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失败与反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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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惨了。
即使从见到让·保罗·萨特这个人起，就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书』此刻也觉得这个倒霉蛋实在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总之，足矣让『书』想要把是所有跟“惨”这个字有关的词，全部写在这家伙脸上。
这究竟是什么绝世真心话大助攻环节啊，战术后仰.jpg
『书』看着让·保罗·萨特那张逐渐从猖狂大笑，变得越来越难以置信的脸，逐渐理解了“白给”和“反向冲刺”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双眼中弥漫开来的灰黑色雾气依旧源源不绝，让·保罗·萨特却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原本癫狂的面容上浮现的，却是连他自身都没有察觉到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惊悚与恐惧。
不管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是要“帮助”仲马，不过是自己得不到干脆就毁去，这样别人也休想得到的阴暗卑鄙的心思。
毁掉一个人的精神支柱，使其在猜忌和被背叛中精神崩溃，而后将失去反抗意志的目标带回本部。这样的任务他简直驾轻就熟。
两年前在战场上生死一瞬的经历，使得让·保罗·萨特对自己的异能力「他人即地狱」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因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在那场差点导致他死掉的法国反/政/府势力发动的，大脑经过改造，无法产生情绪的死士部队的伏击中，他置死地而后生完成了对自身异能力的突破。
他在最后一刻成为了精神系的超越者，只要将这个事实带回法国政府，让·保罗·萨特立刻就会成为法国所有势力的座上宾，成为被国家供起来的，瞬息之间就可以引导一座巨型城市所有人自相残杀的战略性武器。
但是让·保罗·萨特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他用蜕变后的「他人即地狱」挑动了那些死士残存的意识，并成功操控了他们，灭口同行的同事，抹去这场战斗的痕迹……最后安静地回到特务科，依旧做一个稀少却平平无奇的精神系异能力者。
因为让·保罗·萨特发现「他人即地狱」居然能够帮助他，获得那些被他的异能力彻底崩坏精神的人全部是信任，而在精神方面完成对这些人的操控。
在那个瞬间，首先浮现在让·保罗·萨特脑海之中的不是成为超越者的惊喜，也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身形。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蛰伏下来，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很久了。他早就发现了当年托马斯·仲马的死亡，给亚历山大·仲马的精神状态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只要能够抓住一个相似的机会，彻底让亚历山大·仲马陷入绝望的情绪，他就能够……所以在抵达日本前，他就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会做的更加彻底。
他不但要利用「他人即地狱」，让那些杂碎彻底在猜疑中背叛那个人，还要让那个人亲手杀死这些，这会拖累他的所谓可笑的羁绊！
到时候他不但可以拥有心心念念的神明全心全意的信赖和依恋，同时也拥有了在武力和精神上全方位足以横行各国的力量！
但是这怎么可能？！
此刻的让·保罗·萨特甚至已经顾不上对计划的失败感到愤怒了——如果只是大名鼎鼎的战场「收割者」脱离了他的控制的野心的话就算了，如今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居然也对他的异能力无动于衷。
……不，不能说无动于衷！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在利用「他人即地狱」的笼罩下，彼此无法掩盖内心的阴暗的状态，互相试探心迹！
无法克制的感到恼羞成怒之余，此刻盘桓在他心中的，是手中最大的倚仗失效后，难以言说的恐惧。
面前相互无声对视的两人身高相仿，有着一黑一白，却无比相似的柔顺而卷曲的长发。一个英俊而沉稳，另一个俊美冷冽，就连品味相似的西服风衣，也衬得两人如同天造地设的情侣一般。如此的登对，更如此的……碍眼！
醒目的红霞顺着被随意束在脑后的卷曲黑发下修长的后颈，蔓延而上，露出通红的耳根。
