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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有了林宣这句话,我情不自禁地喜悦起来,日子都忽然多了盼头,恨不能摇身一变、立刻变作十八岁的模样。我暗令刘非和吴音在朝中散布消息,称摄政王有归政之意。我明知林宣是言而有信之人,但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慎之又慎、提前造势。只是这传言势必会传入他耳中,他也定然会猜到是我的安排,我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起初我偷眼察其神色,以为他会对我暗中行事有所不满,但过了好一段日子都不见他提起,我不禁暗喜,想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冬去春来。新雪又至之时,已是祥泰三年的冬天。这几年来,无论征伐、平叛亦或是安民、赈灾…我无一不是亲力亲为,力求在百官百姓心中成为一位仁爱贤明、而又有勇有谋的新君。以至于就连林宣见我这般拼命,都忍不住劝道:“这天下迟早是陛下的,留心累坏了自己。”
      我对他笑笑:“朕想尽早成为能保护你和灵予的帝王,若是让黎民百姓觉着无能,岂能坐稳江山?”
      他不再与我争辩,只亲自为我端上茶来。茶汤清绿,入口微微回甘。年少时与亲姐妹几番争斗,又在朝中磨砺数年,如今曾经受着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前日晨起、宫人为我梳洗着衣时,瞥见镜中的容貌,我惊觉自己已初现成年女子的轮廓,不再是刚入京城时的无知女童。
      “明年三月,便是朕年满十八的生辰了。”我抿着茶水,口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清甜。
      “陛下打算如何庆祝?”身侧男子一如初见时那般俊美,深黛织锦的华服下,曾为我产下一女的身材早已恢复如初,若说与从前不同之处,便是他冷峻孤傲的神情会因我而柔软,抱着女儿哄逗时更是有女万事足的寻常父亲模样。
      “如何庆祝…”御笔一顿,朱砂染下红痕,“朕不预备劳民伤财,只要庆典上将该行的仪式行了就成。朕还要当着天下的面封你为贵妃,带着灵予入宫,你意下如何?”
      林宣淡声道:“天子有命,臣不敢抗旨。”
      我听出他言外有意,反握了手中御笔,以笔杆去挑他的下颌,十足轻佻之态:“昭王果然与众不同,不愿入宫为妃,只愿在朝为官。你这般心系天下,实在令寻常男子望尘莫及。”
      他侧首避过我的挑逗,道:“陛下,正德殿内不可失仪。”
      我本欲笑他也曾于此与我尽风月妙事,此时何必假作正经,他却推了一本折子过来:“恭王殿下欲下月进京面圣。”
      我撂了笔,目光移到华锦着人从葳州呈来的奏折上。

      细雪纷飞,骊京笼在雪尘之中,檐上地上渐渐积起薄薄一层雪色。我负手立于窗前观雪,宫人匆匆进殿来,道恭王的车驾自葳州出发,此时已进了昌辉门。
      我道:“都去前殿吧,朕已命人摆宴,为恭王接风。”
      葳州偏南,此时仍未降雪,京城却已银装素裹。华锦一行进了骊京,纷纷换上狐裘。待进了皇宫,随侍为她除了斗篷,露出一张比在京城时还要白皙润泽的俏脸来。
      她上前向我行礼,已有娉袅之姿。我笑道:“南方水土果然养人,皇妹在葳州这几年,变成冰雕玉琢的美人了。”
      华锦亦笑,主动来携我的手:“葳州纵有千般好,比不得骊京承蒙天恩。”
      我携她入座。林宣坐在华锦下首。因是亲王朝臣的筵席,刘子川等嫔妃依礼不得露面,殿中十之八九都是女子,身居高位的林宣不免显眼。
      我先举杯祝词,华锦随后起身答谢,众人这才在乐声里觥筹交错、享用起酒宴来。
      酒意正酣时,华锦命侍从呈上一坛酒来,向我拜道:“臣妹在葳州尝到当地一种名唤春深的美酒,特地带回骊京献给皇姐。虽不比宫中佳酿,却另有一番滋味。”
      我道:“让皇妹费心了。既是如此,宜为殿中各位斟满,共赏美酒!”
      醇香四溢的春深酒在玉杯中斟满,我已有几分醉意,杯盏在手中摇晃着,送到唇边时已洒出些许。我浅抿少许,唇齿留香,但绝不能再多饮了,遂放下酒杯望着殿内渐露醉态的臣子们。
      这一望,却听到一旁的华锦道:“昭王殿下以为这酒如何?孤敬你一杯。”说着朝林宣举杯。
      林宣双手持了酒杯微微俯身,面上不见丝毫酒意:“臣不敢当。谢恭王殿下恩典。”言罢与华锦共饮。
      华锦眼里笑意盈盈。
      我以治水之由将她封至葳州,水患平息后,她曾上书请求回京,我又命她留在葳州守土。这两年里,若非时逢重大节令,华锦便不得离开葳州,却不想一朝入京,她还是惦念着林宣。
      我轻咳一声,道:“诸位爱卿已经尽兴,今日就到这里吧。”

