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愧疚与隐瞒 ...
-
“果然是你，缪塞。”
仲马早在公安一直没有出现时，就猜测到了楼下可能出现了变数。此刻看到阿尔弗雷德·德·缪塞站在这里，他反倒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既然让·保罗·萨特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以法国特务机构那边的一贯作风，必然还有一个人在日本这边作为临时搭档，接应同时也是监视让·保罗·萨特这个稀有的且以不稳定而出名的精神系异能力者。
而以让·保罗·萨特这种完全将普通人看作是远远低于异能力者的另一低劣物种的恶劣态度，特务机构那边自然会给他安排一个异能力者作为这次重要任务的搭档。毕竟就算是普通人，作为经过精心选拔与训练的特种人员，也绝不是能随意给让·保罗·萨特这样毫无意义的浪费取乐的。
与此同时，不同于各国作为普通人的特务人员，异能力者作为万中无一少之又少的存在。特别是隶属于各国政府的这些异能者，在没有绝对正当的理由的情况下，想要跨国行动，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如今早已不是混乱的大战时期，这些隶属于各国特种部门的异能力者，想要快速的进行跨国行动。除了某些异能力本身就与隐蔽之类的方面有关的存在，又或者如同仲马这样拥有超高的机动能，就只能像是让·保罗·萨特那样兵行险招，顶着钟塔侍从那样的他国武装力量，强行突破。
所以对于法国那边选择启用阿尔弗雷德·德·缪塞这个为了躲避追杀，蛰伏在东京的棋子，仲马并不感到惊讶。
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当年害死托马斯·仲马的事件的执行者之一，同时，也是托马斯·仲马生前的挚友。
感受到那如同刀锋一样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阿尔弗雷德·德·缪塞面对对方这种丝毫不惊讶的态度，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仲马你果然一直都知道，我其实就藏在东京。”
亚历山大·仲马自从脱离法国之后，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行踪。就算是这两年定居横滨之后，对方也是明目张胆的，每隔几个月，就会大张旗鼓的解决一个当年那件事中，背叛托马斯的参与者。
不论对方究竟藏在世界的哪个国家，哪个角落，都无法逃脱这位，据猜测，已经几乎能够将瞬移的范围覆盖整个地球的「收割者」的追杀。
各国面对这样一个无法约束和对抗的存在，全都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态度。更何况，亚历山大·仲马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复仇，既然倒霉的是依靠「收割者」的存在占了不少便宜的法国，其他国家只怕是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随着当年参与者的不断减少，亚历山大·仲马，出手的频率也在缓缓降低，如今恐怕只剩下他和亚历山大家族的那个，老到需要被机器吊着一口气的前家主了吧。
阿尔弗雷德·德·缪塞想到当年在法国上层风光无限，标榜利益至上的亚历山大家族，如今破落不堪的现状。嗤笑之余，想来那个老家主如今恐怕已经同当年的托马斯一样成了家族的罪人和耻辱。又怕对方早早的死了，引起亚历山大·仲马的不快，就只能想方设法的吊着那老东西的命，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年以为了国家的利益的想法，利用好友的信任对其痛下杀手。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时被上层那些蛀虫妄图追求力量和永生，利用、洗脑并抛弃的工具而已。
“对不起仲马，对于托马斯……我真的很抱歉。”有着中年人外表的老者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句颓然的道歉。
仲马刚刚踏出安全通道的脚步微顿，放在风衣口袋中的手下意识攥起，目光变得越发冰冷。另一侧的岩窟王敏锐地发觉了青年情绪的变化，灼热干燥的掌心无声地握紧手中修长的手掌，安抚性地捏了捏青年的指尖。
仲马指尖微颤，却没有抽回从天台便一直与英灵相扣的手掌，他停下脚步，隔着大半个酒店大堂，冷冷地注视着站在吧台前的阿尔弗雷德·德·缪塞，以及瘫坐在他旁边地上，深色惊恐愤怒的让·保罗·萨特。
“唯独你，缪塞。你不配提起托马斯的名字。”有些错误也根本不配被原谅。
那熟悉却又随着青年的成长，变得更加英俊成熟的眉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讥讽。“还是你真的以为，凭借这种沾沾自喜的臭鱼烂虾，就想控制住我？这才给了你从臭水沟里露头的勇气。”
“我并没有这样认为，”阿尔弗雷德·德·缪塞的神色更加苦涩，他只要看着这个当年被托马斯带在身后一点点长大的孩子，就越发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荒谬，“恰恰相反，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个重启的所谓的回收计划会成功。”
