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生死追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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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看见知更，就是那样一个小小的黑点。
凤巢里一切生长的东西总是都带来些凤凰羽毛一般的黄色，金黄的淡黄的，树木，小草，花朵还有天空，都如此。凤巢是一座很高大的迷宫，那天她站在凤巢最高点的悬道上，看见在入口处的那一座平台上，那一个小小的黑点，一个和她一样，不长羽毛不长翅膀的人。
她救了他，让他在凤巢的中心，那个孕育凤雏的灵气汇聚之地，吸收精华以疗伤。
然而他醒了之后，却很不开心。她知道，她是留不住他的。
每一次，他都试图离开，但凤巢错综复杂的地形却阻止了他。每一次，她找到他，都是一种失望的眼神，寂寞，却又带着一点点的欣喜，并经他此刻还没有离开。
“为什么要乱跑，你不知道么，你这样找不到路会死的！这儿有很多凤，不认识你的，会杀了你。”
“可是，我总得回去的，我不属于这儿，我不是凤凰。”男子的暗红色衣服在迎风飘扬。
她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我也不属于这儿，可是，我依然在这儿待了好久，一个人。我只是希望你能陪我。”
他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头黑发，用白布束着，英气不凡：“你在这儿多久了？”
“从开始到现在。”
“就你一个人？”
“还有很多很多的凤凰，还有凤母。”
“是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你，你陪我在这儿，不好么？”
他呢么温和地搂着她，那身上的气息是小末在任何一只凤凰身上都体会不到的：“傻姑娘，你应该到外面去。”
她毫不躲避地伸手回抱他，紧紧地：“不要离开，好不好？好不好？！”
“傻姑娘。”他摸着她的头发：“我可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采花贼呢。”
她的双眼写着不懂。她也会偶尔无聊到那个神秘的两仪洞里去。
在那儿她可以看见很多和她一样的人，生活着，喧闹着，有小摊上卖的饼子，有青楼赌馆，也有被公差抓住的小贼，但是，没有采花贼这三个字。
她知道，两仪洞里其实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虚幻的，就想她能够看见听见闻见甚至感觉到，但是伸手，却只握住了一把湿冷的空气。所以她越去得多了，越觉得寂寞，便不再去。
“采花贼是偷花的么？你喜欢什么花？”
他呵呵一笑靠在落焰树上：“比如，像你这样的花，”微笑，却是很有任务的邪气，只是一个淡淡的笑。
“我又不是花。”她伸手，在泥地上用手指写写画画，“就这样才叫花，很香的。”
他无奈地笑，拍了拍她的额头：“你也很香呢，真是够傻的！”
“你怎么会受伤到这儿？”小末并不介意他说她傻，她自己也知道。
“我偷人家花儿，当然就会被人追来，到处乱跑，就来了啊。”
“那你还偷花，以后可别偷懒啊，你想要的话就来找我吧，等时候到了，落焰树上会开花的，我送你几朵。”
“恩！”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后，再也不会采花了，放心吧。”
然后，确实有一阵子，他没有提过离开。
但是小末依旧能够感觉到，他不是不想离开，只是在酝酿着怎么和她说。
然后，他就在那个夜晚突然拥抱已睡下的她，解开了她的衣扣……
天亮时分，他说：“你跟我一块儿走，好么？”
她蹲下身子又站起来，背对着他：“对不起，我不是人，不能和你走。”
“你是说你也是凤凰么？”他笑，“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你是我的女人。”
“我……对不起，我不是凤凰，只是一个妖精。”
“可是喜欢你这样的妖精！妖精，你跟我一块儿走吧！”
她倔强地要都：“对不起，对不起。”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为什么？”
“我离开凤巢会死的……我什么也不会，真的，我走不开，我怕外面的世界。”
“我会保护你。”
“那如果你不喜欢我了呢？凤母说，我父亲也是这样子……”
“我会一直喜欢你。”他的语调很平静，并没有信誓旦旦的模样。
“我只相信现在的你，以后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料。”
他低头：“你说的对。”
她没有告诉他，一个凤在人心中的地位。母亲当年出去，也是那样，到处被人追杀的，还连累了父亲。
她做了一只巨大的风筝，他立在风筝上面徐徐离去，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蹲在凤巢最高处的悬台，用手指拨弄几株金色的小草。
“为什么不跟他去？”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但是没有人。
“凤……我不能害了他。”她坐在悬台上，把两只放下，在万里的高空中来回荡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只要你能不流血，就没有人知道你是凤凰。小末，你和你母亲不一样。”
“我可以去么？”她猛地回头，由于重心不稳，差点跌下去。
“你可以的。放心去吧……毕竟，外面的时间很美丽，你应该去享受。”
知更踏下风筝，一部踏在昆山上那片万年雪原，心里不知道丢了什么，空空如也。
他回头，想最后看一眼那个凤巢的入口，却看见一个小小的点，在远处飘忽不定。
他人出来，她的衣服，就是那种有点带灰色的白。
她飞一般踏下那片凤羽，扑向他的怀抱。
如飞蛾扑向燃烧的火。
他得意而联系地搂住她：“怎么，舍不得我么？小末？跟我走？”
“恩，我会跟你一起走的……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好。”
那是他的一个转折点。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买了房子。附近繁华的街道上立着一个牌坊——富贵荣华坊。他在门口笑看她：“娘子，请。”
富贵荣华坊，是京师一等一的宝地，这儿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小末第一次看见那豪华的宅子和精细的雕梁画栋，不由那这些和前几天那些小客栈之类相比，一时呆了。
他说，大隐隐于市吧，这样繁华的京师，没人会找到我们的，从今天起，只羡鸳鸯不羡仙。
“你哪来的钱？”小末问。
他挠挠头：“我把那个……那把剑，给当了。”
所谓“那把剑”，就是往生。
“反正也用不着了，难不成还给你切菜？”
她小声说：“我不会切。”
他大笑。
然后终于还是出事。
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他趴在庭院的草地上睡觉，他在镖局当镖师，但是那天没有事情做。她在一棵树下捡枫叶，捡了再拋，满院子都是。
这时他突然睁开眼，飞一般拉起她闪到假山后面。
门开了，一大群人闯了进来。
那时候小末已经知道采花贼是什么了，也知道哪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他带着她逃了出来，突然回头看见了一个人手里拿着的往生剑，一切都明白了。
是往生暴露了自己。
他咬牙冲了回去。
她本来抓着他的衣角，但是手心一空，已经没有来不及叫他。
他回来的时候，往生在他手里，他用衣服一裹，便再次拉着她跑。
她看见他背后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于是，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了他的伤口。
他笑笑：“不碍事的，我们走吧，放心，没事！”
“恩。”
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滴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注意到的那个人，就是颜一声。
扶疏推演过，有一直凤凰已经出来了，而且，就在这烟水笼附近。
梵花琼宇，正需要这样的契机才可以问世，于是，便成就了小末和知更无穷无尽的逃亡。
她在洛川王府的第二个夜晚，一夜无眠，只在天亮时分睡了一会，梦见了长寿村小庙里，后堂庭院处，那一口小小的古井。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生死追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