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芳华春如许》小米火火

9、第 9 章

　　西冷发财闭目沉思，回想着颂的那句话，觉得其中大有深意。究竟西冷家的女人在他心中是什么样子呢？她曾经暗暗的观察颂，他是和往日一样的，而妹妹西冷眉在自己这里，也是小鸟依人的乖顺，于是，西冷发财自闭一般的什么也不多想。但人的心思就是这样，一旦对某种事情起了疑心，就会疑神疑鬼。西冷发财藏着那个小心思，对颂一如既往的亲密，可是，颂却是忙起来，往日能够从窗子里看到颂在舞剑，这几日园中除了偶尔飞过的麻雀，整个大院子冷冷清清，直道昨日绿荷跑来，神情紧张的说一句；少主在教眉小姐练剑，在逸心院那里。
　　西冷发财的眉头才微微皱了起来。
　　逸心院。是北谷一族最偏僻幽静之地，也可以说是北谷家族的禁地，侍女们无意当中闯进去，是要杀头的。
　　心中吃惊，就有一个念头冒出来；颂和眉，他们有了事。
　　西冷发财顷刻否认；不，不会。
　　但是，过几日，颂却一本正经的提出；要纳西冷眉为妾。
　　我是未来的族长，是要有三妻四妾的，娶了眉，总比别的女子好。
　　她讶异的望着颂，颂也没有躲避她的眼眸，深深的眼神当中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眉，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神女。
　　颂轻声的说，之后，走了。
　　是的，他就那样走了。
　　西冷发财在微寒的春风里凌乱。

　　绿荷说；眉小姐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少夫人呢？
　　她眼眉间恨恨的。
　　西冷发财不知道，等一下，她呢喃着说；他们的好日子，定在什么时间呢？
　　哼。绿荷道。

　　那日晚间，西冷眉来了，亲热的挽起姐姐的胳膊，亲热的叫道；姐姐。
　　西冷发财眼角一扫，看见颂黑色的衣衫在门边闪动，她挣脱了妹妹的手，温柔的说；眉，我就快不是你的姐姐了，我是正室，是少夫人，你以后见了我，是要施礼的。
　　眉的手冷冷的，就从她的胳膊上滑落。
　　少顷，眉勉强笑道；多谢姐姐。

　　走出去的时候，颂和眉不再遮遮掩掩，眉较弱的身躯一下子就依偎在颂宽阔的臂膀里，头靠在颂的胸前。
　　颂微微低下头，与眉耳语。
　　眉便往这里望一眼，较弱无依的说一句；好烦呢。给人施礼。
　　颂说了什么？西冷发财头晕晕的，竟然没有听清。

　　颂是不再回来了。房里清淡的能闻出无聊的味道，西冷发财闲闲的，什么也不愿想，却无端的流泪了。
　　她一直觉得身子懒洋洋的，纵然抖足了十分精神，眉梢眼角那里也有一丝倦意，她本想躺一会儿，但是今日是慈宁院婆婆的生辰，作为颂的妻子，她如何能够缺席？披了玄色的大衫儿，西冷发财和侍女绿荷往慈宁院走去。
　　初春的天，冷冷沥沥，阳光惨白，也止不住该开的那些花儿绽放，如果再温暖一些，便会有蝴蝶飞来了。
　　西冷发财望望来时那条小路，恰和她来时一样空无一人，颂不知道在哪儿。
　　绿荷看出西冷发财面色上的寂寞，悄声说道；少夫人，你当初何必大发慈悲？如今眉小姐刚来多少时间，便勾走了少主的心？撇得少夫人冷冷清清。
　　西冷发财在一株花树下顿住脚步，幽幽说道；你少主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就算没有你眉小姐，也会有其他小姐，有什么不同？
　　绿荷快快说道；当然不同。奴婢听人家说，最深的伤害，都会来自最亲的人。眉小姐是你的同胞骨肉，别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能看开些，可是，她是你嫡亲的妹妹，你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她黏着少主，分明是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她是知恩不图报。
　　西冷发财无语凝噎。
　　末了，她低低说一句；罢了。颂说他总是要有三妻四妾，娶了别的女子，心性，性格还不知怎么样，没的气受。
　　绿荷不语，沉默一刻，绿荷却突地说道；眉小姐好吗？她如果好，为何犯罪？如果不是你叫少主救她，她已经去往归墟之城那种罪人呆的地方了，真是不知好歹。
　　西冷发财的心猛然一惊。眉到底做了什么事？玉旎公主绝对不会因为她只是替西冷紫星考试，便将她送往六王子的司刑门的。而六王子一审之下，便要西冷眉遭受雷击云的惩罚，若不是颂在雷击云下接住了坠往虚空的西冷眉，她就算没有魂飞魄散，也会下到归墟之城了。
　　想想颂说的那句话；西冷家的女人，真是。。。
　　真是什么呢？真是意味深长的很呢。
　　西冷发财轻笑。
　　她也是西冷家的女人。不是么？
　　她扶了绿荷的肩，道一声；走吧。
　　绿荷答应道；是。
　　西冷发财摇摇摆摆的，去了慈宁院。