一旁瘫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让·保罗·萨特，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笔直站在一旁的中年人，表情中带着自身被质疑的错愕和愤怒。
“其实法国那边估计也没觉得会成功吧，”阿尔弗雷德·德·缪塞想到这些年其实已经被国家半抛弃的自己，和那些被亚历山大·仲马写上黑名单的死人，“不过那些人恐怕也没想到，这个被派来送死的马前卒居然已经成了超越者。否则他可活不到来见你。”
阿尔弗雷德·德·缪塞也是在被这个来送死的搭档找上门得意洋洋地讲述自己的计划时，才知道这个倒霉蛋居然还是个超越者。
“怎么可能？！”原本极力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让·保罗·萨特终于忍不住反驳出声。
“怎么不可能？”中年人讥笑了一声，看向这个野心勃勃狼狈不堪的后辈，“你不会真以为能够制造出神明计划的科研力量是吃素的吧，还是你觉得当年的战争中没有出现过精神系的超越者？你不妨猜猜看，那几精神系的超越者为何到战争后期全都悄无声息了。”
他看向让·保罗·萨特的目光中带着怜悯，“那些蛀虫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仲马前段时间突然的失踪罢了，之所以选你，恐怕是因为你在监视者那里的危险评估，已经到了高层无法容忍的程度罢了。”
就像当年他们选择清理托马斯·仲马一样。借刀杀人，还能一举两得。
“这不可能！”到头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跳梁小丑，让·保罗·萨特本来就被仲马与岩窟王刺激得极其不稳定的心态，彻底崩坏。
灰黑色的雾气不受控制地开始从双眼中流淌而出，“你在说谎！”神色狰狞狼狈的让·保罗·萨特抱着头坐在地上狰狞咆哮。
“如果你真这么想，怎么会选择跟着我来见亚历山大前辈！你在说谎！你以为这样说就会被放过吗？！他不会因为所谓的感情放过任何人的！”
“哈哈哈哈！没有感情的神明，亚历山大前辈根本不会清楚，当年之所以那么多人一定要杀死托马斯·仲马，根本就是出于……”
脸上狰狞而扭曲的神色，与刺耳癫狂的咆哮戛然而止——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原本悄然流淌着，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丝毫凝固迹象的血泊，突然暴起，化作道道血色丝线贯穿了让·保罗·萨特周身，眉心、心脏等各处致命处。
甚至还来不及露出茫然错愕之色，让·保罗·萨特便后仰着重重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只剩一双灰色的眼睛，还不甘而困惑的圆睁着。
阿尔弗雷德·德·缪塞收回刚刚无声勾动的手指，没有再去看这个自取灭亡的后辈。他不会一错再错，更不允许仲马这个孩子知道当年背后他们这些龌龊之人掩藏的真相。
毕竟托马斯的死亡是由于法国对于人造神明技术的贪欲而起这个事实本身，就足够让仲马这个孩子感到痛苦了。那些隐藏在阴暗之下的嫉妒与贪婪，阿尔弗雷德·德·缪塞希望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也算是他作为一个幡然悔悟，时日无多的老东西，对自己曾经的错误微不足道的弥补了。至于让·保罗·萨特，被自己的能力以及和平环境惯坏的年轻人，总以为敌人会在他发表完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之后才会动手。
没有打算，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偷袭到对面的亚历山大·仲马。中年人收起异能力，神色平静地回视对面并肩站立的两个年轻人，重新捡起之前被人打断的话头。
“我并不觉得这个计划会因为执行人变成超越者就能成功，也没奢求你会放过我这个背叛者。”
“我也并没有打算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开脱，我这次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希望结束这么多年对我们双方的折磨罢了。”
阿尔弗雷德·德·缪塞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亚历山大·仲马，以及青年旁边那个依然与之十指相扣的陌生男性。虽然不知道那个从横滨传来的流言的真假，但是看来这个孩子的确重新拥有了情感上的羁绊。
真是个跟托马斯一样，令人羡慕的家伙。不过这却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好事，就是不清楚托马斯那个又当爹又当妈的，如果知道自家的小朋友被人拱了，到底是会觉得欣慰还是会暴跳如雷。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愧疚与隐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