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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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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涟不想知道谁会救走西冷眉,其实他也不关心西冷眉死活,他的心正被要去东岭之地而激动着,神族日子寂寞,再没有一点正当的事情来做,一定要发霉了。并且,从东岭云的话语中,他还捕捉到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二王子曾经杀死了上古巫医巫相。。。二王子早就和上古巫咸国有联系。
上古巫咸国,以巫术,占卜之术独步天下。尧帝在位时期,上古巫咸国就有许多大巫在人族担任高官,而再往上追溯,巫族的历史简直是金光闪闪,比如相助黄帝打败蚩尤的玄女,就是上古巫咸国的女巫。传说巫族的血脉承继的是盘古大帝,天生神力护体,那么,二王子是凭一己之力就杀掉了神功高强的巫相了吗?还是他另有助手?并且巫相默默的在东岭族几千年吗?
巫涟沉思之际,听到玄冰冷淡的声音响起;东岭云,你将那些杀掉的怪物的尸体如何处置了?
东岭云道;埋葬了。
玄冰淡淡说道;为何不火葬?一把火就能将一切妖物烧的干干净净。
东岭云说;我们东岭草木茂密,山风很大,所以,一直以来,防火都是大事。
玄冰眼眸如同夹杂寒冰,锐利的眼神盯的东岭云低垂着头。
巫涟知道,玄冰为人精明谨慎,断断不会因为东岭云自言杀掉一个怪物就将她从天牢释放,玄月阁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清净,玄冰手下天曹若干,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冒险是他的性格。
那些怪物都是什么模样?赤尾君忽然插嘴。
东岭云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眼神当中似乎有碎碎的东西随着眼睫毛的眨动散落,这些细碎的晶亮的东西掉落一地,让巫涟神魂颠倒。
东岭云全身都像是裹挟着荧光,光芒似乎跳动闪烁,这让她看上去绮丽无比。她轻声回答;每一个怪物的样子都是大同小异,人首豹身,人首虎身,还有目击者说就是野猫长了一个人头,人头之上一张大口。我杀死的那些,却全都是直立的,但是,腿上黑毛森森,样子不好看就是了。
巫涟说;你说巫相是因为干预东岭的内务招来杀身之祸的,他究竟如何干预了?
东岭云脸色绯红,看上去娇嫩无比,很难将她和能够举刀杀人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她踌躇一刻,慢慢说;我们东岭一族,因为人丁稀少,一直都是同族婚配,有时候甚至父亲和女儿,继母和儿子。。。
她的鼻子上沁出汗珠,忽然住口。
玄冰幽幽说道;这有违人伦。尧帝和舜帝时已然立下三坟五典,同一个宗族当中,不出五服者禁止成婚。
东岭云迅速抬头看了玄冰一眼,轻声说道;是呀。可是我们是被神族遗弃的。一直是这样子,也不以为异。直到巫相来之后,教导我们东岭避除瘟疫,引渠灌溉,将一些毒草和毒树悉数根除,我东岭才不受瘟疫毒害,因此,巫相在我东岭地位崇高。
巫涟冷静说道;如此人物,为何会变异成妖物呢?
东岭云低低说道;杀死巫相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因此,我等下所说的,全是听族人们所说的,是真是假,我是不敢保证的。
玄冰道;你说。
东岭云嗯一声,柔声说道;据说巫相收留了许多逃难而来的神族之人,还有摩羯族和红龙族这些妖族,他向大祭司提议;将东岭的女子嫁与这些人为妻,以改变我东岭族的血脉,因为那时候,我东岭男儿都已经残疾,不是长成巨人,就是长成侏儒,还有许多不知天地为何物只知道吃喝之人,可是,改变我东岭族血脉这个提议哪里会被族长同意?巫相没有办法,竟然开办酒馆,挑逗那些东岭的圣女到此,生下许多孩子,大祭司就杀死了这些孩子,因此,巫相就用巫术诅咒我大祭司,竟然将他诅咒而死。
巫涟和玄冰听得沉默无语。
东岭云抿抿嘴唇,接着说;可是,我奶奶曾经说巫相和大祭司的恩怨其实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大祭司要娶的人竟然是。。。
她猛然住口。
巫涟心惊,与玄冰对视。
赤尾君冒冒失失说;难道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东岭云轻轻的点头,然后说;我奶奶是这样说的。他说当时巫相极力反对,并且用手段拐走了大祭司的女儿,大祭司下了必杀令,可巫相神功高强,数次斗殴,都被巫相逃脱,无奈之下,我东岭族才向神族求救。不过,这些,我奶奶也是道听途说而来,至于真相如何,没有人知道。
沉默。
之后,玄冰说;发现怪物,是何时?
东岭云回答;近五六百年。
巫涟喉咙里咕噜一声。近五六百年,正是神族最近大战的那一年,也是二王子和三王子失踪的那一年,莫非二者有什么联系?
