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故》晏笑淡水鱼

5、第四章

　　（四）
　　（当天入夜后）林觅正在自己房间的桌案前顶着小台灯看书，林母说夜里清冷，替他掩上了竹窗，他却想从外面透些新鲜空气进来，便没有关严，看书看得正入神，忽然听见从窗外庭院里传来了打骂声。
　　“我，让你天天上课睡觉，我让你不好好学习写作业，我看你，我看你就是皮被打紧实了，竹条子不管用了是吧？给我滚出去！滚出去院儿里自个儿靠着树给我倒立思过去！”
　　声音从东屋门打开开始变大，又慢慢变得有些近，还夹杂着竹条子打肉的声音，随后又在砰地一声关门声中戛然而止。林觅的眼角抽了抽，有些惊讶，随后又收回盯着窗子的目光继续看书，院子里传来了男孩喘气的呵声，还有脚跟扣在树上的敲击声，林觅放下了书，把虚掩的窗户打开了些，将小脑袋向前凑去，只见穆宇樟穿着个白背心和灰色短裤衩，倒立着贴着树，有些壮实却也瘦小的身体微微抖着，林觅便不由得轻轻一笑。
　　“喂，看什么呢，你行你来呀。”香樟大树就栽在西屋旁边，穆宇樟很快便注意到了他。
　　“我可没有上课睡觉。”林觅看着他道，而后缩回头去，关上了窗子。留下穆宇樟在幽黑的院子里贴树倒立，期间只听见外面儿时不时传来穆宇樟支撑不住往地上倒的动静，直到约莫一小时以后穆方正才穿着个大褂子出来把人拉回去，显然此出这些年来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
　　期中考试很快来临，又很快结束，小学的老师工作量也不大，卷子很快批阅下来，总计不过语数外三科成绩，但老汪宣布成绩的时候却引起了全班的震惊
　　“穆宇樟同学，语数外三科你就没一科及格，看来过段时间老师下班了得去你家做次深刻的家访了呀？嗯？让老师感到惊喜的是这次我们班才新转来一周的林觅同学，虽然是跳级生小小的年纪，但是看来丝毫没有学习上的不适应呀，第一次到我们墨城小学来的考试就直接拿到了298的好成绩，数学英语都拿到满分，语文作文都拿了满分，只是你做漏了一道题呀，下次要细心些，像这样的大型考试，全科满分可是有奖学金的哟哈哈。然后是我们的班长同学，成绩保持的很稳定，拿到了286的好成绩，各位啊，都要向班长和林觅同学学习，虽然小学的课程科目比较简单，但是......”
　　老汪的话很多，还非得要说完了才让放学，于是全班同学都一起等着，只是韦栎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
　　老汪的讲话结束了，同学们也一一散场走人，林觅早早收拾好书包，和人群一起走出了教室，韦栎瞪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利索地收拾完书包，叫上那三个同伴男孩夺门而出。穆宇樟望着他这系列动作眨巴了眨巴眼睛：“这是闹哪样？”说完他也急忙跨上书包就跟了出去。
　　韦栎带着仨人下了楼道，只见小林觅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们一样。韦栎两三步走上前去：“你耍我呢？”
　　林觅回过头来，人畜无害地笑笑：“我没骗哥哥呀，我不是故意少做了一题吗？今天老师说的你也听到了，我只是没想到哥哥你年级第一的成绩考不了满分而已。”他说着，笑得愈发灿烂起来。
　　韦栎的脸色十分难看，听完便要朝着他走过去，人还没走到跟前儿，却见一个女孩儿的手轻轻地搭上了小林觅背着书包带的肩膀，韦栎顺着手臂看去，是梁月英了，后者则用诡疑的眼光看向他：“韦栎？干嘛呢？找阿觅有事儿吗？”
　　韦栎张开口，想说什么，愣了两三秒才开口：“梁月英，这个转校生和我的事儿干你什么事儿，回去当你的乖娃娃去。”
　　梁月英笑了笑：“阿觅是我表弟，他的事儿我当然要管，怎么，你还要打他不成？”说着，往他身后看了看：“哟，还带了人？要不要把保安大叔叫来看看呀？”说着梁月英开始冲着他冷笑。
　　韦栎气得直喘气：“林觅，你给我等着。”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跟着他的三个男生自然也一溜烟儿地走了。躲在后面楼道拐角里的穆宇樟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到一楼卫生间里把自己接的一大气球水儿全放了。
　　（放学路上）傍晚时分的夕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墨城的建筑风格总是带着些山水味儿，植被茂密，像是被阳光饲养地极好。梁月英走在两人中间，三人走上一座小桥，小桥之下是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英子姐，那韦栎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吗？”小林觅抬头去问梁月英，月英十一岁了，又是女孩儿，都已经长得有一米六，比穆宇樟还高一些，小林觅的个儿只能够着她的手臂中游。
　　“阿觅真聪明，他那人就那样儿，仗着自己做高官的父亲就到处欺压同学，以后咱不理他就行了。”梁月英说着，低头笑眯眯地抚摸林觅的小脑袋。
　　“那梁叔叔也是高官儿，我可算是抱着英子姐的大腿了，以后谁都欺负不了我。”小林觅说着，也冲着梁月英笑一笑。
　　梁月英见他笑得可爱，便上手轻轻捏一捏他的小脸蛋：“是呀，以后谁都欺负不了小阿觅，英子姐保护你。”说着，又看见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便又去戳一戳：“小阿觅还有小酒窝呢，好看得紧呐。”
　　穆宇樟一旁跳着绕着想去看，奈何被梁月英挡住了什么也看不真切，只得作罢双手抱头继续走路：“切，小小年纪就会当马屁精了，而且，酒窝有什么好稀奇的？”
　　梁月英听了收起笑容吸了口气，转过身去就打了穆宇樟脑壳一记暴栗：“你还好意思说？林觅被那个韦栎欺负你也不告诉我？今天也不见你出来帮忙，现在还在这儿说些风凉话，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杨红姨你期中考试没一科及格让她揍你？”
　　穆宇樟挨了一下打，急忙捂住脑袋皱起脸来：“哎哟，英子姐我错了，您可千万别说，不然我这儿又得吃顿黄金条子炒肉了。”
　　就这样，三人笑笑闹闹地走下了小桥，朝着回归巷的路走去，夕阳总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几个挨在一起才不显得落寞。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科科不及格儿的？林觅这小子也没说吧？”
　　“这还用谁说吗？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好啊！梁月英你炸我！”
　　夏日学期的日子在蝉鸣中走向完结，清爽和灼热混合的温度还会记叙，下一年人儿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