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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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真实，很不真实。
当最后一科的铃声响起，沈桑只觉自己宛如在梦里。
这就完了？
从那天来看考场，坐在原来高一她曾呆过的教室里时，她就觉得轻飘飘的。
校门口穿着红色T恤的老师周边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同学，沈桑拉着许妙兮也凑进去，排着队，跟老师握手、拥抱，仿佛可以沾染上一些些灵气，也就不怕考试了。笑着，忐忑着，连攥着准考证和身份证的手心都凉凉的。
还是熟悉的校园，还是她自己，身边多多少少也有熟悉的面孔，甚至在走廊里排着队过安检，还碰着端着水杯，举步从容的大神萧遥。
对视，点头。
沈桑依稀记得他还对着口型说着什么，然后就是一个笑容，让她等待着的紧张的心思在那几秒镇定了下来。
哦，那口型好像是“高考加油”。
像梦一样的，循环播放着考前的注意事项，换了一个播音员的女声，有几丝疏离。
沈桑看着考场里七七八八坐着的人，百无聊赖扣着手指的，趴在桌子上放空的，还有前后桌低声讨论的，还有讲台上坐着的监考老师一脸严肃的神情。
没有空调，只有风扇在头顶一个劲儿地彰显着存在感，教室正中摆着的石英钟，沈桑盯着那个转着的秒针，发现它好像在某个刻度会快一点，另一个刻度又慢一点，一圈下来也就刚刚好。
铃声响了又响，监考老师低着嗓子把一群人吆喝进来又遣散出去。
试卷传下来，试卷又收上去。
中性笔笔帽咔哒地打开，又咔哒地合上。
书写的摩擦的声音一直没停——这个人顿了顿，那个人还在写。
白纸黑字，硬硬的答题纸，切割着空气，隔断了高中的生活。
进门是庄严肃穆，出去是纷纷扰扰。
“难吗？”
“我觉得还好诶——”
“我还是好多都没写上——”
“那道题不知道在问什么，真奇怪！”
“诶，你最后一题写的什么？”
“作文咋写的你？快给我说说——”
“别提了，准备了两年半的议论文，到头来给我个这个——就这？”
“你最后那个大题写出来没有？”
“那个题答案你多少来着——”
林林总总的音效挤进沈桑的耳膜，进去了只小半，也出去了小半。
她不想听，听了也没用。考的题目跟着答卷都交上去了，记不住的，她就不记了。
就记得今年作文题是挺怪的，她把自己感动了，一边刷刷地写，一边顶着监考老师异样的目光偷偷抹着眼睛。
阳光有些刺眼。
“怎么样？”她觉得肩头被拍了拍，回头就见许妙兮的笑容和一排白牙。
她笑了笑，点点头。
-就那样呗，正常发挥。
-那你下一科也要加油。
-你也是。
就像是一场梦，她按着程序排演了四次，也没有最后的演出似的，排练着排练着就结束了高中的生活。
门口拥挤着举着向日葵的人，有老师有家长，簇拥着，拥抱着，沈桑掐了掐自己的脸，有些疼。
萧遥在人潮中寻找着什么，看见前面的女孩伸手拿准考证挡了挡阳光，又摸了摸脸，朝外面张望着。
他伸出手想抓住沈桑，却被旁边挤过来的人撞开了。视线一晃，前面的人影就隐没在了人群里。
他捏紧了水杯，在人堆里打望着，却听着有人叫他的名字。
沈桑看见了豆子老师招呼着摇了摇手，赶忙过去，顺着他们班的那块根据地，找到了正在树下笑眯眯等着的沈妈妈。
“桑桑，考完啦？”沈妈妈顺手接过了准考证，轻轻碰了碰她撕掉包装的矿泉水瓶子，“喝口水吧——天太热了。”
“妈，我就考完啦？我解放啦？”沈桑摸着还有些凉的水，拧开了盖子，“哇——这也太不真实了，感觉我好像才刚刚看完考场一样——”