东岭云听到巫涟发出奇怪声音,诧异的看他一眼,巫涟急忙陪笑道;你继续。
东岭云轻声说;这件事非常蹊跷,还请你们能够去往东岭相助。
玄冰颔首。
巫涟起身;我要去和母亲说一声。东岭姑娘,请把刚才那个家族徽章借给我。
东岭云点头,将那个徽章递给巫涟。
赤尾君也起身;我也是,要和母亲说一声。
玄冰抬眸;你穴道被封,回去之后,把法宝带上。
他拍拍腰间;我有这个,就够了。
巫涟和玄冰同时点头,作揖后离去。
2
三非书院。
师傅正站在窗边饮茶,窗外玉竹花淡白的花儿竞相开放。
巫涟垂手而立。
师傅吹出茶盏边沿的热气,随口问道;见过你母亲了?
巫涟恭敬说道;是。
师傅瞧他一眼;你母亲怎么说?
巫涟道;我母亲说,叫我听从师傅安排,前往东岭。
嗯。
师傅满意的哼一声,自去逍遥椅上坐下,石青色的锦袍映衬的师傅面色雪一样白。
师傅。巫涟叫道。
师傅白他一眼;怎么?
巫涟有些局促;巫彭呢?
师傅嘘一口气;送走了。
巫涟讶异;已经走了?
师傅看着他;怎么?不及早将巫彭送走,留在这里被人杀掉?
巫涟微笑不语。
在师傅这里,他总不敢多说。但是,他觉得有一根线,又似乎是一根游丝,虽然说不能牢牢的将这些东西抓在手里,可他觉得有点端倪。
师傅。巫涟叫道。
麻烦。师傅坐起来,眼睛溜出一溜光;还有事?
那个,师傅,你知道巫相吗?巫涟嬉皮笑脸。
师傅重新摊在逍遥椅上,淡然说;知道。
巫相,他能活多少岁?
师傅冷静说道;巫相,上古神巫,其寿自与天齐。
巫涟微笑;师傅撒谎。那上古巫相已经被人杀死。不然的话,师傅为什么不明不白的叫我到司刑门师傅有事,要与我明说,我才好见机行事,如果被蒙在鼓里,却怕误了师傅的大事。
师傅口角荡漾出笑意,却拿起手边白玉盏,看着巫涟;你说,这只玉盏是何种颜色?
自然是白色。
因何?
当然是白色,不然呢?
师傅摇头;无知。所以,我才叫你到六王子那里历练。
巫涟哑口无言。
师傅的哑谜他从来不曾猜对过。
沉默一刻,师傅语气清淡;如果我从小教你,将白色认作黑色,你自然会说这玉盏是黑色,虽然它是白色的。但是,这只玉盏的白色,乃是神族设定的,是表相,所以,不管是谁,也不管他说些什么,你要认真辨析。
师傅,那东岭云莫非有什么蹊跷?我看她的样子,是个好人。
猫扑老鼠,孰是孰非?不过立场不同,千万不要以自己的意思去揣度他人,在神族只有应不应该,没有对错之分。
巫涟无语。
师傅莫名失踪,回来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
师傅打量着巫涟,见他今日规规矩矩的穿了神族男子日常穿着的白色锦袍,松松散散的站在那里,竟然另有风姿,不由低头吹去茶盏之上的热气。
巫涟拿出那枚徽章,叫道;师傅。
师傅抬眼,平静说道;何事?
巫涟道;这是东岭云给我的,你瞧与我巫族可有关系。
师傅接过来瞧上一眼,淡淡说;血巫之印,这可有点历史了。
巫涟急切说;与巫相有关吗?
师傅放下手中茶盏,给巫涟沏一杯热茶,颔首示意巫涟坐下,方才缓声说道;你以为血巫是谁?
巫涟犹豫一下。血巫,听这名字,就是牛逼的存在。他摇头。
师傅淡然说;今日无事,我定然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免得你去东岭,一个不小心,我这些秘密便会失传了。
巫涟哑然。
师傅就是这样,唯恐你知道他在关心你。
师傅啜一口茶,慢慢说;血巫,乃是大禹之父鲧,传说当年鲧奉天帝之命治水,偷了息壤堵水,结果反而导致洪水泛滥,无数生灵死成为水中幽魂,天帝震怒,将鲧处死,鲧的尸体暴露在诛龙台上三年不腐,你说,为什么?
