      白子矜一边哄着慕容花扶,一边心里犯嘀咕。

      慕容楚忆啊慕容楚忆,你究竟对花扶隐瞒了多少事情。

      在那个蒲扇轻摇的夜晚,花扶在祖父的怀里睡着了之后。一觉醒来物是人非 ,父亲出走,母亲终日郁郁寡欢。
      而慕容楚忆便承担起了全部的责任,他深知自己并非旁人一般聪明,也不是习武的料子。那些药名,药方,是他一天又一天的辛苦背诵才到如今这般透彻。

      他苦心专研就是为了能兼济天下,也是为了等一个人……

      被遗忘是多么痛苦的经历,慕容楚忆差点忘了他,有时候一个人被人遗忘,会很简单,如同吃剩了的饭食忘记倒掉,隔夜后已经酸臭。

      他不愿意将这种既定的命运安插在自己的生命里。他在等待着,也妄想着他可以被自己说动改变自己的想法,但现实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慕容楚忆拼命研习医术,在各门仙望族里名声大噪。就是为了能引起他的关注或者一些远古的记忆。可这太难了,他被繁琐的事情缠绕着,他不能脱身,并且常年扮演着一个无所谓的角色。
      在别人的生命里,扮演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小角色。有他也好,没他也好。
      即便是这样,他也会记得他。这种记忆伴随他了千万年,他不敢忘,也难以做到以一种弃之不理的态度看他去送死。

      他看过他们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命运纹路。也想过要阻止这既定的命运。所以在今世降临之前,他去过忘忧泉,求忘忧女赐他泉水。
      忘忧女只是说了简短的几句话便不了了之。

      凡事皆有定数,不可逆天而行。否则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那时他还不叫白子矜,而他自己也不姓什么慕容。

      那时的慕容楚忆还叫莫斓。

      他们会在大雨倾盆之时躲在森林里的大树下,俯身嗅雨后野草的味道。会去离家不远的小河旁捉鱼吃。常常在洁亮的早晨挎着母亲编织的篮子上山挖些要食用的野菜。
      “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斓,你可以叫我莫斓。”
      “我看你穿着并不像我们村的小孩儿,为什么你每天要陪着我呢?”
      “怎么啦?难道你不想有朋友陪着你吗?”
      “不是啊,我只是有点儿奇怪。为什么我们日日相伴,可在这个村子里我又没有见过你呢?”
      “你不必知道我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我不会让其他的孩子再欺负你了。”
      “好啊,好啊!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莫斓莫斓,嗯……你就叫我顾风吧。”
      那时,他们都还很小。世界还很美好。
      两个小孩子在山野间交谈,可在普通人的眼里,是作为小孩子的顾风又在说胡话。

      因为山野间根本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只是一个小男孩儿在自说自话。
      “忧儿,你怎么又在说胡话了?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娘亲,我对面明明有一个同我一般大的孩子。他叫莫斓,你看”
      “你不是说你叫顾风吗?为什么你娘亲叫你忧儿?你这个骗子!”
      “略略略~大傻瓜!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娘亲说了,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所以我当然要说个假名字来骗你咯!”
      离忧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满是灰尘,他对莫斓说完之后又天真的指着对面的莫斓对他娘亲说。

      可在她娘亲的眼里,对面却是空无一人。

      莫斓是一个晨光熹微的早晨苏醒的,它被神女的眼泪唤醒。

      它只知道,那挂在神女手腕上的晶蓝玉坠散发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微光。然后天地开始缓慢的启动,他的脑子里发出了轰隆隆的运转声,眼睛有微微的刺痛感,他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神女枯黄的面容。

      怀里抱着的,许是他的孩子。

      它本是神女的一个饰品,吸食仙界灵气孕育而成才成为了灵器。从神女得到它的那一刻,它就与她生成了主仆契约。

      神女再也不是当年在仙界被仙露养育的女子。她的形貌与当年截然不同,她在世俗里被光阴累积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而她的神力,怕是在下凡片刻便被一点一点的侵蚀殆尽。
      他绝望的盯着她,然后看着她怀中的孩子,他发现那孩子能察觉到他的存在,竟然对着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的眼眶顿时变得暖热,然后呆呆的站在逼仄草屋内的门窗旁边,久久不愿离去,他看到在仙界神女还在时的光景,然后她的身影随风景开始流动,那个人越来越远。直到渐渐在他视线里消失,成为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曾经不染尘埃的人,到头来却因为世俗感情沦落到这个下场。

      他不明白,神女为什么放着大好日子不过,却下凡来遭罪。

      他有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只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那时候仙界神女,是众仙家久闻的名人。
      所有人都痴迷这个名字,陌轻尘,像是不染尘埃。关于她的形貌,只知道是美的。她像是一道光朝着千年孤寂的众神明招摇而去。

      她对它说要去,要去。却不知是要去哪里。最终流失于光阴,在仙界留下一段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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