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妖》央嫣子

22、二十二、双剑玄机

　　少澜猛地一用力，手腕被拽得生疼，但是却没有挣脱老人的控制，不由心里一寒，想不到居然在这琼水镇的小山坡山，会被一个醉汉制服。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两把剑？”老人却突然松开了他，自顾自坐了下来，“我刚刚只是太惊讶，不要介意，反正，我对它们也没什么兴趣。”
　　少澜皱眉看看这个前一刻还醉得一塌糊涂的老人，心里突然没来由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也放下戒心：“是我家传的。”
　　“家传？哈哈，笑话，天命剑一直在皇宫里，天意剑则养在洛川王府的养剑池里，你家传？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
　　少澜这一下才真正愣住了，自己这两把剑的来历居然被面前这个老人说得一清二楚！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还真是？”
　　“洛少澜，当朝洛川王。”少澜自报名字，显然已经不管了，眼前的老人如果真要对自己做什么，恐怕他是没办法反抗的。
　　老人前后一打量他：“世袭了你父亲？”
　　“正是。”少澜微微鞠躬，不卑不亢，“敢问前辈何方神圣，如何知道？”
　　常百草显然被这一突变吓着了，到现在才回过神来：“柴……柴叔……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碰见故人的儿子了。百草丫头麻烦你了，又把我这一把老骨头拖回来。”
　　“那你还整天喝酒！柴叔，年哥呢，怎么还几天不见人影，真是的丢下你一个人！”
　　“他说要出去游历，我就随他去了。”
　　“那谁照顾你啊！”百草跳脚，“我总不能天天过来啊，你看你，自己都这样给人添麻烦……”
　　老人笑了笑：“不要操心了，这不是正有一个照顾我的人了么？”
　　“啊？”
　　老人一指少澜：“他以后会照顾我的，你放心吧哈哈，丫头还不回家，害你那老爹着急死！”
　　“啊对了！”常百草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又转身看了看少澜，“喂……那你，你今天就住这儿吧，柴叔人不错的。”
　　等到百草离开，少澜才缓缓坐下来：“前辈，莫非家父和您是故识？”
　　“我先问你，你父亲叫洛涯对，你母亲叫丙辰，没错吧？”
　　“恩。”
　　“你怎么沦落到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我这几年不管什么事，基本上就一无知村夫。”
　　少澜低头良久：“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什么？！”老人呼地一声站起来，“丙辰丫头和洛涯……死了？”
　　“恩……恩……”少澜几乎落下泪来，多少天了，自己从来不敢去回忆这些事，就算偶尔无意中想到了，也极力去忘记。
　　老人苍凉一笑：“孩子，你父母，被谁给害了？我老骨头都没有死，他们更不可能早早过世。”
　　少澜神色更加黯然，要说谁杀了父母，他真的是不知道。
　　烟晕的琼水镇，寂静的山坡，破旧的小屋，一灯如豆，一个少年缓缓诉说自己的过去，一个老人默默静听。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不是很大，是江南特有的绵绵细雨，山下的铁匠铺里，常百草破口大骂鬼天气，自己弄的草药又要受潮了。
　　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小屋里，一个叫柏根的男人正努力拍着门：“娘子啊，开门啊……”
　　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妇人扔了一张搓衣板出来：“死鬼，你还敢回来了，你要在别人那鬼混，有本事就别回来！”
　　“娘子啊，真的是和水牛他们几个回来碰见喝点小酒才晚了，我哪敢鬼混啊……娘子啊……”
　　那扇木门“砰”地一声，无情地关上。
　　“好了孩子，你到这儿碰见我，也算是缘分吧，以后，你就住下来好了。”
　　“少澜想多游历天下，也好早日解开天命天意的玄机，为父母报仇。”
　　“不要傻了，我也是闲极无聊的人，就帮你一把吧，毕竟比你活得长一点，见识也就广一些。”老人看看窗外，“我在这儿隐居了十几年，本来也是心如死灰了，只是突然想到，当年你母亲，和我也是极好的兄妹，我不该不管你的。”
　　“我娘？”
　　老人笑笑：“当年你爹被逼婚，无奈之下把你娘送到胭脂镇避风头，你可知道？”
