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青[青法同人]》言十风

4、四．地府

　　“鼠老大，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恩人，我小青只要不死，就一定保护鼠族！”小青听了鼠老大一番安排，喜出望外。
　　“罩倒不必……我鼠族世代繁衍，何曾靠过别人？各有各的命数罢了。”鼠老大捋着胡须笑道。
　　小青羞赧起来道：“是我说大话了。以前还对你们鼠族兄弟拳脚相加的……以后你让我小青上刀山入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鼠族中一些小子也确实需要管教……行了小青姑娘，你可记得要在一个时辰里回来，不然灵魂在地府游荡的太久了，就真的死了！”
　　鼠老大将小青带到了一处荒草丛生的旷野，吩咐能干的小辈们将小青团团围住，以保护灵魂出窍后肉身不被其他东西侵扰。自己站在小青脚边上，施法念念有词起来。
　　他一边念，一边围着小青转。小青觉得一股轻飘飘的感觉席卷了全身，然后眼前一黑。
　　然而当她双眼渐渐又能看得清时，看见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两排绿莹莹的鬼火一路延伸，便能看见一片漆黑的虚空中浮着十座宫殿。宫殿的样子与人间并无二致，但是通体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四周又是一片死寂，只看得到鬼卒来来往往，气氛格外诡异。小青不知道所踩着的是什么，脚下也都是一片黑，站着却稳稳当当。她看了看自己，鬼魂的样子是一条青蛇。
　　她封住自己的妖气，变成一个鬼卒，在宫殿间穿梭。见到一个“十”字，便停下来。
　　宫门大开着，一边守着一个鬼卒，里面灯火辉煌。大殿正前方有个宏伟的阶梯，上面有张显得极小的案桌，案桌前坐着个长须老者，着华丽长袍，想必就是转轮王。他身后悠悠转着四个轮子，分别是金银铜铁质，上面似乎分了格。见旁边鬼吏轻轻一点，便能从中拿出一本册子来。那么，轮回册就在这其中了。
　　“噗，转轮王，还真是转轮子的。”小青偷笑道。
　　“站住！干什么？”鬼卒用钢叉指着小青。
　　“啊，我是秦广王殿下派来的，有个人功德好像评错了，但已经被带来投胎，要我再带回去呢。”小青一通掰扯。
　　“是吗？”两鬼卒面面相觑。“殿下也没告诉我们有这命令……”
　　“你们耽误了我不要紧，耽误了秦广王的事儿，看你们怎么办。”
　　两鬼卒面露难色，但还是闪开了，小青便大摇大摆地进去。
　　她悄悄地绕到殿后去了，好在她变的黑衣鬼卒，这大殿里来来往往押着鬼魂的鬼卒太多了，也没有人注意她。她从那大轮子后面探出头，和边上的一个鬼吏套近乎。
　　“哥哥，我是新分到这儿的，我能碰碰这轮子吗？”她小声问道。
　　那鬼吏摇摇头，眼神向着转轮王递了一递，努了努嘴。转轮王背对着他们，手里的笔写个不停。
　　“那我不碰，你让我看看你拿的是什么？”
　　小青凑上前去，看见这本册子上写着名字和地点。什么“王铁柱，功过相抵，转为人，投生兰陵”的，密密麻麻，闪着金光。
　　“我看不懂。”小青说，“就是好奇，你知不知道那种干了很多好事的和尚，会写在哪个册？”
　　鬼吏撇了撇嘴小声道：“看不懂是正常的，你还得历练几百年呢。那种得道高僧，一般都不转世的，来了就被接去极乐世界了。册子上都不写。”
　　“没有，我那天明明看到一个叫什么……法海的，殿下边听候发落呢。他不是得道高僧？”
　　“哦，法海？他可是大有来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不去极乐世界，还去投胎。”
　　“去哪了？去哪了兄弟？”小青急不可耐。
　　“你轻点。”鬼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哪知道他去哪，转轮王殿下也没写呢，说什么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从哪里来……”小青喃喃，突然反应过来，金山寺？！
　　好巧不巧，转轮王此时回头，却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鬼卒。
　　“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转轮王不悦，声音低沉威严。
　　“我……小人是新来的。看这位哥哥在帮您，想学学。”小青忙低下头。
　　“新来的？”转轮王上下打量，突然怒目圆睁。“你以为瞒得过？蛇妖，胆敢潜入地府，窥探天机！”
　　这时殿里鬼卒全都聚上来，将小青围得水泄不通。转轮王一道金光射下来，小青登时现了原形，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殿下饶命，小妖只是打听一位故人的去处……咳，打听到了就走，没有作乱！”
　　“窥探天机，已是罪不可恕！你们几个，将她押到地藏王菩萨面前，听候发落！”
　　于是小青被抬了起来，实在没有了逃命的力气。不知颠簸了多久，一道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你是谁？为何潜入地府？”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小青努力睁眼，看见了一个面相温柔的菩萨，立于莲花之上，应是地藏王菩萨。
　　“我叫小青，我来是为了解一个故人的去处。”
　　“你是小青。”菩萨的声音中似有笑意，“天机不可泄漏，无论是什么理由，是人是妖，都不可刺探天机。按天条，你该关多久，就关多久吧。”
　　突然出现两个天兵，向着菩萨微微颔首，便抬起小青向上升去。
　　小青想起自己的肉身还在外面。今天怕是她的死期。

