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妖》央嫣子

3、三、一声阻路

　　“你叫什么？”他坐在马车的一旁，斜眼问她，“不会就叫凤凰吧？”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珠都不曾动一下：“小末，穷途末路的末。”

　　“你打算以后去哪儿？他点燃了一支烟花，用力抛向空中，随即一扯缰绳，马车便停了下来。在黄昏的天空中，焰火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映红了她的脸：“以后你就叫我小是吧，是非的是。你先跟我回家，最近可能很不安全，江湖上的人，都在对你垂涎。”

　　“怎见得跟你一起就安全了？”她突然反问了一句，但依旧没有动，目光涣散得可怕，只有那长发和银灰的外衣，在迎风飘动。

　　他笑笑，不正面作答：“如果我不出来，可能这一世都很安全，如果这一次我回去了，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出来了。”

　　她低头：“有劳了，如果你后悔了，还是快走吧，我……不碍事，我最好早早死了。”

　　“胡说。”小是打断她，“人命何其的可贵，再说，你死了他也活不过来，而你活着，就什么都有希望。”

　　一队人马急速行来，她抬头，看见无数的人，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装，骑了一模一样的棕马，停在自己面前，整齐划一地立在他们前方。

　　中间有一个带队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天坤恭迎少主回府。”

　　小是点点头，看着小末：“这是我朋友，去找辆好一些的马车来，快一点，还有，我惹了点麻烦，沿路可能有会有阻拦，不要懈怠，碰见了……杀无赦。”

　　“是！”那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直接去准备马车了，剩下的一队人则紧紧地把小是和小末围住。

　　“看来，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小末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应该谢谢你。”

　　“不必，只要你……你不去寻死，就没有浪费我的用心。”他仰望星空，却没有叹气。

　　马车是最短的时间内找了回来，且已经铺上了厚厚的锦被，再一层织锦草席，放了小木几，和一炉热茶，几卷书。

　　“他们很厉害，准备得这么全。”

　　“这是以前我在家用的，难得他们一直为我留着。”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上车，“走吧，回家。”

　　这一句回家，不知道是对那个叫天坤的侍卫讲，还是对小末讲。

　　马车内很温暖，她显得有些虚弱，毕竟刚刚流了那么多的血，但是她依旧坚持着没有睡下。

　　“为什么不休息会？”他看了一会外面的夜色，放下帘子问道，“我知道你很累了，而且我还点了宁神香。

　　她摇头：“一闭眼，全是血。”她回答了六个字，却没有说明，全是知更的血。

　　“宁神香点上，一般就不会做噩梦了，放心吧。”他微微一笑，“等到了客栈，换下你这身衣服，便连气味也闻不到了。”

　　她点点头：“哦。”

　　他突然发现她的神情渐渐缓了过来，而她的双眸更是隐隐透出一种绿色的光来，不由呆了呆。

　　“怎么？”

　　“你的眼，是绿色的？我看错了么？”

　　她一愣：“没错，绿得太深，白天看不出来，晚上就能感觉到。”

　　“哦……”他没有再问。

　　她把身子缩在马车一角，用两个垫叠在一起，就这么靠着合眼，宁神香过，不由睡意袭来。

　　小是悄悄看了她一眼，不由心中一笑，她终于累了。他发现这个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男人死了，就只想跟着去死，碰见有人救她，也就淡然接受，就连叫她休息一会，她也就这么闭眼睡下了，虽然冷了一点，却透着一种幼稚的暖。

　　这时前面的马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右手放在刀柄上。小是一惊，掀开帘子下车：“天坤，怎么？”

　　“回少主，有人挡路。”

　　他皱了皱眉，她刚刚睡下，如果被吵醒一定又很累。可是，动手就肯定会有声音的。

　　不容多想，那些人已经围了上来，人数不多，但可以想象都是精英。

　　他按住了手中的剑，从随从手里拎过一把长枪，退到马车旁边，右手一挥，立刻所有人杀成一片，但是他没有上前，只是安静地守在马车旁边，他知道，枪的舞动，会少出一点声音。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安静地躺在客栈里了，他坐在一边，屋子里很黑，已经是半夜时分，可以看出他在打盹。

　　小末嗅到新鲜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还好。”他一惊，醒了，良久才吐出这两个字，想了想，又补充道，“碰见几个小毛贼，干了一场，还好没有打扰到你，你睡得很沉。”

　　她疑惑地看着他：“我居然没有醒？”

　　“就是，一定很累了。要上灯么，还是要吃点什么，不过这客栈太偏僻，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吃的。”

　　门被碰响了，天坤一步迈入，行礼：“少主，外面有动静。”

　　“欺人太甚。”小是一咬牙，回头，“你休息吧，我先出去看看。”

　　小末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咬破了手指，另一只手伸过来想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

　　他握住她的手，把那只流血的指头放到她自己嘴里：“不必了，有些事，你的血是帮不上忙的，乖，去休息。”

　　随着他的转身离去，她手上一空，那片衣角已经脱手，她轻轻吮吸了一下自己的指头，突然牵起嘴角，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而引发的笑容。

　　小是到了客栈门口，场面已经不可控制了，他的护卫和黑衣人战到一处。小是拔剑上前。

　　他的功夫是师父亲传的，他天生的资质也很不错，只不过年岁不大，尚未到火候，应付那么多人多少有些吃力。他的护卫也毕竟不及江湖人士，渐渐败下阵来。

　　小是挡开一剑，突然双目一亮，冲着那人群喊道：“师父！”

　　老人笑了一笑：“好徒儿，师父说了一路护送你去的，别分心，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小是轻轻扬眉，手中剑舞，如游龙惊鸿一般。

　　“你那女人呢？”老人打趣问他。

　　“她有些累，还在休息。”

　　“小子，真会疼女人，比你师父我厉害多了。”

　　“呵呵，牧流水你果然还是不减当年啊。”人群汇总，突然出现一个白袍的男子，拎了一把青色的剑，那剑的剑气汹涌却不澎湃，如藤蔓一样缠绕着剑身上。男子头上束着同样白色的发带，和周围的黑衣人形成鲜明对比。

　　老人一愣，终于叹气：“你是颜一声？”

　　“是。”

　　“你手中的，是青藤玉树？”

　　“是。”

　　小是打算冲上前，却被牧流水一把扯了回来，“那么说，烟水笼的掌门之位，林雨落是打算传给你喽？”

　　颜一声一拘礼：“不敢妄言。”

　　“小是，回去，带她走，最快的方式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牧流水对着颜一声，话却是说给小是听。

　　“师父！”

　　“没有听见么？”

　　“是！”小是一犹豫，但是最终还是回身跑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