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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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有脚印的防盗门在黑夜里被打开。
凉风灌入，扬起了林寞耳鬓的碎发。
她头也不回就要走。
林寞突然的决绝吓坏了男人，他立即拉回了被黑暗吞没的少女，吼道：“你疯了？！你就这么出去，谁来照顾你？！”
“自己照顾自己。”
“你怎么照顾自己？！你有钱吗？你有地方去吗？！”
而林寞，只是平静的说道：“我可以去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下周我就要十八岁，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不然继续留在这个家里，你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寄生虫吧？”
林寞的无情嘲讽再度刺激到了女人，她也不管门是不是开着，尖叫着就嘶喊起来！
“让她走！让她走！我就不信她能活了！”
“你闭嘴吧！她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不吃点苦哪里知道我们的辛苦！我为你们付出了那么多，你们呢？！都是怎么对我的？！”
大概是回忆起了往事，女人捂着脸又反复无常的哭泣起来。
男人没理会疯癫的她，只是拽着林寞。
“先回家再说！”
“爸，我在外面会遇到危险，难到我在夜店就不危险了吗？你知道每天晚上有多少人在偷摸我吗？”
女儿第一次坦白自己的处境。
男人的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我不是不去打工，只是我不想继续留在夜店。那里工资是高，可危险也不少。这次辞职都很艰难，经理根本不想放人，甚至说已经约好了老板要把我送过去……要不是起了骚乱我根本逃不掉。”
林寞讲述着那天发生的事。
听见经理已经寻觅好了“买主”，男人的脸几乎变成酱紫色！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但就算这一次没发生什么，可下一次，下下次呢？！又有谁能保证？”
林寞发自内心的质问深深的撞在了男人心底。
原来发生了而这么多事，难怪她铁了心要走……
要是女儿真出了事，那他们……
真的……
和卖女儿……
没什么分别！
听到这里，男人没了先前的气势。
只有林寞妈继续喊着：“可你又没出事！怎么就别人进出平安，只有你那么多事？！”
“非要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你才满意吗？！”
林寞爸气愤的喊着！
其实有好几次，下班的同事约他去喝酒。
还说在某个酒吧的姑娘长得特别漂亮，虽然大家开玩笑，说要认识认识那姑娘。
可一想到有个像自己这么老的男人在酒吧遇见林寞，心思不纯的想要“认识认识”，他就更是又羞愧又愤怒！
“林寞，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万一让熟人看见，我们做父母的也难辞其咎！”
见父亲终于理解自己，林寞才松了口气。
然而林寞妈却惊叫起来！
“又没被人发现，你怕什么？！我们只是去打工，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纤瘦的肩头卸下书包，林寞从包里拿出了皱巴巴的纸。
她的照片、不堪的言语、咒骂和侮辱，都展现在了母亲面前。
“你觉得没什么见不得人，可别人却不这么觉得。”
望着鲜红的咒骂和唾弃，就算是林爸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不要说这些话，就是说的自己女儿……
“已经有同学看见我了，还把这张纸贴在了学校里。老师今天找我谈话了。”
男人沉默着，只有妇人还在叫嚷。
“你没告诉他们，班主任同意你外出打工吗？！”
“班主任是同意我外出打工，前提是不影响学习。而且也不是同意我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你知道今天同学都怎么看我吗？都背后议论我什么吗？没教养、妓.女、婊.子，还有更难听的我没说呢。”
林寞调整着声带，发出一丝丝的哽咽。
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服软，让林爸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他是过的不如意，可她女儿却受着更多的羞辱和折磨！
自己只想着能轻松一点，可这一刻的轻松却是拿女儿换来的……
“林寞……爸爸……”
布满胡茬的嘴发出声音，像是要道歉，但林寞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我不想听你道歉。”
因为没意义。
“……”
被打断的林父不知所措，林寞妈却看不懂气氛一样，还在喋喋不休。
“你自己不小心让人拍到了，怪谁？！再说了，老师要问就问呗，我们问心无愧不就好了？你看，老师找你谈话了不也没事？”
“你闭嘴吧你！！非要出点事你才开心吗？！”
见丈夫反过来吼自己，女人也气红了眼。
