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星华缭乱

28、第 28 章

　　刘明达在医院足足躺了半年，中间尝试过很多办法依然没能改变他最后的结局。这半年里父子俩终于解开了彼此的心结，刘明达算是没有带着遗憾离开。

　　刘明达生病的时候，学校给捐了款，还有他以前教过的一些学生。不管是有出息的还是没出息的，听说刘明达老师生病了，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探望。探望完，走的时候就会塞点钱给刘菡衔，刘菡衔本不愿意收，好在吴美荃说权当学生的心意以后还回去就是了，刘菡衔就收下了，不过都是谁有多少钱都记了个本子，想着以后有机会当人情还回去。

　　治疗过程不是很顺利，不过刘明达能忍，疼得厉害的时候也不当吴美荃和吴忧面吭声。只敢单独跟刘菡衔发发牢骚，想不开的时候就想干脆一死了之，不过看着儿子越来越瘦的脸，不敢说出口。刘明达病发的时候刚好跟出版社吃饭，打算出版一本新书，稿子刚写完，还没来得及审，就在酒桌上晕倒了。治病的这半年，有空刘明达就改稿子，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本书也出版了。

　　刘明达这一生，年轻时忙着追名逐利，忽视孕期的前妻太多，导致刘菡衔妈妈得了产后抑郁，儿子出生之后又没带在身边抚养，亏欠他们母子很多。后来十年光阴获得现在的成就，又跟吴美荃相知相爱，人到四十又得一女。想跟女儿亲厚，却因差着太多年岁，没有共同语言。最后的天伦之乐却是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半年才体会得到的，说起来也是让人唏嘘。

　　刘明达走之前去见了刘菡衔妈妈，两个人都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不说话。岁月改变了他们许多，面目全非，再见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人。

　　直到刘明达不在那天，他也没有对刘菡衔说出祈求原谅的话，这一点可能父子俩早就达成了共识。也许在那次D市之行，两个人就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的和解了。刘明达总算是没有遗憾地走了。

　　这半年，张歌行一直陪着刘菡衔，得空就去忙手账的事。好在照片和画都是弄好的，葬礼之后一个月也就忙完了。

　　张歌行在刘明达住院的时候就回过一趟S市，把自己的那套房子卖了，他那小区周边环境设施都挺好，房子出手挺快的。卖房子的钱一部分交给刘菡衔给刘明达治病，一部分凑了个首付在吴美荃家附近小区买了一个二居室。他是做了定居在B市的准备，毕竟刘菡衔的情况是不会离开B市的。钥匙到手之后，张歌行做了简单的装修。他带着刘菡衔去看房，明明是二居室，就主卧放着一张双人床，次卧什么都没有，别说床，连个桌子都没有。

　　刘菡衔问他怎么次卧什么家具都没有，张歌行这样回答，“房子有点小，你别嫌弃，以后好点了我给你换大房子。我都想好了，咱们两个睡主卧，客厅那边给陛下留个放窝的地。这间给你留着当画室，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具合适，还是你来决定买什么家具吧！”

　　刘菡衔感动的说不出话，癌症本来就花钱，刘明达和吴美荃的积蓄早就搭进去了，医院多少次催缴费都是张歌行拦在前面付钱不让刘菡衔知道。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张歌行中间跟冯耀借了钱，冯耀也爽快地借了，中间冯耀还亲自来过几次。

　　好在冯耀现在安安心心继承家业当富二代，不然张歌行还真不知道该向谁借钱，学长老板他倒是想过，可张歌行就怕被学长知道再给他招揽回他公司去。

　　在B市的张泽和李林消息要更灵通一点，李林再次当起了外卖小哥，每天给刘明达送特级病号饭，倒是给吴美荃省了不少麻烦。

　　刘菡衔和张歌行的关系渐渐地也被刘明达和吴美荃知道了，吴忧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可以不算。

　　吴美荃倒是没说什么，她的思想本来就比较开放，不然也不会嫁给刘明达。刘明达心里是有一些不大同意，只是在经过住院的某个晚上，假寐中听见张歌行哄刘菡衔，简直是宠到没边，到底最后也没说什么。

　　还好，刘明达走得那天不是很痛苦，父子俩说了一晚上的话。

　　刘明达说，“小菡呀，你以后要好好的。”

　　刘菡衔流泪，“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会照顾好吴姨和小忧。”

　　“爸信你！”直到刘明达的眼镜闭上一直都是笑着的。

　　葬礼办的很简单，来了很多吊唁的人，大多数不知道刘菡衔是刘明达的儿子，不过人家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等事过去了，刘菡衔先是陪吴美荃和吴忧住了半年，挨过那段失去亲人之后最难熬的日子，刘菡衔想找点事做。

　　手账已经出品了，销量好像还不错，反正刘菡衔有次坐地铁就看到有女生手里拿着在翻，封面上他的名字和张歌行是在一起的。

　　对于自己以后的路，张歌行的建议是让他把杂货铺改成画室，做个培训班。刘菡衔想得是他自己都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不好意思去带学生，最后把杂货铺租给对面李老头，少了刘菡衔这个竞争对手而且租金还那么便宜，李老头高兴得不得了。

　　刘菡衔呢，开始埋头画画，人生的际遇多了，人生的感悟多了，画到纸上的画倒是多了许多内容。

　　多了什么内容，冯耀反正是没看出来，不过他看出来他家大爷爷看出点什么，不然不会每天扒拉刘菡衔的公众号。

　　没错，刘菡衔也有自己的微博和公众号了，甚至还有了自己的粉丝，叫小荷花。

　　冯大老爷子品鉴刘菡衔最新的作品，“这幅不错，小耀子，你这个朋友可比你画得好多了，什么时候介绍大爷爷认识一下。”

　　冯大老爷子七十多了，精神头很好，看眼睛就知道了，望着冯耀的眼神冒精光。冯耀知道，他大爷爷这是又想收徒弟了，本来他把刘菡衔的公众号推给他大爷爷本就是抱着推销刘菡衔的目的。现在他大爷爷上钩了，他也不能错失良机，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张歌行和刘菡衔叫来S市玩，玩着玩着，冯耀假装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对张歌行和刘菡衔说，哎，你看我这，家里有长辈过寿，要不一起去热闹热闹。

　　最后，张歌行一个人回了B市，刘菡衔直接被冯大老爷子留在了S市。

　　B市那边，吴美荃那要看顾着，刘菡衔妈妈那更是离不开人，没办法，张歌行只能先回B市。

　　冯大老爷子这年岁，也没有精力亲自教徒弟了，只是惜才，不忍刘菡衔蹉跎，亲自指点几天就放刘菡衔回S市了。只不过，临走之前给自己S市的几个徒弟打了电话，那都是什么美术协会会长副会长之类的人，刘菡衔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提携，作品再好也是会被埋没的，很是谢谢老爷子。

　　回B市那天，刘菡衔没有提前跟张歌行讲，所以，当回到那套住了半年多的二居室，开了门，被一个和善的老太太问找谁，刘菡衔也是一脑袋懵。最后还是从厨房里出来的张歌行解了围，这天，刘菡衔正式见了家长。好在，张歌行只是旅游路过B市看看儿子，在B市呆了两天就又继续他们的环球旅行。

　　张歌行从没说过自己的父母，只说是搞研究的，导致刘菡衔以为他们会很严肃。见了本人，才知道是极和善的一对长辈，对于他和张歌行的关系很赞同。刘菡衔发现自从认识了张歌行，一些美好的事也多了起来，多认识了那么多朋友，简直是对自己人生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