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一梦》小齐阿瞒

4、第 4 章

　　四

　　月色银河，洒下来就是无限的寂寞。
　　小院里铺满了微光，小青提着灯笼在前，将我引到了亭子间去，想来已到夜晚，外出走走也不妨事，无人能遇。

　　还未走近就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还是白色的衣衫，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很熟悉，多年未见，应该陌生才是。
　　我知道是九郎，我想了那么久的九郎。我想扑上去，我想仔细看看他，也让他看看我。心里一阵热气上来瞬间被冷水浇灭，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但是舍不得离开。他慢慢向我走来，我心里一阵慌张，拿着手绢的手不自觉地抖，指尖掐到掌心的肉让自己保持镇定，喉咙里像是被一样东西堵住，只字不吐。
　　小青扶着我的胳膊摇了摇，小声道：“小姐，是少爷。”

　　九郎。

　　我的步伐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很想向前，但是没有胆量迈开步子，往前是我本心，但是一旦向前又会增添两人的多少痛苦。
　　我握紧小青的手：“小青，我们快回去。”
　　小青扶着我就要向回走，这时候后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回府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吗？”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我的心里一悸，他似乎忘了我的名字。缓缓转过身来：“少爷，如冰回府本不是什么大事，鲜少有人知晓。没有去跟少爷请安，还望少爷见谅。”
　　“鲜少有人知晓吗？如冰小姐被遣而归，府里上下可是都传遍了。”他还是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更无法揣测他的心境，三年未见，他怎的变得这样冷峻了。风吹到身上像是雨滴一样，砸到身上留下一个个的印记。他突然回转身：
　　“你就不想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难为少爷记挂，如冰无法回答。”
　　九郎像一块冰，身上也透出寒气来了：“既然你根本不想说，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九郎的问题我只能回避。
　　“少爷，前尘往事，何需再提？”说出这话来，我的心里好像针扎一样的。我不想否定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以前的日子，但是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希望没有更多的误解后续。
　　“我原没有看出，你也是个无情之人。”他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我紧紧握着的手绢也终于放开。九郎，终是我对你不住，我也不能再奢求。
　　“小姐，别伤心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小青道。
　　刚刚回到房里，黄妈端上来一碟子点心，是我之前在府上爱吃的牛乳蛋花糕。我笑笑：“黄妈，难为你还记得。”
　　“小姐说那里的话，这碟子点心少爷也常吃呢。”说完立马住了口，好像是说错了话怕我生气。又听到九郎的名字，我转过头去。
　　“黄妈，时移世易，几年过去了，我在外面生活的久了口味也变了，如今，我已不爱吃甜食了，往后，你也不必做了。”小青向黄妈使了个颜色，黄妈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话来，将点心端了下去。
　　我叹口气：“小青，以前我在府里，觉得日子不如意时，就爱吃点甜食来压一压生活的苦。现如今我才发现，日子苦不苦，岂是一道甜食能压的住的。罢了，叫黄妈以后别再做了。扶我回屋睡吧。”
　　小青的手搭上我的胳膊，道：“小姐，咱们回来这几日了，还没有过去向夫人请安呢。”
　　“明日你陪我过去吧。”
　　“是。”小青也不再说沈，陪我回屋休息。

　　书房里的灯还在亮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书桌。眉如墨画，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点，身如玉树，傲然挺立着，沉默，好像是他一直以来的底色。月光洒在那些整整齐齐没有温度的笔墨纸砚上面，这些，与云九郎在一起，像是一副没有温度的画面。
　　隔着书桌远远的距离之外，黄妈立在那里。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黄妈道：“小姐对于从前的事只字不提，小姐也变了很多，虽然话少了一点，但听说话能听出来性子没怎么变，倒是生活习惯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在外几年过去了，不知经历几何。还能保得住自己的性情。”云九郎冷冷的道。
　　“小姐天性善良，性情大变肯定不会的。对了，今日小姐还说，想在院子里装一个秋千，但是并没有开口吩咐人。府里人多口杂，小姐现在做事都要思虑再三，怕……”黄妈说完低下头去。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黄妈行了个礼缓缓退下。
　　房间里只留下云九郎，显得空空荡荡。书架上再也不是摆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瓶子，放着一首首诗词。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本带着厚重感和忠孝礼仪的藏本。云九郎喜欢的东西，现在都不在了。书房里的布置全是按照云老爷和先生的吩咐。
　　自从云如冰走后，他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跟云如冰在一起的他，从来不会对下人冷若冰霜，也从来不会没有缘由的发火。云九郎本是一个任谁都会如沐春风的少爷，双眸剪水的少爷。现在，眼睛变成了一双利剑，身上裹着一层寒冰，惩罚人的时候都不会犹豫眨眼。府里的人渐渐开始觉得，少爷变了，变得像老爷了。但这似乎不是一件坏事，哪一个治家之人还不是带着自己的威严呢。
　　如冰，你为什么走？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云九郎的心里心烦的很，但是他不能让人看出来，如冰不在的日子里，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掩藏自己。那个曾经简简单单的或许是真实的云九郎，不会再有了，即使云如冰回来了也要让她看到我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

　　“在官场仕途和爱情面前，我曾经选择过爱情，但是如果可以重新来一遍，我绝对不会那么傻。”他在心里这样想，对于曾经，真是一点也不想回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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