      华锦在骊京小住了十余日。她迎雪而来,又在一个雪天披雪而去。我知她心中定有不舍,听闻京中有一名门公子与林宣有几分相似,暗道明年亲政之后,定要为华锦定下这门婚事,了结她一番心愿。
      送走了她,转眼就要入新年了。家家户户添了喜气,宫中也免不了忙碌。我因着明年就要亲政,觉着这个新年颇为不同,忙碌中抽空亲自过问诸项事宜。
      却不料,这个年竟无法在骊京过了。

      迈入明睿殿的那一刻,我已隐隐察觉到气氛不对。年关将近,人人却都如临大敌,脸上结了一层冰霜。
      我刚在龙椅上落座,战报已呈了上来。
      “陛下,洛地有叛党勾结敌国,作乱边疆,望花关恐怕要失守了!”
      地图在御案上铺展,山川河流已烂熟于心。如今我已不再为出征而惶恐不安,反而觉得天助我也,奉上此战为我亲政之礼。
      洛地此番作乱,是联合了边疆之处的柘国。柘国贪慕我朝的物资,长年在边境游荡,时不时掠夺百姓,但并未大举出兵,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息了这些年。
      但如今送上门来,就怪不得我了。

      平叛的精兵迅速向骊京集结,仅仅一墙之隔,京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昌辉门外却是铁甲银枪,一片萧杀之气。风从北疆呼号着卷来,挟着极寒之地的苍凉。大军在凛冽的北风里凝成银色的冰河,有着最锋利的浪涛。
      皇后刘子川带着嫔妃为我祈福,百官跪拜于殿中恭送我出征。林宣在朝臣之列向我跪拜,冷风从大敞的殿门灌进来,烛焰跃动不已,令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侍从将御马牵来。骏马长嘶,仿佛知晓自己即将踏足沙场,内心激昂。我纵身上马,余光里见到林宣抬眸,庄重中透出几许惆怅。策马厮杀、兵戎相见…战场本是他的天下,但往后入了后宫,再想号令千军,今生已不能了。即便不然,以他的威名权势,我也绝不会再将兵权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
      一鞭挥破寒冬,我纵马冲进了风雪。

