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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我搂着林宣的腰腹蜷在他怀中,睡在里面的小家伙忽然轻轻地动了动。
      许久不曾体会这奇妙的感觉,我惊喜非常,连忙唤他:“林宣!孩子动了!”
      我这一叫,小家伙像被吓到了似的,立刻不再动弹了。我轻拍它方才动弹的位置,它也不肯回应。
      林宣搂住我,免得我继续在他身上四处抚摸,低声道:“孩子睡了。这一个像它的娘亲,喜欢睡觉。”
      我不满地掐他的腰侧:“谁喜欢睡觉了?这不是病还没好么。”
      他被我掐得直往床榻外侧躲,实在无处可逃了,就揉我的头发服软,声音极是温柔:“陛下说得是。待陛下痊愈,臣有一样贺礼送上。”
      我笑道:“什么贺礼,这孩子的事被我发现了,不信你还能准备出什么让朕惊喜的贺礼。归政可不算啊。”
      林宣守口如瓶,故作玄虚地淡淡一笑:“到时候陛下就晓得了。定会大吃一惊。”
      我将他捞回床榻内侧。天虽转暖,还是顾忌着夜里寒凉用锦被严严实实地裹住彼此。二人离得极近,温热的吐息暧昧地交缠在一处。
      一阵困意袭来,我的声音渐渐轻了:“那朕可得快些好起来…”

      坏就坏在这句话上。我以为自己得的只是小毛病,顶多五六天就会康复,谁知这病却一直没有好透,令我缠绵病榻近一个月,还不见大起色。
      “陛下,该服药了。”床帘被人挑起,柔和的日光照进床榻来,把明黄的被褥映得金灿灿的。随之出现在我眼前的还有一只药碗,盛满了泛着苦味的药汁。
      宫人利落地扶我坐起,在背后垫了软垫支撑。我没什么精神,只觉得困倦,无时无刻不昏昏欲睡。林宣说这是病的缘故,我仗着年轻逞强太过,身体岂是一两日能恢复的。
      端起碗喝了两口,我便因苦味皱起了眉。那宫人见状劝道:“请陛下趁热服下。这药每日都是昭王殿下亲自看着狗子熬的,生怕出了岔子,请陛下体恤昭王殿下的一片诚心。”
      话已至此,我只得一饮而尽。
      她说得不错。林宣忙于国政,但每日的药是定要亲自过问的,若当日未被急奏缠住,便会早早回来喂我服药。他越是这般体贴,我反而百倍愧疚起来,总盼着第二日一睁眼就能精神百倍、恢复如初,否则实在对不住他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况且…他腹中还有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但我越是心急着想要好起来,病情就好转得越慢。宫人们说,看诊的太医都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位,也没见谁开出妙方来。当然,我是未见到太医的影子的,毕竟一天中大多数时候我都处于无梦的沉睡之中,醒来不是服药的时辰,就是与林宣一同用晚膳——我一日只吃这么一回东西,倒也不觉饥饿。
      宫人们服侍我再度躺下,俱是一成不变的动作。明黄的床帐落下,我合上眼便不知又要过去多少个时辰。我很久没出过寝殿,因不在朝堂,渐渐更记乱了年月。我躺了有一个月么,或是更久?刚开始细想,眼皮已经撑不开了。
      恍惚间林宣在我身旁躺下,低声向我说了几句话,之后搂着我睡了。但这又像是我的梦境,连他的面容也不曾看清。