　　2
　　素心殿女御很长时间都没有事情干了，她的心情也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她的儿子阳玄烈终于和神族六王子搭上了线，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所以，她觉得自己闲的，浑身都长毛了，但是今日素心殿却来了客人，虽说此人黑纱覆面，她也一下就看到了此人的真面目。
　　坐吧，别客气。素心殿女御捧了白玉杯，暖着手，这种温暖的感觉叫她面带满足的笑意。
　　来人也不客气，轻轻坐下之后，柔声说道；素心殿大妃应该知道我来的意思，为何不将话敞开了说呢？你这样子，会害了我。
　　素心院女御微笑；大妃？这么亲切的称呼我很久没有听到了。多谢。
　　来人不语，卸下面纱，露出明净的面容，正是西冷发财。
　　素心殿女御微笑；啧啧，果然是西冷家的女人，真精致。
　　唉。西冷发财轻叹；大妃心思缜密，我当日就算能够前思后想，也要上了大妃的当。
　　欸，素心殿女御笑道；你为了同胞骨肉之情，救下你妹妹，为何说是上了我的当呢？
　　西冷发财轻声说；大妃给我送去一个热山芋。
　　素心殿女御差一点笑出声，她急忙稳定心神，淡然说道；怎么，西冷眉不好吗？
　　西冷发财轻笑；好与不好，都是由不得自己说的。我来，就是想问，大妃知道些什么？我出嫁之后，我西冷家怎么了？为什么西冷眉会替西冷紫星考试，大妃又为什么来向我报信？西冷眉死活，关大妃什么事呢？
　　素心殿大妃长吁一口气；悠悠说道；自古好人难做。也罢，这件事我既然参与了，也会给你个交待。总是人老了，闲来无事，便想着去外头转转，没有想到倒转出一个别人的秘密。
　　素心殿女御说到此，喝茶。
　　西冷发财不错眼珠的盯着她。
　　未几，素心殿女御笑着说；你大姐西冷荣华，二姐西冷富贵，三界西冷升官既不愿意嫁人，又不能永远在帝释天当侍女，那就只有一条路，去四海不归墟，可是，西冷紫星却是我悄悄收的徒弟，我是不会让人将她害了的。
　　她眼睛里隐含着深深的笑意，却住了口。
　　西冷发财道；你看见了一个什么别人的秘密？
　　素心殿女御点头；那日，许多神女都要到四海不归墟去，这不是秘密，送行的人也很多，正因如此，谁也不会操心他人，我就看见西冷眉将西冷紫星一脚踢下云头，离得远，我救治不及。其实就算离得近，我也不能现身相救西冷紫星，我是被贬谪的神族，天帝将我禁足在素心殿。
　　西冷发财冷静笑道；可是大妃却从没有闲着。我猜想必定是你向玉旎公主告发了西冷眉，是吧？
　　素心殿女御微笑；既然做了，我也不想瞒着。是我。不然的话，西冷眉就得逞了，西冷紫星就白死了。
　　西冷发财平淡说道；你为什么要帮西冷紫星？也许，她再也回不来了，也没有办法报答你了。
　　素心殿女御冷笑；报答？我要什么报答？当日我从帝释天下来，遭受多少白眼？只有西冷紫星待我好，她对我笑。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么感激她？后来，我才发现西冷紫星在西冷家是个受气包，我便悄悄的教她神功，你知道，我赤尾一族的功夫女人修炼最为合适，我也愿意倾囊传授，当然，我不能暴露，我赤尾族在神族的身份是谋逆，我不想牵连徒弟，后来，天帝诞辰，大赦天下，我赤尾一族方才免去了谋逆大罪，天帝还释放了我儿玄烈，余罪一概不究，只是将我禁足，我正想找机会对西冷紫星挑明我是她的师傅，西冷眉就下手害了她。我如何能够放过西冷眉？
　　西冷发财无语。
　　素心殿女御笑道；西冷眉心性狠厉，你其实是知道的，救与不救，也是你自己拿的主意，我只不过是告诉了你西冷眉在司刑门，如此而已。
　　西冷发财起身；多谢大妃这招借刀杀人，我想，大妃一定还有其他意思，可否一并相告？
　　素心殿女御冷笑；发财，你也是西冷家的女人，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总之呢，事在人为，你好好想一想，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办。斗得过西冷眉，你就是北谷家族的少夫人，斗不过西冷眉，只能怨自己无能。
　　西冷发财施礼；多谢大妃指点。告辞。
　　素心殿女御淡定说道；不送。