　　“略听说过。”
　　“你爹当年，就是把她托给了我。我和她兄妹相称，如今侄子有难，自然应该援手。而且……你看见没有，”老人的指向窗外，“那里，沿着这条河走不远，就是前山，我这儿是后山。前山，就是和你有血海深仇的烟水笼了。”
　　少澜看着老人：“前辈果真知道天命天意的玄机？”
　　老人不语，伸手取下两把剑，抽出剑鞘，然后深吸一口气，输入真力，天意和天命突然发出紫色的亮光，剑身中隐约有纹身涌动，待到仔细一看，分明是一些文字，虽然是古体，但是少澜依然能够认出，小时候除了念一些正经的书，父亲也曾教过他这些古体。
　　“这是……”
　　“我对天命天意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我知道，这写是功法。”
　　少澜仔细阅读了那些文字，才惊讶地看着老人：“可是……我从未见过天意剑会这样……”
　　“天命天意，自古就是皇族的守护剑，辟邪诛妖。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们还是两本书。只要知道其中机关，灌入灵力，从两侧剑刃上游出缠绕剑身，就可以看见这些字了。”
　　少澜恍然大悟，一般用剑的人，绝对会把灵力集中到剑端，不会从剑刃散出，当然更不会缠绕剑身。
　　“但是……父亲为何从来没有练过？”
　　“既然剑名叫天命天意，当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驾驭的。就是我也不能。首先一定要是有天子气的人，就是说，要是皇族，其次，自身的资质也很重要，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看上天有没有选中你。历朝历代，天意变幻，皇族也在变换，命数没有个一定，所以只能靠上天的意思。如果没有被选上，就算勉强修炼也是没有突破的。”
　　少澜眼神随即黯淡下来。
　　“孩子，不要太绝望，你是皇族，这就是一种资本了。等你修炼了这上面的功法，在催动功力灌入灵力，如果两把剑还能出现下一层的功法，就说明你是天选的人，机会，总是有的。”
　　少澜苦笑，自己命数如果多变，上天会选中自己么？但是最终不愿意放弃，于是又问：“那么，为什么说探出两剑的玄机就可以窥视未来？”
　　“这只是一个传说，我也不清楚，兴许，等你一层层修炼上去，真的可以……”
　　少澜看看老人，突然跪了下去：“前辈，您如此指点，少澜感激不尽，愿叫一声师傅，不知是否有幸？”
　　“什么师傅不师傅的……”老人摆摆手，“罢了，你好好活下去对得起你父母就好了。至于你口中的小末和有尽……你相信我的话，我就说几句。”
　　“前辈请教。”
　　“小末断然不会死的，如果机缘巧合，说不定你们还有相见的机会，你尽管好好呆在这儿，也许……还有一番大事要你去做的。”老人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悲哀，“少澜，你牧流水师傅说的没有错，你喜欢上她，是要受苦的。”
　　“我……”少澜突然记起，父母的死似乎也是和小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由言语一顿，但是终于抬头，一字一句，“前辈，少澜不怕……哪怕再苦……都是不悔的。”
　　老人长长叹气：“也罢了，你和你父亲一个样子。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先说，你答应与否，我也不奢求了。”
　　“前辈吩咐，少澜定当尽力。”
　　老人那小棒拨了一下灯芯：“也不怕告诉你，我和烟水笼，是有些渊源的，我还有个儿子，这你知道了，他……还有个牵挂的人在烟水笼，如果你真有机会报仇雪恨，希望你放过那个人。”
　　“前辈放心，少澜只想找林雨落报仇。”
　　老人苦笑：“罢了罢了，有些事还是先不告诉你。少澜，林雨落，恐怕不是你唯一的敌人啊，始作俑者是他，但是……呵呵……”
　　少澜不由糊涂了。
　　“你在江湖上也是走了几年的，却不知道其中的一些事。以后慢慢告诉你吧。”
　　窗外的雨，细细密密下了一天一地，山坡上的仅仅一点亮光，也熄灭了。
　　少年听着外面的雨声，辗转，却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她靠在他的胸口，满身都是情郎的血污，宁神香燃着，她睡得安稳，但是，少澜却是那么的担心，连心脏都不敢轻易跳动，生怕惊醒了她。
　　那么，温柔的呵护，都最终，都是梦一场，他在夜空中伸手，抓住的只是一握湿漉漉的空气。
　　“小末，你真的没有死么……”他轻轻自问了一句，那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