　　地上，鼠老大焦急地等待小青还魂，捋着胡须，踱来踱去。
　　“族长，小青娘娘的肉身突然就不见了，可不是我们看守不力啊……”一只鼠哭哭啼啼道。
　　“什么？”鼠老大震惊，忙赶到原地，地上空无一物，被压倒的黄草都没来得及立起来。他沉吟片刻，突然一拍脑袋。“坏了！被抓了！”

　　“小青啊，让你照顾仕林，你照顾了吗？是不是光顾着追着法海跑了？你个小丫头，见色忘姐！”
　　“姐姐我没有，仕林特别有出息。他子孙也很厉害，都不用我操心。许家现在可是名门望族了。”
　　“小青，不要等我，也不要找我，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臭和尚？你到底想干什么！和我说实话就这么难？”
　　“小青，我对不起你姐姐。可我也放不下你……”
　　“你们疯了！干嘛围着我说话！”
　　一声惊叫，小青坐了起来。心跳不定，这是活着的感觉。她还活着。
　　她环顾四周，是死一样的白。太白了，乃至于她看不见这个地方的尽头。尾巴已经消失，取代的是人腿。
　　“喂！我这是在哪里呢？”她叫了一声，听见了自己的回音层层叠叠。
　　“天牢！”外面传来天兵的声音。“按天条处置，关押一百一十天！”
　　“一百一十天而已……”小青正暗自庆幸，突然想起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道理，顿时泄了气。一百一十年，她应该看不到法海究竟是怎么来金山寺的。但好在她知道他会来金山寺。这个牢坐的不亏。
　　无尽的白让她极度烦躁。天牢里法术也用不了，她就变不出小人给自己演戏看。
　　实在无法忍受时，她便闭上眼睛，从与姐姐相遇开始回想。
　　她想起姐姐与许仙之间你来我往的情谊。爱情让姐姐这样如痴如醉，也让她羡慕起来。
　　她想起自己学着姐姐引诱许仙时他丑陋的嘴脸。姐姐要报恩的对象居然是这样的人，让她一阵反胃。
　　想啊想，每每想到水漫金山，心就开始疼痛。法海力挽狂澜，可还是有不少人类妖类死于这场灾祸。是这里，让法海对她失望的吧。
　　情爱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与张玉堂的露水情缘，与许仙的蓄意引诱，都好像差了点什么。
　　直到她被天兵领出了门，这个问题也没有下文。
　　金山寺更加金碧辉煌了。鼠老大的胡须更长更白了。小青来到金山寺门前的时候，他站在那里等候。
　　小青眼睛鼻子一阵酸楚。“鼠老大，你……还好吗。”
　　“挺好的。硬朗，估计还能活好久。”鼠老大笑道。
　　“我想你了……”小青捧起鼠老大就掉泪，眼泪蹭的鼠老大身上到处都是。
　　鼠老大使劲跳了出去，嫌弃地甩甩手。
　　“金山寺发生了很多事情。差不多十年前，金山寺添了两个小和尚。一个是俗家弟子，刚出生就被送上来修行的，一个是住持捡的。你得知道，世道一乱，流离失所的人也多。”
　　“两个？两人长什么样？你觉得哪个更像法海？”
　　“不好说。捡的那个孩子天分挺高，可是被狼啃坏了脸，现在还有疤，惨不忍睹的。”
　　小青听着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俗家弟子长得清秀，才华也高，说话也中听。”
　　“对了，法海才华横溢，说话是连我也说不过的。”小青欣喜道，“他像不像法海？”
　　“不像。”鼠老大斩钉截铁。
　　“罢了，转世投胎的，容貌也确实大有变化。我去看一看。”小青等不及，就变蛇身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