　　3

　　婢女绿荷给西冷发财出了一个好主意，她说；慈宁院婆婆要喝白芝山顶新开茶树嫩叶泡的茶，就正好请来少主，叫他陪你去。
　　西冷发财敛眉凝思，半晌，她轻轻说道；少主有多久没有来过咱们这里了？
　　绿荷道；奴婢算过了，已经三十二天了。少夫人，少主还没有纳她为妾呢，她就日夜不放少主出来，她什么意思？我看，她是想先一步和少主有了孩子。你是没有看见，眉小姐离开少主，就一步也走不动，少主说，眉小姐是受了雷击云，有伤在身，叫我们奴婢小心侍候。
　　有了伤，很重，颂是要抱着她走路的。
　　西冷发财悠悠的想。
　　白芝山的确很高，但是，人上不去，神还是能够上去的。
　　西冷发财找出一应采茶用的东西，带上绿荷，就出了门，谁知道走到花丛那里，一眼看到颂。西冷发财猛然有一些吃惊，她首先想到的是转身就走，如此相见，不免尴尬。但是，花丛中传来眉的笑声，颂就轻声呼唤；眉，小心花上有刺。
　　西冷发财看着颂，他将一头黑发散落在腰间，长长的玄色衣衫斜披在身，虽然只能看到他的后背，想也知道他那张脸是充满柔情蜜意的。
　　眉改变了颂。
　　之前，颂从不曾衣衫不整，他都是规规矩矩的。
　　西冷发财心中感叹，移步轻走，却和猛的从花丛里跳出来的西冷眉打个对脸。这时，颂也回头看他，颂的腰身依旧柔韧，眼光依旧热忱，只是里面的风情再也不能给与她了。
　　西冷眉吃惊道；姐。。。姐姐。
　　颂一把揽住她的腰，竟然轻声说；别怕。
　　西冷发财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冰水里浸泡一下。
　　冷酷最是人心。
　　她温柔笑说；妹妹，小心，别摔着。
　　她面对颂，温情说道；你们忙。
　　颂俊朗的脸上，挤出一个冷冷笑意。
　　颂说；是呀。谁也不打搅谁。最好。
　　西冷发财躬身施礼，之后，她踩着一地霜雪，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