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相皮影戏》杜鹃雪

8、助理

　　“所以，这是你在哪捡的人？”田怡双手还胸，毫不掩饰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顾崇。

　　不怪她怀疑，她和邵贤一起长大，从来没有看他从外面捡过人。这家伙一向对外人警惕心很强，也就跟自家姐姐亲。

　　这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能自己找个助理来？

　　三人站在路边，她这下也不怕人来人往的夹杂着什么狗仔了，一副邵贤解释不清就不让两人上车的架势。

　　邵贤赔着笑：“街边捡的，无家可归可惨了，我看他长得这么好看流落街头可惜了，就拐回来了呗，这段时间可以住我那，还不用付工资呢。”

　　田怡歪头，仔细打量着顾崇的脸，发现自己真的没法反驳这个理由：“那你想培养他当演员吗？”

　　顾崇在一旁都无语了，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要不我……”

　　“这是个好主意啊。”邵贤的表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下子亮了，“可以试试。”

　　顾崇：“……”
　　；
　　话题怎么越来越偏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真的被拐卖吧。

　　“我……”

　　“还是先当助理吧，他什么也没学过，没有演技。”邵贤的眼睛笑成了狐狸，这时顾崇才发现他是个不是很明显的桃花眼，眼角标志性的嫣红若有若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接近免费了，田姐，不要白不要啊。”

　　“认识多久了，可信吗？你可别让人骗了。”田怡可没有那么心大，就算再颜控，也没那么容易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陌生人。

　　“我们……”

　　“两年了吧。”邵贤报出了一个奇怪的时间，出乎顾崇意外的是，田怡听到以后竟然再也不说什么了，拉开车门示意他们上车。

　　两年是什么意思？

　　顾崇一下子警惕起来。

　　“看看这个。”田怡坐在驾驶座上，随手扔给邵贤一摞纸，“这个广告不难。”

　　邵贤粗略扫了几眼，叹了口气：“那就拍呗。”

　　田怡：“对了，还有个小事。你原来想拍的那部电影的女主角试镜比较早，人选已经出来了，老熟人，安诗雅。”（

　　邵贤抓了抓头发：“额……如果我演男主角网上cp粉会多不少吧。

　　田怡：“好事，那就这么定了，下午就去试镜。”

　　顾崇听着两人的话，觉得自己还是认真当好保镖的好，毕竟专业不对口，酆都每年总会有一些冤死的冤魂，和娱乐圈有关的竟然还不少。

　　不过冤死的原因千千万万，他守了那么久怨灵，见到的太多了，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不过，他还真是了解了不少人间的东西，看见邵贤活的这么没心没肺，也是一大奇事。

　　顾崇轻轻翻着手里一直拿着的书，书皮平淡无奇，连个字也没有，这是酆都文官抄录好的生死簿，那些文官查些什么东西不行，要经过无数权势权衡，层层隐瞒，效率极低，但是这种简单的工作效率超高，昨天一天就复制完了整个生死簿，刻录进这个低级法器中，今天早上就交给他了。

　　他找到了邵贤的记录。

　　满满一张纸，就写了几个字而已。

　　邵贤，阳寿三十四年，死于自杀，生平未知。

　　还有十年啊……

　　自杀，死后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枉死城里自生自灭。

　　“还是这个角色最适合你。”田怡笑咪咪地看着化好妆的邵贤，“这个导演挺有意思，买了版权要用你第一个电影的角色。”

　　邵贤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衣服完美仿制了当时剧组的设计，可见十分用心。

　　他完全没搭理导演，走进了搭建好的场景，导演倒是不生气，还跟旁边人解释：“邵贤说他要提前入戏，也是个怪癖哈哈。”

　　“去看看？好歹是个助理，了解一下你家艺人。”田怡挑了挑眉，拿手肘碰碰顾崇。

　　顾崇一笑：“好。”

　　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两年那个数字有什么秘密？

　　邵贤这个人，秘密太多了。

　　他看着邵贤站在一扇窗前，这次广告打的是古风装修的名号，和他第一个电影角色正好契合。

　　他画了不明显的眼线，笑起来，眼角也微微上扬，眉梢轻挑，加上泪痣，更显得无尽风流。

　　不知怎的，顾崇看来，带了一丝薄凉，有着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田怡在旁边解释：“这是电影《一弦华年》的男二号，剧里也算是白月光，因病而死死得早，当时人气很高，那导演也不知道怎么喝高了，多少职业演员不选，非要在路边捡个人。”

　　“好了好了，剧本记住了？”导演指挥：“这个一定要飙演技，因为时间甲方要求太短，还要展示出这个角色的感觉，所以眼神肢体动作一定要到位。”

　　……
　　为了广告强行合理的剧情，没什么好看的。
　　确切地说，是顾崇看不懂。
　　但他还是看着邵贤。
　　邵贤看着并不存在的窗外风景，眼神中带着无尽的落寞和温柔。

　　他低下头，极尽温柔的一笑，如转瞬即逝的晚风般，极薄极轻，眼底却带着芜凉。

　　顾崇愣住了。

　　“卡！”导演兴奋地喊停，“太棒了！等等你再去换套衣服，说几句广告语就完美了。”

　　“哦。”邵贤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太尬了没有亮点，要不然改改。”

　　导演回想一下刚刚的画面，邵贤的表现堪称完美，还是剧本的问题：“那我们再改进一下，可是甲方要求太成问题，毕竟他们买了电影的版权，是一定要让你演出这个角色的。”

　　顾崇收回目光，心里的异样更明显了，没再看之后的拍摄，跑出了拍摄现场。

　　他有点着急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召唤了白蓬信使，没等信使凝成人形，急忙说：“你给我查查邵贤半年前失踪的时候去了哪里。”

　　“大人不必查，在下知道。”信使拱手道，“一个偏远山区罢了。”

　　“那……查查他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人死于非命。”顾崇略一思索道，“快一点。还有原来我要查的灵魂有消息了吗。”

　　信使道：“没有，大人若再要查，就只能找自杀之人了，只有这种人入枉死城没有记录。”

　　顾崇道：“那灵魂绝不是自杀，若是查不到，就接着查，等我回酆都之后再做别的打算。”

　　笑起来太像了。

　　可是除了那一笑，没有任何共同点。

　　邵贤演技真的很好，究竟是他能复刻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神态，还是把本来面目藏的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