      “陛下…”
      床帐窸窸窣窣的声响再度回荡在耳畔,侍奉汤药的宫人已经跪在床榻前,语气毫无起伏。
      “该服药了。”
      我呵欠连天,被几人搀扶起来靠在榻首。许是睡久了,左边眼睛有些看不清,我抬手去揉,偏偏那宫人正将药碗送过来……好家伙,满满一碗药都被我打翻了!
      深褐色的药汁瞬间在被褥上蔓延开来,浸染出大片污迹。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忙拥上来收拾药味浓重的床褥。我仍倚在床上,自觉双目都失了神采,只闷闷道:“你们不必慌张,再去熬一碗便是了……”
      一名年纪稍长的宫人立刻称是,转身出了寝殿。我呆呆地看着她们收拾屋子,待收拾停当了,从门口又飘进一股药味,原来是方才那宫人端着新熬的药回来了。
      我喃喃道:“这回可得当心些,朕今日多闻了一回药味儿。”
      众人也不言语,只是上前伺候我服药,死气沉沉的。
      我咽着奇苦无比的药汁,忍不住想念起伶俐的布谷来。
      喝完了药,几人如平常一样伺候我躺下、放帘子、退出屋子,我则合上眼,等待着熟悉的睡意将我吞没。
      过了一会儿,我觉着腰有些酸,便翻了个身,面朝床榻内侧躺着。但这个姿势躺久了也不成,我又翻向另一侧。这回稍好些,是个适合睡觉的姿势了。
      我躺了一阵子,又觉得小腿麻了,遂再度往内侧翻身。没等翻过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阵疑惑:
      我怎么还没睡着?
      因这些日子多数时候都在昏睡,我心里激动万分,觉着这场病终于有了起色,恨不得立刻起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估摸着这个时辰该是群臣下朝了,林宣应当是去了正德殿看那些总也看不完的奏折。既是如此,今日再歇歇也好,待他回来当面商议。

      我在榻上睁着眼睛躺到傍晚,终于觉着腹中有些饥饿时,外头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那声音渐渐近了,似乎是边同宫人说话,边向床榻行来。我听着那人离我近了,坏心骤起,遂赶在宫人之前自己动手、猛地撩开了床帐。
      床帐之外,是林宣毫无防备的、微微有些讶异的神情。
      我心情极好,笑道:“朕的病总算见好了。”

      短暂的惊诧过后,林宣揽住了我。因我这些日子只在寝殿内活动,头发便总是披散着的,此时我枕着他的肩,长发被人温柔地顺着,头脑又比平时清朗许多,再令人高兴不过了。
      “陛下今日觉着如何?”温存了一会儿,林宣将我放开,几名宫人上前为他换下朝服。衣袍解开后,被束了大半日的腹部也得以轻松些许,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边与我说话,边撑住腰后轻揉了几下。
      \"好多了。\"我望着他腰腹处的红痕,伸手抚了上去。他托着腹底侧身坐在床榻边,衣衫上嗅得到正德殿内的残香。母皇在时,便是允他佩剑上殿的。但我登基后,便命他将明月光留在昭王府中。
      我微微攥拳,又松开手指:“还有些乏力,但不出三两日应当就无事了。”
      林宣略一颔首,淡声道:“陛下记着按时服药,不要误了病情。”
      我笑道:“自然。朕也想快些好起来,总不能叫你带着这个小家伙替朕劳累。”

      两人闲话了半晌,我又问了些朝中事宜,林宣已有疲色,只简单答了。我见状遂不再扰他,亲自为他揉捏腰后。
      早朝时分,身旁人刚一动作,我亦随之醒了过来。众人已捧着用具进殿,我翻身伏在床榻上,见宫人们有条不紊地排开,没一会儿就已为他穿戴停当。我好久没有这般清醒地看着他起身梳洗,竟然觉出了新奇。
      林宣转身见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略一挑眉:“陛下醒来怎的也没个动静。”他着朝服时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起来,冷峻宛若刀锋。而我每每见着这般姿态,爱慕之余又觉着惋惜。
      我撑着面庞微笑:“爱妃美艳绝伦,朕喜欢得说不出话了。”
      他早已习惯无视我的调侃,只叮嘱道:“陛下歇着罢。记着服药。”
      我应了一声,望着众人将他送出寝殿,像极了从前送我去明睿殿的情形。

