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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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花了点钱雇了一个壮汉把我绑在了树干上。
“……这样就可以了吗，小哥。”壮汉面色古怪地说。
“嗯，这样应该就行了。”我和颜悦色地对他点了点头，“您可以走了。”
送走了满脸“这是什么玩法”的壮汉，我抬头看着夜幕中的满月，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呢……”
……
答案是不能。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的一瞬间，脑子里的暗示就开始发作，身体自顾自地动起来，挣脱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束缚，然后逃进了阴影中。
“……”
摸了摸晒伤已经愈合的脸颊，我再次叹了一口气。
48.
平时我也没什么事，常常坐在二楼的房间里听艺伎姐姐弹三味线。等太阳下山后就揣着手倚在窗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一坐就是一晚上。
最开始接待的游女畏惧我的眼睛不敢搭话，但习惯了之后也恢复了对客人的态度。渐渐地，无论是接待的游女艺伎们还是工作人员都熟悉了我这个冤大头。
花街偶尔遇到麻烦时，无论是难缠的客人还是资金周转困难，我也会尽一份举手之劳。原本寒酸残破的花街逐渐发展壮大，不知不觉中听曲的房间固定下来，而且无论我在不在，房间都不会安排别的客人，为我弹曲演奏的艺伎也换成了花魁。
更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楼下的走过的游女艺伎或是收债人都会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我，然后鞠躬示意……搞得好像我是幕后老板一样。
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实在让人不知作何反应，我只好把窗户关上，偶尔开窗透风的时候也假装没看见。
……现在想起来那就是灾难的源头。
那天，花街和往常一样热闹，我刚刚泡完澡因此有些燥热，把浴衣领口扯开了一点，一只胳膊从领口伸出，随意地挂在胸前，懒懒散散地靠在窗边享受着夏夜的微风。
突然一道刀刻般尖锐的视线扎在我身上，我下意识地回望，与一个衣着简朴的武士对上了目光。
仅有一刹那的时间，他就收回了视线。微微眯起眼，我才刚刚起身，就被温柔的声音打断了。
“是妾身弹错了吗。”音乐声戛然而止，轻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鬼知道，我又没听，我在心里腹议道，缓缓回过头。
昏黄的灯光映衬着明姬在妆容修饰下愈发精致的五官，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领口下隐藏着雪白光滑的肌肤，还有线条的优美脖颈，但更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在灯光照耀下才能看见的覆盖在皮肤上那层细短的绒毛……那是只有充满了生机的人类才有的东西。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换个姿势。”重新在榻榻米上坐下，我伸了个懒腰，宽慰道，“明姬什么时候弹错过。”
花魁抬起宽大的袖子捂嘴轻笑。
算了，实力不够的家伙用不着关注，如果能杀死我……还有这种好事？！
我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49.
“鬼舞辻无惨——！”饱含悲愤的怒吼伴随着木质纤维断裂的破碎声，几个举着太刀的武士冲进了我的房间。
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伸手把明姬护在了身后。
“矢丸大人！”明姬紧张地喊了一声，拽住了我的衣袖。
我只好抽空回头敷衍地安慰了一句，然后立刻回头试图平息纷争。
“呃……那个，冷静一下。”生怕刺激到对方，我极力用冷静的语气解释道，“虽然我也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但我真的不是鬼舞辻无惨，真的。”
“把我们当傻子耍吗？！混蛋！”为首的武士甚至更加愤怒了，“你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呢！”
“那也没写‘无惨’。”我指着自己，为了让对方看清极力地睁大眼睛。
为首的武士根本说不通话，举刀就砍。
我侧身轻松地躲过斩击，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脖子，“……啧，麻烦。”
即使主观上不想还手，“暗示”也会指引我下杀手，毕竟有没有危险是无惨的意志为标准来判断，只要无惨认为对方不死危机就不会解除，“暗示”一旦接管我的身体就会发作直到这群武士被我杀光。
所以，只有还手才不会被“暗示”控制。
——那就来吧。
抬起手臂挡住了全力向我砍来的刀刃，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不可能……”被我挡住攻击的武士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刀刃处的破碎。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歪了歪脖子，咧开了嘴角，笑看着他们说，“不如一起？”
“……混蛋！”
比起普通的鬼杀队成员，这些剑士已经算是非常强了，即使是我，一边要注意不要伤他们太深，一边还要小心地不触发“暗示”，也有些吃力——就在我在踹飞一个武士，用手掰断了另外两个武士的刀后，有些分心地想着的时候。
“就是现在——”被踹飞躺在地上武士强忍着痛苦，突然大喊。
……嗯？现在离日出好像还远吧？
耳边传来了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我茫然地望着前方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刺穿胸膛的刀尖。
鲜血沿着向上弯曲的刀刃低落在米白色浴衣上、榻榻米上，粘稠的液体缓慢地扩散开来染红了一片。
伤口愈合不了，是日轮刀吗。我缓缓地扭过头，极致的恨意与快意交织在一起扭曲了明姬姣好精致的五官，比完全状态下的我还像恶鬼。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鬼杀队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见我回头，明姬握着短刀的手再次用力，将刀刃拧转了90度。
“咳、咳……”大股大股地鲜血从嘴角涌出。
对鬼来说，心脏并不是要害，除了有点疼其实对我并没有太多伤害，杀了明姬和武士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但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倦怠。
武士拔出了腰间备用的小太刀。
我反而闭上了眼睛……就这样，交给“暗示”吧。
耳边传来了破空声，“暗示”却迟迟没有发作，我迟疑着睁开了眼。
——啊，是无惨。
……
无惨的身上很好闻。
搂紧了他的脖子，我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呜呜——”努力地咬紧下唇，可呜咽声还是从喉间漏了出来。
灼热的泪水沾湿了无惨的狩衣。
“好痛…为什么这么痛啊——”我小声哭喊道，攥紧的手指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折痕。
明明伤口早就愈合了，为什么胸口还是这么痛。
我不要再喜欢人类了。
50.
缘一来迟了一步。
二楼的房间一片狼藉，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全都是红色，布满了血迹的榻榻米上散落着内脏和七零八落的肢体，尸体叠在一起，眼睛都瞪得奇大，面色惊恐，死状恐怖。
“太惨了……”
鬼杀队的同僚们都不忍地避开了视线。
“某条花街的幕后控制者是个眼睛里写着‘鬼舞辻’的男人。”缘一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就知道，鬼杀队得出的“所谓控制者就是鬼舞辻无惨”这个结论十有八九是错误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非常在意眼睛的矢女不再隐藏自己，还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花街那种地方，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善意的信号。
自从加入鬼杀队，暗红色头发的青年一直追逐着矢女的消息，只要有疑似的目击情报，无论来源多么不可靠，他都会尽快赶到当地，可惜不是假消息就是迟到一步，这次也一样。
而这次迟到的结果显然比以往都更加惨烈。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除了来自死者，还有非常浓郁的矢女的味道……缘一隐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悄悄握紧了。
血腥味中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淡到难以察觉的气味，那是曾经总是附着在矢女身上的、某个男人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追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