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妖》央嫣子

26、二十六、守千年结

　　能带走小末的，拥有那么大本事的，除了他，还有谁么……
　　这个他，就是有尽。
　　“你冷不冷？”有尽摸了摸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但是小末摇摇头：“还好吧。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没有离开你。”有尽微微一笑，“想知道你这丫头都认识些什么人，就跟过来了，结果……呵呵，看来你在哪儿都是被人算计的料，还是跟我回去吧。”
　　小末继续摇头：“不。”
　　“那你还想要如何呢？”有尽看看远处的天空，神色不变，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说不。
　　小末侧着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回去的。你自己走吧，我不想再连累你。你的伤，如何了现在？”
　　“虽然没有回去疗养，但是也好了一半了。倒是你，越来越不行了。”有尽搀扶着她的手，“这条路是去哪的？我可是有很多年没有来过人间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小末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我也不认识……”
　　“那跟我一起回去吧，无穷，不要让我难过好么，我被你关了这么些年，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我从凤巢出来，只认识知更而已……”
　　有尽叹气：“你的知更，已经死了对不对？”
　　“没有！”
　　“他已经死了，你不用骗我的。”有尽突然搂住她的肩膀，右手轻轻一带，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不要和我手任何一个不字，现在，跟我回去！”
　　她猛一挣扎，跃了下来，摔在地上。
　　“无穷，如果你不回去，我就毁了你。”
　　小末依旧那样的倔强：“你毁了我也带不走。”
　　他身子微微一颤，一把木剑从他的袖口露了出来，沾染着微微的几点血，早已经发黑。小末打量着那把剑，突然觉得无力的熟悉，不由伸手去摸：“这是……”
　　有尽叹了一口气，剑落下，掉在了她的身旁。小末抓住它，心里第一次有了似曾相识的错觉。
　　“你居然连它都不认识了，枉我费尽心机拿它回来。当年你用它结成转生逆死阵法，把它定在阵中央，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拿回来！”
　　小末突然脱口而出：“明天。”
　　有尽猛地一惊，抓住她的肩膀：“你还认识它！对，无穷，它是你的明天啊……那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你的有尽，无穷有尽！”
　　小末摇摇头。那把剑如死了一般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当年那个女人，曾经拿着它那样子的光芒四溢过，当年那个女人，无论多大的苦难，从不曾哭泣落泪，从不会依靠别人的同情心生存于世，从不会，这样茫然地一脸无辜的样子。
　　这么多年以后，有尽已经忘记了当年无穷的模样，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定眼前的人是无穷，她和她的性格相差得实在太多太多，唯一相同的就是两个人都那么的倔强。
　　可是，无穷有倔强的资本，小末，却是拼了自己的命来维持自己这一点点的任性。
　　有尽再不说话，一把拉起小末，手指灵动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紫色的光圈，然后迈到圈子里面，小末只觉得耳边又风声，一回身，已经飞出来几里地。
　　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反抗得了有尽的。
　　“不要往下看，你会害怕的。”有尽留神看着前方，“这叫御空，也是有违天命的事情，但是为了你，我不的不这么做了。”
　　小末没有回答。
　　“我不想知道你心里是否还有别人，多年以前你是我的，现在也是。丫头，回去就要好好地了。凤巢我已经去了一次，如果你愿意，以后住那儿也好。”有尽继续唠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时才微微一停顿，发现那只手已经没有了脉搏。
　　小末一动不动跟在他身后，连眼神都是直直的。
　　“怎么了？”有尽皱眉，顿时感觉到不妙，强行落地，摇晃着她，“你怎了？”
　　没有回答。小末就如同死灰一样站在那儿。
　　“啪”地一声，有尽给了她一个响亮个耳光，然后拼命要摇晃她：“丫头！你怎么回事！”
　　小末喘出一口气，眼神里突然有了极度恐惧的神色，猛地尖叫一声，两只手捂着自己胸口，发疯似地喘息，然后身子一颤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有尽试图把灵力传给她。
　　小末猛地甩开他的手，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扭身跑向树林里。
　　有尽急忙跟上，再一次抓住她：“无穷，你干什么！”
　　小末被这么一拉，刚刚努力聚集的力量消于无形，身子一软躺在了他怀里，但是仍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去……回去……”
　　“怎么了？”有尽侧耳倾听，“丫头别急，怎么了？”
　　小末口中又涌出鲜血，混杂着泪水显得异常的诡异：“带我回那儿……庙……知更出事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以后，都听你的，求你……带我去……”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无穷？”
　　小末喘了几口气，缓缓看向天际：“我的守千年，被人破了……知更，你带我回去，知更一定出事了。”
　　“回哪儿？”
　　“长……长寿村……”小末说完这一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在喉咙间呼出的气息里带出三个字，“求求你……”
　　有尽伸手一招，明天飞回到他的手里，渐渐隐在空气里，然后抱起小末，看了看漫天的星辰，无奈摇头。
　　守千年，是一种极其古老的阵法，虽然不需要多大的灵气来布阵，布成以后阵法和布阵人心意相连，一旦阵法被毁坏，布阵的人也会受到很大损伤，一般这个阵法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爱人的，因为和自己瞬息相关，所以布阵的一般都是誓死相爱的两个人。但是这个世上懂得布阵拆阵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吧？小末会懂得不奇怪，因为凤巢里有这样的阵法，她本身没有灵力，所以学习它也很正常。而她用守千年给知更布阵，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去拆阵？又有谁，还懂得拆阵？
　　一路疾驰，沿着小末刚刚跑过的方向到了长寿村附近，有尽突然闻见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虽然只有一点点残留在空气里，但是已经足够让他明了，自己现在这么一半的本事是绝对对付不过那力量的。
　　沿着气息来到了土地庙门口，小末感应到什么一样悠悠醒来，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声“谢谢”。
　　有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什么好谢，你来晚了。”
　　小末闭眼，泪水顺着自己的眼角落了下来，她当然知道已经来晚了，这儿已经没有知更了。
　　后堂的古井依旧好好地在那儿，井沿有些许水洒了出来，小末靠着井栏坐在地上，伸手轻轻抚摸井栏上古老的花纹。
　　“知更，你在哪儿？”
　　“知更，小末来看你了……知更，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有尽缓缓呼出一口气：“丫头，走吧。”
　　“不……”
　　“傻瓜，我带你去找他。那个人肯定还没有走远的啊，在不追来不及了。”
　　小末惊讶地抬头看看他，但是随即又低头：“你……恐怕不行，你应该知道的，你现在这样，都不过那个人。”
　　“可是我不想看你伤心，还能怎么办？”
　　“给你七天时间，你能养好伤么？”小末突然问他。
　　“应该……不可以，你能多等我两天么？”
　　小末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柱子。
　　有尽回头，这才发现油漆剥落的柱子上刻了一行字：“七日之后，烟水笼相见，过时不候。”
　　有尽知道自己遇见了对手。
　　让人起死回生耗尽了他的灵力，要将近十天才可以回复过来，那个人对此掌握得居然如此精确，可见是算计好的，那个人不简单。
　　小末低头：“如果，你帮我救他……我跟你回去，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求你……”
　　“好。”他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