沈妈妈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劲儿，一扫近半年来的病恹恹的脸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沈桑环在身边，“你解放了，我和你爸也解放了！”
“别问我考得怎样！我、沈桑，坚决不对答案——”沈桑信誓旦旦。
“诶不行哦，还是要好好估分的，好填志愿——”豆子老师冷不丁来一句，吓得沈桑差点儿没呛着。
“咳、咳咳、咳咳——”
“你慢点儿哦，好好回去休整休整，明天后天什么的，就把答案给对了，打个分数出来！”
沈桑赶紧含糊应一声，拉着妈妈就朝一边儿走，心想她才不会去看答案呢，题目什么考完就忘，也怪不了她。
带着美滋滋的心情，她一蹦一蹦地，看着梧桐树影投下的斑驳光点，数着附中正门这边儿一家、两家的商铺。
她侧着头，拉着沈妈妈念着，“这家我吃过，排骨面不错——诶那家鸡也好吃，老妈，多久再来一回？”
“桑桑——”她隐约听到有人叫她，不太真切，因为周围太吵了。沈桑扭着头看了一圈，没见着什么熟人。
“刚刚有人叫你吗？”沈妈妈捏了捏沈桑的手，示意着前面是她爸爸停着的车。
“诶妈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不过没看着熟人，估计是名字比较像吧——”一边说着，她一边乖乖地爬进路边停着的自己家的轿车。
萧遥听着有人叫他，一转头就看着竞赛的那个老师朝他招手。
他皱了皱眉头，眼神朝人群里一扫，还是朝那个老师那边走去了。
“怎么样呀——是不是可以冲一冲状元了！”那个老师还穿着一身红上衣，手里的向日葵有些焉了。
“还行，正常发挥。”萧遥启唇，手背在后面绞着衣服下摆。
“看着你妈妈没？她来接你吗？”
“没，我自己回去。”
那老师看着萧遥额头的碎发有些湿了，也不好一直留着人家在太阳底下晒着，赶紧拍着他，嘱咐着快点儿回家。
萧遥几乎是飞奔着离开那个老师，看得那老师一愣一愣的，只得安慰着自己萧遥同学是归心似箭了。
人呢？刚刚还在这里！他手心有些出汗，捏着水杯滑溜溜的。
他视线扫过门口的一个个人，看到班主任站在树底下皱着眉头说着什么，看到一个个从学校里放出来的学生兴奋地扑进等待他们的怀抱里。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从考试聊到旅行，从高中聊到大学，还有聒噪的蝉声，不歇气地叫喊，嚷嚷得人头疼。
他赶紧鬓角有水滴落下去了，贴着颧骨边上，顺着温热的熏风，散发着一点点的凉意，转瞬即逝。
不行！他要找到！
捏着水杯的手指有些发白，他左右地看，前前后后地打望。
哦，在那边！
行道树下面，一蹦一蹦的那个女孩。
“桑桑——”下意识的叫喊，声音刚刚划过舌间他就后悔了——目光所及，女孩牵着女人的手，一起朝那边走去。
还好周围的人都没注意他的存在，萧遥松了口气，却无意瞟到女孩一甩马尾就要转过身来。猛然蹲下，下意识的，他头埋得很低。
“怎么回事！走路中间突然蹲下很危险的——”身后有人在说。
他突然觉得气压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闷闷的。
“啊，不好意思，我应该靠边儿去——”他低头连声说着，靠到了一边。
-怎么就怂了呢？
-难不成直接冲人家面前？
-不然呢？
-机会不是很多吗？
-好吧，明天？
-嗯！明天！
他的头脑在博弈。
夏天的风拂过他的背脊，T恤衫黏在背后，湿了大片。
萧遥靠着梧桐树，朝刚刚那个方向望着——
路边少了辆车。
路上也没了那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