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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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桑突然觉得这样的一幕有些扎眼睛，明明别人都那么快乐……
她仰了仰头，鼻尖很酸，眼泪被生生捱了回去，眼角涨涨的。
“桑桑——”外面是许妙兮的声音。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根，朝外面迈着步子。
医院这个科室灯光不太亮，沈桑看着出口的方向阳光很亮，对比着看有些刺眼。
她不太想走过去了。
她想起了那个作文题目“要步入阳光，就得有站在阳光下的能力”。
她有吗？
她撇过了头，半眯着眼睛，朝着光亮走去。
“你怎么这么久？”许妙兮在门口等她。沈桑莫名的有些感动，看向许妙兮的视线多了几分情绪。
“诶诶诶，干什么，看着我还激动上了？难不成在里边儿迷路了？”许妙兮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小声嘟囔，“不至于吧，就小小的一片地，拐弯也没几个啊……”
沈桑缓了片刻，吸了吸鼻子，头埋在许妙兮肩上，“走吧，你肩窝太热了——”
“嘿，更热的是我好吗？我都没嫌弃你，你好意思！”
阳光热热的，风也闷闷的，医院里行道树高高地洒下影子，沈桑想着，阳光既然太刺眼，那她就在树荫下躲一会儿吧。
两人打闹着，相携转悠去了内科，又紧接着查了外科。不记得是哪个项目检查的，医生让她们一群人脱了外衣，站在闷热的小屋子里，一起蹲下，做着这样那样的动作。
姑娘们一开始还挺害羞腼腆，扭扭捏捏，被周边站着的不耐烦的中年医生一吼，各个都老实地脱了下来，眼神飘忽着，偷偷打量着周围的人。
听着医生念经似的问有谁有手术疤痕，谁又有纹身，沈桑还在想着高考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高考，快了，每天她看着墙上的那个数字减少，都默默告诉着自己，不久以后，她就解放了。
天是真的热，等她们一群人邀约着走到最后一个项目的检查地点时，只觉松了一口气，衣服都润了大半。
眼科门口，已经等着了一群男生。都说最怕检查的就是视力，紧张起来，沈桑倒是没空想其他的东西。
“啊我好怕啊——”许妙兮揉揉眼睛，“你是说我这眼神，裸眼视力完全就是瞎子啊！”
谁又不是呢！沈桑默默道，看着医生拿着一本册子走到队伍排头一个一个问着什么，又写着什么。
恍恍惚惚，燥热的温度之下，她们看着年轻的医生走近又回了办公室，她们一群人也排着队走近了另一个地方，看着亮着的E字表，愣愣怔怔，几乎是机械地遮住眼，顺着医生的指示棍，眼神爬向这里那里，朝左朝右……
完了，总算是检查完了。
“没完呢！明早还得查血常规——”许妙兮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舔着根冰棍，跟文译说着哪个哪个医生长得好看，讲着她以后又想当个医生了。
沈桑看着人群看着车流，不止不息，看着影子渐渐拉长，感受着身旁许妙兮黏人的温度透过她们相挽的胳膊，感受着身后若有若无的追随。
“桑桑，你看——”文译突然凑过来，声音贼贼的，“大神一直在看你——”
不用想也知道他正是怎样一种八卦的神情。
“哦……”
“你一边儿去！”许妙兮小声地拉开了文译，抱着沈桑的手臂摇啊摇。
“快了快了，考完就万事大吉……”沈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谁，还是只是对自己说。
四点过的天色还是很亮，夏天，就是这样。
日子一天比一天长。
“小兮——”晚自习之后好一阵子，许妙兮正百无聊赖守着垃圾桶，思索着多久去扔，就听着有人喊她。
比划着转过身，就看着教室里零零星星几个人，萧遥就站在面前。
“什么事呀？”许妙兮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才好，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跟你聊聊——”
“桑桑？”她偏偏头。
对面的男孩没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问吧——”
“——啊？”
尴尬至极，许妙兮有些不耐烦，看着沈桑心情不太好，又想着之前、或者更早以前听到的、看到的各种话语和眼色，连带着看着萧遥的眼神也不那么友好。
“我说你想问啥你就问，不说话我可走了——”
“我问！”萧遥看了一眼许妙兮又看了一眼垃圾桶，“你说，我帮你解决清洁。”
许妙兮顺着灯光挑挑眉，“成啊。”
“她……她到底什么情况啊？”萧遥的声音弱弱的。
“没怎样啊——马上就要高考了！喏——”许妙兮指了指墙上的数字，“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她是不是得好好学？”
“可是——”
“什么‘可是’的——你说你们两个就算现在还腻腻歪歪，高考后呢？你有想过吗？”
萧遥垂了垂眼，没说话。