“你不要因为吵不过林寞就拿我撒气！告诉你！只是她没往你心窝子捅，你不知道疼而已！不然比要你命还厉害！”
女人吵吵嚷嚷，夜色渐深，周围的邻居也探出头来。
见状，林爸只能关门说话。
他把妻子拖到房间里，两人争执不下，吵得所有人都听见了。
林寞没有理他们，而是回了房间开灯写作业。
晚些时候，隔壁终于安静了下来。
男人精疲力竭的来到林寞房间，欲言又止好几次。
最后，是林寞先开的口。
“爸，我们送妈去医院检查吧，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问题我们就尽早治疗……”
略显疲惫的声音让男人愣了一下。
他想不到这会是自己女儿说出的话。
短暂的犹豫后，男人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们之前讨论过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还钱，马上就要到头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想掉链子。
尽管林寞妈疯疯癫癫，在家里大喊大叫，但至少其他行为还是正常的。可能只是压力太大又不发泄所以才这样。
男人的意思是，只要不刺激她，先这样过吧。
书写的自动铅笔停下了。
林寞抬起头来，在昏黄的光线里直视男人的眼睛。
“我不去补习也没关系，但我希望能用这笔钱，让妈妈去接受正规的治疗。”
懂事的话让男人心中一紧！
更大的愧疚涌上心头……
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补习班的费用。
可拿工资那天，偏偏是领导儿子结婚，作为下属，他不能不去上礼……
而同事之间也需要打点……
今天那个孙子生了，明天这个儿女结婚……
几次下来，加班费只剩下百来块。补习费用也不够了，索性拿剩下的钱给自己买了些小酒回来舒压……
听着女儿懂事的话，男人抿着嘴，好半天才能开口。
“就算治疗，那也是无底洞啊……”
他怎么负担得起治疗费和催债的费用？那不是逼要自己去死吗？
昏暗的房间里，双方都沉默着。
片刻，少女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爸，这些年，我们家少说也还了五十万了。这远远超过了我当初借贷的钱。”
“……我知道。”
“高利贷永远不会满足。他们只会继续榨取，直到我们被榨干都还要继续工作。”
“……”
道理他都懂，但……
“这笔钱拿来给妈治病，说不定妈早就恢复正常了。”
“可高利贷那边……”
“爸，我们报警吧。”
林寞坚定的声音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居然会有这样的气魄。
“报警？”
男人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光是说出这两个字，他都充满敬畏。
其实林爸也是知道的，他们应该报警，不该受高利贷的折磨。
但借钱的始终是自己妻子，如果报警，会不会把她也送进去？
林寞知道他的顾虑，宽慰起来：“借高利贷确实是妈不好，但开设高利贷本身就是犯法的。我已经努力还债了，但他们还在贪婪索取，无穷无尽。我们不能继续这么耗下去。特别是妈的情况……再拖下去，对她也没有好处。而且继续和高利贷的人纠缠，都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林寞冷静分析着。
她的话不无道理。
因为高利贷的人每次出现，妻子就会更加神经质。
也更加不可理喻……
握成拳头的手放在膝盖上，久久没有松开。
他像是在思考，眼皮微微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林寞……还差一点了……”
男人像是难以启齿似得，好一会儿才能开口。
“还差最后几万块，我们就还清债务了。下次讨债的时候，把剩下的钱给他们，一切就都结束了……所以……我不想报警。”
他像是为自己的软弱叹息一般，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一旦报警，就等于和他们这群□□撕破脸皮。那都是些不要命的人，万一激怒了他们，事后打击报复……我怕会惹出更多的事……为几万块，不值得……”
男人吐露着自己的担忧和希望。
“只要这笔钱还完，我马上带着你妈去看病，你看这样行吗？”
男人的脸上挤出一丝艰难的苦笑。
高利贷报复林寞自己是不害怕的。
可是这对夫妻就未必有能力面对这接踵而来的报复了……
又想起母亲的病情……
万一真的被这群人打击报复，恐怕……
屋子里鸦雀无声，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短暂的沉默后，林寞才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那就把最后一笔债还完吧。”
如果能这么简单就结束，那就结束吧。
其实林寞也不想再生出些别的事来。
因为再有一周，她就要分化了……
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再为别的事分心。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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