      我既清醒,在床榻上便躺不住了。慢慢活动着手脚,觉着身上也没什么不适之处。曾听宫人们说,寝殿后面有一处小花圃,四季都有应时的花卉盛开,很有几分趣味,只是我多数时候忙于朝政,竟一次也没去过。今日倒是可以去瞧瞧,否则往后亲政,再想闲逛怕是难了。
      想到此处,我起身下了床榻,唤人为我梳头更衣。一名宫人为难道:“昭王殿下嘱咐过,陛下身体虚弱,不宜出行。”
      我道:“朕心里有数。不过是在屋里闷了好些天,打算在附近转转、透透气罢了。你们不必有所顾虑,他不会拿你们问罪。”
      几人只得取了衣裳来。我既不见朝臣,又不临幸嫔妃,便挑了件颜色淡雅的衣袍,头发也简单地簪住,并未以繁复的珠宝装饰。
      迈出寝殿的那一刻,恍若隔世。这日是个阴天,但光亮仍令我眯起了双眼,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只见院中的树木都萌出了绿叶,枝头藏着婉转啼鸣的鸟雀,宫中已是春意盎然。
      想不到我病了这么久。
      我径直向外走去,后头立刻跟上好几名宫人,沉闷得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我皱眉道:“你们别跟着朕,坏了兴致。”语毕,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向那花圃去了。

      转过寝殿,果然见到绿树围绕着一处小园,应是仿照民间庭院,周围搭了竹篱,上有藤蔓缠绕。走近看时,其中姹紫嫣红,正是群芳争艳,果然景致优美。我边看着那些花草边走进园去,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药味。
      那药味是从一处小屋中飘出来的,里面还隐约传来声响。
      我循着药味走过去,那小屋开着门,有人背对着我正在熬药。
      我忆起宫人们提到过的名字,试探着唤道:“狗子?”
      “啊!!!!”那人浑身一哆嗦,惊得大叫着跳了起来,也没看我的脸,就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狗子知错了!狗子知错了!”
      他惊恐的模样颇为滑稽,我大笑道:“你这人真是有趣,让朕听听你何错之有?”
      那名为狗子的人惶然抬首,原来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卷着衣袖,身上还沾着药末,但我所用汤药自有一众太医负责,他既是狗子,为何会在这么一处园子里独自熬药?
      狗子直挺挺地跪着,左眼像是天生带来的毛病,瞳仁歪斜地偏向一边,很是怪异。但凡入宫服侍的,都经过几轮挑选,务必模样周正顺眼,也不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他大段地说起话时,毛病就更多了。一来嘴里总像含了口水,囫囵着说不清楚,二来…这狗子的头脑虽不至于疯傻,却也能叫人觉察出他有些呆愣。然而最令我震惊的,是他话中的内容:
      “狗子昨儿个熬的头一碗药没出漏子!昭王殿下怎么吩咐,狗子就怎么熬的!都怪麻雀!麻雀一来,狗子就忘了!\"说着,他竟啪啪地抽起自己耳光来,边打边道:\"狗子知错了!狗子知错了!”
      我听着蹊跷,忙阻止道:“狗子,你方才说忘了什么?什么头一碗药,难不成还有第二碗?”
      少年把自己的面庞打得通红:“她们说药洒了,让狗子赶紧再熬一碗来!狗子一着急,就把玉瓶忘了!昭王殿下说过每次都要加玉瓶的!”
      他抽打自己的清脆声响仍在园中回荡着。我凝神良久,缓缓开口道:“狗子,把你方才说的玉瓶拿给朕瞧瞧。”
      狗子忽然警惕起来,放下了手,两只眼睛不住打量着我:“昭王殿下不让狗子拿给别人!”
      我尽可能随和地笑了笑,向他走近一步:“你说的昭王是王爷,朕比他官大,快去拿来,否则朕命人把你…”我做了一个挥刀砍下的动作。
      狗子被我连哄带吓,竟然真的回去取了一只碧绿色的药瓶回来。我晃了晃,又打开盖子一瞧,发现里面是不知用途的药粉。我问:“这是昭王交代你每回都要放的药么?”
      狗子马上道:“除了昨天那碗,狗子每回都记得放,一回也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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