      正月初一,大军杀进了危机四伏的洛地。我即将年满十八岁这一年,竟在战场上度过新年的第一天。因着节令非常,京城的百姓正沉浸在欢歌笑语中,与家人共享佳节,然而洛地在叛军的威吓下,家家户户只令人觉着凋敝凄凉。我向谢梦云道:“赶着过年出征实属迫不得已,宜速战速决,上元节时便返程。”
      谢梦云连声称是。我登城远眺,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处那遥远得看不到的京城。
      与柘国……速战速决么。
      许是为了呼应我心中莫名的犹疑,战况频频出现意外。柘国忽降了百年不遇的暴雪,四野茫茫如一张白纸,行人却清晰得像白纸上的墨痕,进入柘国后,我军面对陌生的国土,敌暗我明,局势瞬间扭转。且敌军这一回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暗中细致谋划过,一兵一卒都操练得当,势在必得。但我麾下兵将亦是国之精锐,战力不输敌军。
      我原盼着上元节得胜班师,却硬生生地打到了三月初。
      庆贺声此起彼伏的营帐中,众军面有疲色,却难掩欢喜。谢梦云从降军手中接过柘国的地图,单膝跪下献给我。我嘴角噙着笑,却觉着帐中虽笼了火,仍冷得打颤。那卷起的地图近在眼前,偏偏晃来晃去,不肯让我抓在手里。我轻啧一声,谢梦云连忙将地图又往前递了递,那卷绢布直接塞进了我的手中。
      我满意地拿起地图,手指突然不听使唤起来,怎么也扯不开束着绢布的结。我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手,怪了,一只手竟然多出五个指头……无数人头在我眼前乱晃,两耳忽地尖鸣不止。有人冲过来将我推来推去,那些人影更加模糊了……

      我徐徐醒来,周身入浸在冰水之中,头痛欲裂。但好在周遭的物件已经不再晃个不停了,两眼尽管干涩,也还看得清忙碌的军医和面色焦急的数名将领。
      见我醒转过来,众人大喜,军医端上汤药来,拜道:“陛下一路上操心劳力,又染了风寒,因而发热晕倒。好在年轻体健,善加调理便可痊愈。”
      我清清嗓子,喉咙仍觉发紧:“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谢梦云忙道:“陛下,今日是三月初八。”
      我紧皱着眉将药喝下,总算感觉到暖热。
      “传朕旨意,大军尽快返京,切勿因这点小病耽搁。”
      我回京心切,不顾军医劝阻,令大军全力行进。众人一连错过两大佳节,思乡极甚,对我的旨意并无异议。我只催着赶路,精神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三月将尽,我的生辰亦在军中、病中仓促度过。众军已听得我回京之后即将亲征的风声,明里暗里地讨好贺喜。我不介意这样粗简的生辰,反而觉着意义非凡。又过了几日,忽听谢梦云在车外叫道:“陛下,大军快到京城了!”
      我急急掀帘望去,见到高耸磅礴的昌辉门,心中大喜,唤道:“牵朕的马来!朕大胜而归,岂能蜷在车中进京!”

      我因病歇在车中,有些日子不曾骑马。方攀上马背,便觉有些虚浮气喘。但远远见着迎出昌辉门的人群,这点病痛便不值一提了。
      “臣等恭迎陛下回京!”车马驰入京城,身后欢呼声如雷震动。
      骊京的冬寒已褪了些许,我想着此行回京便如春归,真正是春风得意。如若非说有什么遗憾之处,怕就是未能赶上生辰当日执掌朝政吧…但也无妨,人生在世岂有事事顺心?
      我心境奇佳,不顾军医再三叮嘱请我禁酒,在庆功宴上多饮了几杯。酒劲在时,身上倒不觉着难耐,杯盏一空,就又晕眩起来。
      我摇摇晃晃地离席,无意间挥开了要来搀扶我的宫人。热烫的脸颊叫殿外春寒一扑,头顶嗖地钻进一股风来。
      酒宴的乐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我脚下一软,向前倾身跌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林宣…”不用抬眸望他,那熟悉的拥抱和清淡的香气也足以令我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朕回来了…”
      他扶住我,语气沉静如水:“怎的一回来就醉成这样?”
      我大笑道:“朕还怕醉么…横竖有你伺候朕…”说着,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美酒令我语无伦次,唯有动作才能向他传达我内心的狂喜和思念。
      我步伐凌乱,不觉间将林宣推进了一处幽暗的宫室。门扇半掩,我已经撕扯起他的衣袍。其实我既醉且病,并不欲行事,只想与他毫无保留地拥在一处罢了。林宣却颇坚决地止住了我的手,将我反制在怀中动弹不得。
      我挣脱不开,趁醉装起疯来:“…来人…贵妃犯上了…”
      他的气息滞了片刻,终于无奈道:“陛下休要再耍酒疯,臣腹中的孩子经不住折腾。”
      我心头一震,头脑刹那清明,挣扎着就要回身抱他:“什么?你又有孩子了?”
      林宣方一松手,我便一头撞在他胸口,不由分说地紧紧搂住他,难以置信又惊喜万分:“你…朕竟然才得到消息——朕走了几个月…这孩子少说也有四个月了?”
      百十盏宫灯在夜风里摇曳着,发出暖融融的光亮。他将我的手臂环在腰间,低笑道:“快五个月了,只因腰腹束住看不出罢了。”
      我极力克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巨大的幸福感从天而降,数重喜事几乎要将我吞没。
      “待你入了后宫,这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皇女了。将来朕封灵予为太女,赐她王爵,咱们一家人快快活活地…”
      林宣忽然俯下身,轻吻了我的面颊。