巫涟摇头。
师傅继续说道;鲧,乃是我巫族大巫。他掌握着最上乘的巫术,可以长生不死,此种长生不死,并不是□□上的无限延续,而是假体他人,或者是将自身生灵寄予木石,保证灵魂不灭。且说鲧的尸体三年不腐,天帝便派神将前来,屠戮鲧的□□,谁想鲧的□□破开之后,却从他的肚腹之内爬出来一个婴儿,这个婴儿就是治水的大禹,一个男神,却在死去之后,孕育出一个孩子,巫涟,很神奇吧,这就是巫术。而这种逆天的巫术,天帝认为只有神才能拥有,因此,刑天被黄帝杀害,蚩尤也被杀。我巫族几乎族灭。
巫涟雪白的面颊之上,透出血的颜色。
师傅接着说;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真相;当年的大巫鲧,盗来息壤之后真的用于治水了吗?师傅揣测;他是为了一个上古的秘密,昔年女娲娘娘捏土造人,那是何等上乘神功,鲧在效仿女娲娘娘,盗来息壤意图再造人类,但是终究事不机密,被人出卖,惨遭杀害,可是鲧并没有死,他依靠逆天的巫术在死后化身成一条黄龙升天而去。鲧,便是血巫的象征。这枚徽章,乃是上古神巫手中信物,当时人手一个。如今便十分珍贵了。
这些上古故事,巫涟也有所耳闻,此刻师傅将这些陈年旧事提出了,一定另有他意,巫涟静静等待,一旦插嘴打断师傅,他就可能从此之后再也不提了,自己又被梦在鼓里。
师傅看着茶盏之上袅袅上升的雾气,终于接着说;大禹成年之后,继承父亲鲧的遗志,接着治水,他不敢使用巫术,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然而用平凡之人的法子治水,徒然浪费光阴,他只好在没有人的时候,才能悄悄的使用巫术,化身成一条黑熊,却被他的妻子涂山氏看见,大禹害怕天帝知道他会巫术,便使用巫术将涂山氏变成一尊石像。自那以后,我巫族隐姓埋名,一直躲在开明山。可是后生小辈却总有胆大包天之人,试图觊觎上古巫术,他们日夜练习,终于出了十个巫术高强之人,后世称这十个人为十大古巫。巫相,就是其中之一。
师傅的眼光猛然凌厉;巫涟,师傅揣测;那些上古神巫一定在隐秘的地方悄悄活着,你如今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离开神族,要想尽一切方法去找到他们。
巫涟点头。
师傅说;如果可能,你还要去一趟开明山,试着寻找巫术的起源。传说东岭,有洞开天地之门。
巫涟说;师傅,事关重大,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师傅的任务。
师傅淡然说;万事万物都自有机缘,也许你就是唯一一个打开所有奥秘之人。
巫涟红了脸;师傅。
师傅将那枚血巫之印交到巫涟手中;这个,你拿好,到了东岭,也许有用。
巫涟恭敬说道;是。
他抬眸,却语间哽咽;师傅,巫涟走后,你要自己当心。
师傅却又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巫涟作揖告辞。
3.
颂看着天边的那场梨花雨,花瓣细细碎碎,映衬着淡蓝色的云空,明明净净飘飘落下。
其实神族没有梨花,眼前花雨,不过是流星倏然落下。
颂在心里,将这许多簇拥在一起的流星当作是一场梨花雨。
他是在凡间看过梨花,于是,无来由的喜欢上了这种花,在阴郁冷暗时节悄悄的开着,喜悲不露,却叫欣赏它的人唏嘘万千。
颂是北谷族未来的族长,北谷虽然地处神族偏僻之地,一石,一草却也洁净的像是刚刚被水淋过,于是,颂很轻松的就看到妻子西冷发财和西冷眉偎依在一起闲话。
西冷眉。颂的眉头轻轻蹙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犯下什么重罪居然让玉旎公主对她亲自下手?西冷眉的来到,是福是祸?如果让权倾天下的玉旎公主知道北谷家族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六王子那里救下一个有罪的神族,玉旎公主会怎么样?
颂心里不安。
当日碍于新婚妻子西冷发财的脸面救下妹妹西冷眉,今天他却后怕起来。
颂将眼神转向天边那群流星,强自镇定。
未及,耳边却传来温柔的低语;姐夫,我今日采来玉蕊花心和玉梨花蕊,新沏的茶,姐夫请喝。
颂不可避免的看着西冷眉。
她姿态纤纤,五官俏丽,温文柔雅,姿态优雅迷人。
颂心里某个地方别的就是一跳,他伸手接过茶盏,道一声;谢了。
西冷眉悄声软语;我还要多谢姐夫救命之恩。
颂一口茶喝下去,觉得果然清新香甜,不觉面带微笑。
西冷眉后退一步,规规矩矩的作揖之后,方才走了。
西冷发财正在对镜梳妆。
颂倚着门站着看着西冷发财,忽然吃吃笑一声。
西冷发财问;怎么,有什么喜事?
颂便说;没有。你忙。
西冷发财从窗子里看到颂在练剑,颂的身姿异常飘逸灵动,她抿嘴一笑。
一会儿,西冷眉端着热茶递给颂。颂客气的道谢。
过几日,西冷发财便看到颂微微低下头,就着西冷眉的手喝茶。
西冷发财的眉头轻轻挑动。
几天之后,是北谷家族几大长老相见的好时辰。
西冷发财正在试着戴那顶黄金头冠,做为未来族长的妻子,她要端庄稳重。
颂依然斜斜倚着门框,却忽然笑道;你们西冷家的女人,真是。。。
西冷发财抬眸;怎么说?
颂却只是一笑,然后去了。
西冷发财若有所思。
西冷家的女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