亚历山大·仲马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僵硬地定在了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
仲马对于被求爱其实并不陌生。
诞生在法国这个对于情爱极为宽容和开放的国家，那些年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明里暗里对他示爱的男男女女不胜枚举。
但是此前没有哪一次会如同面前这个人一样，让他产生如此刻这般，奇妙而无所适从的心情。
这就是……托马斯曾经说过的，爱慕之情吗？
青年有些茫然地低下头，抬起没有被男人握住的左手，缓缓的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随后，不亚于右手掌心下的剧烈跳动，从手底清晰的传来。
随后，仲马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回响在整个脑海中，敲击着耳膜“砰砰”作响的剧烈心跳声。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响彻天地的剧烈心跳声，和面前这双带着笑意的暗金色眸子。
“我……”他茫然地张了张唇，往日对待他人时表现出的懒散和从容，全都消失不见。
看在英灵眼中，就是更加让人心动的，笨拙而无措的可爱。
岩窟王以并不算快的速度向前微微俯身，在面前之人有些慌乱却最终并未躲闪的目光中，轻轻地在青年的唇角印下一吻，而后低笑着分离，暗金色的眼中带着捕猎的凶兽般的贪婪与克制。
“这次就先处理正事吧，Master。”懂得循序渐进，并且有着充足的耐心的英灵先生，好心的暂时放过了，已经懵懵懂懂地一头扎进圈套的“猎物”，“不然我们的‘客人’可就要自己离开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顺势握紧了青年原本被扣在他胸膛上的手掌，而后手指自然而然地穿过青年的指缝，十指相扣。
仲马下意识抽动了一下身侧被扣住的右手，在没有成功挣脱之后，红着耳根侧开了头。然后无声的回握住了英灵宽大修长的手。
“他跑不掉的。”青年顺着英灵的目光看向了原本让·保罗·萨特所在的位置。
那里此刻空无一人，还不远处，是天台通往下方的安全楼梯的楼洞，不知何时洞开的大门。
早在确定让·保罗·萨特在这处大楼内时，仲马就封锁了整个酒店周围的空间。平的空间壁垒早已笼罩了这片天地，就算是上天入地，所有想通过这片空间进出这座酒店的人，都要经过仲马的筛选。
岩窟王闻言也不惊讶，而是笑着拉着仲马，一步一步顺着打开的安全通道，向着通往地面的楼梯下方走去。
在两人身后紧随着的，是肉眼无法看到的，无形无质，不断收缩下压的空间壁垒。
两人十指相扣，谁也没有提出使用穿梭空间的方式去追击目标。
让·保罗·萨特，此刻不过是瓮中之鳖。
“哈，哈，哈……”顺着楼梯向下狂奔着的让·保罗·萨特剧烈喘息着，却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
这原本是他和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共同给追击他的日本警方，和从横滨而来的亚历山大·仲马设下的陷阱，此刻，除了直通总统套房内的观光电梯外被全部彻底破坏的电梯系统，却成了让·保罗·萨特此刻狼狈逃命的阻碍。
之前全力展开的异能力，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本就不以武力见长的让·保罗·萨特此刻完全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在逃往这座酒店的底层。
同样作为超越者的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就在那里，对方此刻一定已经解决掉了日本警视厅来的那些臭鱼烂虾，正在等在他的消息。
身为从操控酒液延伸到全部无生命的液体这个概念的攻击型超越者，阿尔弗雷德·德·缪塞虽然绝对无法战胜亚历山大·仲马这个超越者中的异类，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隐姓埋名龟缩在日本做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家，但是他绝对可以牵制住亚历山大·仲马！
毕竟作为当年导致托马斯的死亡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虽然亚历山大·仲马出于想要慢慢折磨这些仇人的想法，暂时容许他们龟缩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但是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如果真的撞在手里，亚历山大·仲马是绝对不会放他逃走的。
只要这两个人战斗起来，他就有机会寻找到亚历山大·仲马封锁的空间中可能出现的漏洞。
他一定要活下去！让·保罗·萨特的眼中带着刻骨的狰狞恨意和癫狂，就好像切实的遭受到了背叛，不可原谅！不能容忍！
亚历山大·仲马！他怎么能够？！他怎么能够真的对他人，产生爱意这种感情？！明明是那样如同神明一般，从来连眼神都不肯施舍半分的姿态，凭什么？！凭什么会对那个渣子露出那样的神态？！