      翌日清晨,我绵软无力地陷在床榻间,觉着该是起身早朝的时候了,却不见人来伺候。
      我咳嗽一声,床帐立刻被人向旁撩起,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帘外道:“陛下可是要起身了?”
      我怔了怔,沙哑着嗓子问他:“林宣……你怎么会在寝宫?朕昨夜是如何回来的……”
      话音未落,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按在我额头上。林宣俯身看着我,随后将手掌移开。
      “陛下热度未退,宫人已在熬药,一会儿服下汤药、好生静养吧。臣先去明睿殿了。”
      我昏昏沉沉,想将他垂在我颈侧的袖角握住,手指却使不出力气,只得又哑声唤道:“林宣……”
      他返身坐在榻旁,手微微扶在腰后。重重叠叠的朝服遮住腹部,看不出里头藏着一个快五月的孩子。见我的视线落在腹上,他托着我的手臂、小心地搭在仅有些微起伏的腹部。我勉强地向他挤出一丝笑容。
      这时,帘外响起了宫人的脚步声。一阵清苦的药味随之充盈着寝殿。
      “陛下,昭王殿下,药熬好了。”
      两名宫人捧了药碗漱器,低眉顺目地跪在榻前,就要伺候我服药。我想起来了,昨夜我在庆功宴上醉了酒,扯着林宣不放,似乎一直把人拖回了寝殿……我吃力地撑着手臂想从榻上坐起。出征在外不得不强打精神,回到京城放松下来,那全凭意志支撑的病体便垮下来了。但军医不是说过么,我年纪尚轻,这等小病算不得什么,服下药就无事了。
      身下的被褥极软,亦或是我手臂使不上力,一时竟坐不起来。林宣见状,伸臂环到我背后,稍稍发力便将我揽入怀中。
      宫人捧着药碗,以小勺舀了深褐色的药汁送到我唇边。
      良药苦口,药味刚冲进鼻子,我几欲作呕。
      “陛下,药快凉了…”众人不敢强将药灌下,只好低声催促。
      我屏住呼吸,奈何仍在这药汁面前张不开嘴。
      忽然,另一只手从那宫人手中拿过了药勺。
      洁白的瓷勺在药碗里浅浅一舀,凹陷处顿时盈满了深褐色。林宣持着药勺,宫人连忙托着布巾垫在我身前。
      “让臣来伺候陛下服药吧。”
      我费力地张开嘴,又被药味呛得做了缩头乌龟。
      “不愿服药么?”他侧首看了我一眼,轻叹一声将药勺转了方向,“这药确实难以下咽。不然,臣喝一口,陛下喝一口。”说着,竟作势当真要将那勺药喝下。
      “慢着!”他还当自己的身子和平常一样?万一这药影响了孩子如何是好?我的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湿透了,以我能发出最大的声音喝止他。但对于旁人而言,这声音不比我平时大多少便是了,“胡闹……朕自己喝。”
      药汁再度送到面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双唇挨上药碗边沿,一鼓作气饮尽。
      众人忙不迭地送上清水丝帕,林宣又搂了搂我,接着扶我重新躺下。
      “快到上朝的时辰了。”他站在床榻边,发冠华服一丝不苟,更衬出权臣威仪,“陛下安心养病,万事不急于一时。”
      我欲说出的话就这样又咽了回去。林宣的背影同日光一并消失在殿门处。宫人为我理了被褥,重将床帐放下。明黄色的包围之内自成一个昏暗的世间。
      是了。欲速则不达,我从小便深知这样道理。眼下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得不休息些日子,百官不会乐于见到病殃殃的帝王临朝亲政。再怎么说,我欲得到的一切不是都已近在眼前了么?
      我尽量放缓呼吸,让自己再度陷入沉睡。

