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故》晏笑淡水鱼

3、第二章

　　（二）
　　林清挽带着小小的林觅敲响了北面屋子的门，没过多久，门边由里边儿向外推开了，一位少女从门里走出来，见是两人便客客气气地朝林清挽笑着躬身道：“是林阿姨吧，爸爸说起过你，快请进来吧。”声音清朗明亮，姑娘穿着一件蓝上杉和一条干净利落的黑色百褶裙，穿着小巧的黑色圆头鞋，配上一双白色长袜，扎着双马尾麻花辫，笑起来和熙动人，就像春日的暖阳，这是林觅对她一直以来的印象，第一次便更是如此。
　　林清挽微笑着用白纤的手掌轻抚上姑娘的脸颊：“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姑娘有些害羞地脸红了：“哪有林姨漂亮呀，二位快请进来吧。”说着便引两人走进了屋子大厅里，只见一位穿着整洁长衫长裤的英俊男人站在茶几旁，闻声转过头来，对林清挽母子上下打量一番道：“从前只听他说过你很美，也很温柔端庄，如今见了，也觉得确是如此。”
　　林清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苦笑：“你也是，他说你总是那么体面的样子，你的女儿也是，被教的知书达理，很是优秀。”
　　梁书柏随后看向了林觅，而后几步走到了他跟前，蹲下身来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林觅的小脑袋和其上柔顺的黑发，林觅一开始还躲了两下，不过林清挽牵着他的手紧了紧，他也便不躲了：“小觅，长得像你，也像他。”说着，他竟像是眼睛里带了些泪光。“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你们来这儿了，我在这儿也算是个东家，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一定能帮则帮，希望他在那边看见，也能安心。”
　　说完，他又站起身来：“我女儿，给她起名梁月英，希望她以后能自己争气，活出一个好的，不输男儿的人生。”梁月英闻声朝着林清挽母子再次躬身微笑。
　　“我儿叫林觅，以后你们就是邻里了，两人都是孩子，还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才是。”林清挽笑着对梁月英道。
　　“一定，我看着阿觅弟弟也觉得亲得紧，生得这样好看的男孩子不多了，又安静，肯定不像杨红姨家穆宇樟那么闹腾讨嫌的。”她掩嘴笑道，把林觅说得小脸通红，就连梁书柏听到这儿也不由得嘴角上扬了几分。
　　梁书柏又道：“穆方正是我公事多年的同事了，为人还是不错的，他妻儿虽有些骄纵，倒也懂得分寸，不失为有趣儿的，你们尽管好生相处便是。”
　　林清挽点了点头，拉着林觅在厅内桌前坐下，梁家父女俩也坐了下来，几人交谈了许久，过后又一起在梁家用了中饭，林清挽母子才回了自家屋去。
　　（入夜后）林清挽坐在小沙发上，抱着林觅，林觅此刻身形还有些小，林清挽在他耳边唱着歌，没多久他便沉沉睡去了，“咱家住海边哟，女儿生似玉呀，有男身矫健呐，为女踏浪去，踏浪而不归哟，海面似伏起呀，女儿泪洗面呐，随男殉海去。”唱的是盐城的方言，歌声婉转动听，只是难免有些凄凉。
　　林清挽看着怀里林觅熟睡的脸庞，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得亏了你听不懂了，还能睡得这样香。”她的脸上绽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而后她抱着小林觅走进了屋子里，将他轻轻地放在大木床上，又关上了床边竹木的窗户和罄竹色的帘布，拉上棉布凉被替他盖上，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走出屋子去了。
　　也不知道林清挽出去多久以后，林觅缓缓地睁开了在黑夜里有些闪闪发亮的眼睛，他伸手去揉了揉眼睛，湿湿的，又自己把被子掖上来些，闭上了眼睛。
　　（次日晨）林清挽早早地叫醒了林觅，拿出替他准备好的校服，又给他端来热水看着他洗漱：“我已经帮你申请好了直接就读墨城小学的五年级了，像以前一样，跳两级念的，不过这里不比盐城，教学水平也是一点不差的，况且墨城小学又是墨城最好的小学，你进班念书以后，一定量力而行，如果觉得不适应或者困难了，就跟妈妈说，再帮你及时调整。”
　　林觅点了点头，吐掉嘴里的漱口水，又跳下凳子来，抱了抱林清挽：“我知道的，娘放心，我一定还能考第一名回来给你看。”
　　林清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妈妈知道的，妈妈一直都相信你。”说完，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把抱着她的林觅轻轻推开：“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小觅去读书吧，梁月英姐姐会陪着你的，放学也记得等着姐姐，不过她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是六年级，记得不要跟着走错班了。”
　　林觅点了点头，换上那件蓝白交织的校服短袖，短裤，背着一个小小的空书包出了门，林母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他走出门去，这才缓缓坐下，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林觅一出门，就见到梁月英站在门口端端正正地站着等他，而穆宇樟则在不远处的香樟大树下，打着哈欠，用脚轻轻地踹着地上的小石子儿。梁月英见他出来了，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阿觅出来啦，还是很准时的嘛，那走吧，姐姐和穆哥哥送你去上学，对了，穆哥哥也是五年级的，你跟他是一个班的，待会儿进了学校你就跟着哥哥走就行了。”
　　“什么？这个小屁孩儿是五年级的？”说着，穆宇樟瞪大了双眼，一溜烟儿地跑过来，再次打量了一番林觅：“发育不良吧？五年级长这么一小块儿的。”说着，还笑出声来。
　　“我八岁，确实也没你这么能长，毕竟好几个大白馒头下去还能吃，也没长脑子，只能长身高了。”说完，他径自往前走了：“还有，我不是小屁孩儿。”说完，他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一眼穆宇樟，又扭过小脑袋走了。
　　梁月英在原地看着他们笑出声来：“你瞧瞧，人家八岁跳两级上了五年级，听我爸说还是能拿年级第一的成绩，你要是有着本事，杨红阿姨估计做梦都能笑醒吧？”说完，她也开始向前走去：“把你那胸口纽扣扣好，活像个小流氓。”
　　留下穆宇樟在原地呆呆地愣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解开的两颗纽扣：“流氓怎么了，小爷我喜欢不行？”说着，他也向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扣上了一颗：“诶，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