极致的嫉妒和仇恨在让·保罗·萨特心中疯狂燃烧，他愤怒地嘶吼着，原本那副在东京街头，随意的摆布他人的人生和性命的优雅的姿态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只留下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狼狈和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失去了用来恃强凌弱的倚仗时，再也无法掩饰的，丑陋不堪的懦弱与扭曲。
“居然还没有动静吗……”
此刻，酒店一楼的前台大厅中，阿尔弗雷德·德·缪塞正端着一杯刚刚调制好的鸡尾酒，依靠在大厅特制的吧台边上，都仿佛满地的尸体与鲜血不存在一般。他似笑非笑地对着大厅上悬挂的水晶灯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个原本可以叱咤各国的超越者此刻心情却是难以想象的平和，是生是死，在这个黎明，马上就要见到分晓了。
在让·保罗·萨特找上门提出合作和计划的时候，他也是十分惊讶的。但是与自信满满的让·保罗·萨特不同，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其实并不那么看好让·保罗·萨特计划的成功率。
刚刚成为超越者，且没有与其他超越者战斗过的让·保罗·萨特，根本无法理解被所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老牌超越者称为「收割者」的亚历山大·仲马，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但他还是在整整一天的思考后，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因为他打算做一个了结。
虽然在强大异能力的影响下看起来是个中年人的外貌，但是阿尔弗雷德·德·缪塞自认为已经是个老年人了。
从政府杀死托马斯·仲马，回收人造神明003号计划失败开始，在亚历山大·仲马的追杀下东躲西藏地苟活了这么多年。也许是画家的身份使他在战场上积淀下来的戾气变得平和，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开始渐渐反思起了这些年自己在法国特务机构中所做的工作。
也许真的是出自愧疚吧，但是这种毫无价值的愧疚，对于那个孩子来说其实一文不值。就像他当年没有托马斯那样为了一个前途未卜实验体，反抗那些贵族的勇气一样。
在配合高层实施计划之前，阿尔弗雷德·德·缪塞也从没有想到那个似乎感情缺失孩子，居然真的会为了托马斯的死，露出那样万念俱灰的情感。
也许他从那一刻就开始感到后悔了吧。直到那时，他才在心里真正正视起来“亚历山大·仲马”作为“人”的人格，而不是一个人造的，没有灵魂的实验品，工具。
失去了人类看待工具的，高高在上的傲慢，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忍不住苦笑，他其实内心深处也十分的羡慕托马斯那个家伙啊。
可以那样恣意的活着，可以得到那个孩子的喜爱。
他如今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如同在战场上屠戮他国的军队那般，杀死这些异国公安，既然选择成为战士，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但是他还是假装没有发现那个藏在储物柜中的孩子，就当是一个幡然醒悟的老东西，为数不多的良心吧。
这场生与死的谢幕，总归是需要有一个旁观者的。
在一杯鸡尾酒还未饮尽之时，凌乱的脚步声顺着大厅一侧的安全通道，由远及近的传来。
藏在储物柜中一动不敢动，已经感到四肢开始僵硬的江户川柯南，猛地一颤，死死的咬住牙关，克制住了自己提醒那个从楼上来的人，快点逃走的冲动。
他此刻清楚的知道，不算他现在出声，也只是无外乎从被杀死一个人变成死两个人而已。
“快，快跑！”连滚带爬的摔出安全通道的让·保罗·萨特，无视地上的尸体，踉跄着起身，快速的冲到阿尔弗雷德·德·缪塞身边，看到在吧台的座椅边的地上。
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成功逃了下来，狼狈不堪的年轻男人，低头剧烈喘息，掩饰着眼中的求生欲和怨恨。
“快……哈，快逃吧，缪塞前辈！呼……呼……我，我的计划失败了，亚历山大·仲马他马上……马上就要杀下来了！”
“等他杀下来，我们，我们都要……”声音戛然而止，最后的“死”字含在嘴里无法吐出，调整好表情，抬起头的那一刻，让·保罗·萨特在对方脸上看到的却不是自己以为的惊恐，而且一种他所无法理解的解脱和平和。
随着追在后方那两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迈入大厅，阿尔弗雷德·德·缪塞没有再搭理这个在旁边瘫在地上，心思颇多的后辈。他放下手中酒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正装，看向了那处安全通道的入口。
“好久不见了，仲马。”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失败与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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