      这一觉睡得浑身通透许多,睁开眼时多了好些精神,已经能够自行坐起了。我掀起床帐就要下地,众宫人连忙上前扶住。我走了几步,觉着脚下仍有踩着棉花的绵软之感,恐怕病方好些又被自己折腾得重了,不待众人劝我,赶紧爬回床上。
      这时我注意到周遭的宫人都有些眼生,布谷等使唤惯了的人俱不在眼前,不禁诧异道:“布谷去哪了?朕怎的瞧你们眼生得很?”
      离我最近那人回道:“回陛下,今冬宫里好些人染了风寒,按着规矩不得到御前伺候。”
      我环顾四周:“那一帮子人全病了?”
      那人躬身道:“正是。”
      我无可奈何,只得道:“罢了。你们也留心着,别因朕染了病。”
      没躺多少功夫,又听帘外有人道:“陛下,昭王殿下求见。”
      我道:“快请昭王进来。”

      林宣快步来到床榻前,关切道:“陛下好些了么?臣听闻陛下醒了,赶紧过来看看。”
      我倚榻微笑:“好些了。朕睡了这么久?早朝已经散了?”
      林宣淡笑道:“陛下何止睡过了早朝,这会儿已经该用晚膳了。”
      我闻言一愣,原来不知不觉已睡了大半日。被他一提,倒也有些饥饿,遂笑道:“就在此处摆膳罢。朕与昭王同用。”
      林宣躬身礼道:“谢陛下恩典。”于是同一旁宫人扶我坐于桌前,自己在我身侧落座。我见他向下坐时暗暗托着腰腹,只恨自己此时病着,不能亲自搀扶照顾他。
      一道道精美的菜色源源不断地端上桌来。因我染病,今日已将好些浓油赤酱的菜色换了清淡的品类,但放眼放去仍觉得菜品繁盛。
      宫人忙着为我布菜。我见林宣几乎未动筷子,道:“你愿意吃什么便吃什么,不必顾及宫里的规矩,可别饿着自己。”
      林宣口中称是,却只喝了小半碗白粥。我笑道:“你当初行军打仗也是吃猫食活过来的?若是不爱这桌上的菜,朕再命她们做别的来。”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臣岂敢挑剔陛下的膳食,只是有人不许臣随意吃喝。”
      我刚要问,余光瞥见他的手暗中抚着腹部,顿时会意,只得苦笑道:“此人如今地位最高,朕也拿她没法子。只是辛苦昭王了。”

      这夜林宣宿在了我的寝殿。双双躺在榻上时,我抚摸着他的脸庞调笑:“谁家的俊美公子,宽衣解带上了朕的床榻?”
      他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昨夜可是陛下将臣拉过来,命臣往后与陛下同住于此。\"”
      我自然不能说自己忘记了,且这倒也不是坏事,便钻进他怀中,搂住锦被中没了束缚的腹部,只觉手触之处温润柔滑,遂一边轻抚一边问道:“朕不在骊京这些日子,你都是如何过的?”
      林宣在我的抚摸下舒坦地合了眼,声音愈发温软:“…除了议政,便是回去照看灵予…恩…陛下…”
      我的指尖在他腹上轻揉,随后缓慢地向下移去,放轻声音道:“原来你一点都不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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