许妙兮心想，这两个人顶多就是一时看对眼，压力之下的解脱，也不能说就是玩玩儿，毕竟人品还是过得去的。只是一问到以后如何，两人都是完全没个想法的。
她不想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错失选择未来的权利。
许妙兮深吸一口气，“没想过对吧，也是——”她侧头看了看钟，十点一刻了，“就算你们是对的人，也得看看是不是对的时间。就算你有精力你有资本，但是你也得看看我们这种为了考试为了那个成绩拼死拼活的学渣啊——”
“不是学渣，她、你们都不是学渣，没有人是学渣。”萧遥猛然抬眼打断了许妙兮的话音。
“嗯，我也相信我们不是，所以我们需要机会，我们看重高考，不像你，以后的路是康庄大道已经基本上定好的——”
“诶，跑题了——所以，至少沈桑和我都这样认为，现在不是对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现在有些东西就不再是排解、转移注意力了；而是压力，更大的压力，你知道吗？”
她顿了顿，“如果我们都希望沈桑好好的，那有些东西就是得取舍。沈桑也有她的选择，只是她没敢说、或者不知道怎么说罢了。”
从许妙兮的方向看萧遥是逆光的，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像是风吹动了那头短发。
“谢谢。”他说，“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平平淡淡的嗓音，让许妙兮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沈桑的事情她自己来就好……
说都说了，那就不管了吧。
许妙兮点了点头，就着萧遥侧身让开的位置，挤进了教室，背上了书包。书包没装什么，只是她还是觉得有点儿沉。
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了，萧遥还站在那儿，吹着夜晚的风。远处传来一声寂寥的猫叫，绕得他有些烦躁。
许妙兮跟他絮絮叨叨说的，还在他脑子里回放。本来还很埋怨的心绪，一下变得堵堵的，不知道怎样才好。
是他没想清楚，许妙兮说的不无道理；沈桑没说，大概也是纠结吧。他抓了抓头发，拎起了垃圾桶，朝楼下走去。
晚上的教学楼静悄悄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两个教室的灯光还亮着。
从五楼到一楼，再从室内到室外，垃圾房旁边，他把桶举得高高的朝下面倒，看着零零碎碎的纸团、塑料包装倾泻而下，有些个还落在了袋子外面。他慢慢地蹲下身去，看着自己的手在夜里有些白，一个一个落寞地拾捡起掉出来的东西，扔了进去。
又从一楼到五楼，听着猫叫。默默走到教室，一入眼就是硕大的鲜红的倒计时卡片，着实有些刺眼了。
“啪嗒、啪嗒——”他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害怕的心情只闪过一瞬，他就麻木地继续收拾着清洁角落的拖把和扫帚了。
脚步声停了，伴着一声“你怎么——”，三个字之后，清凉的嗓音戛然而止。
萧遥回头，就看着沈桑捂着嘴，眼睛下意识瞪大的模样，手里正抓着一本练习册。
沈桑忘记拿一本作业，匆匆忙忙跑回来，一口气奔上五楼，还喘着气。刚进教室倒是没注意，拿了作业本，余光一扫，就看着萧遥有些漠然的背影。嘴比脑子快，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她好像勒令自己要躲着他。
“做清洁。”萧遥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物什，一步一步朝女孩走过去，“别躲我——”他看着沈桑想朝后退，皱着眉出声制止，“我们谈谈。”
沈桑点了点头，眼神瞟向了教室中间的那个石英钟，十点半了。
“放宽心，专心对付高考吧——”沈桑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满是认真。她只能愣愣怔怔点着头。
“我是认真的。不是你说的吗？每个人都要自私一点——当然也要有舍有得，所以你，就努力对付高考吧！别被其他的分心，更不用——躲着我。”
沈桑只觉鼻子突然有点酸，就像芥末蘸多了的刺身，一股气冲上了心头。
“不早了，东西拿齐了就快回家去——十点半了都。”
沈桑不敢看向少年的眉眼，只是朝上面看着，看着冷冷的节能灯管，突然也觉得冷光有了那么几分热度。
她脸烧烧的，觉得再在这儿呆上一会儿她的眼泪又要不争气地落下了。
她点着头，喉咙里发着闷闷的“嗯”，扭过头，抬脚就要朝外跑。跑了没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谢谢。”她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哑，有些颤。
“等等——”萧遥几步上前，刚刚好凑到女孩身边，轻轻抱了抱她，似乎就像去年的那个夏天。
“不客气——哦，还有——你不是学渣。”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