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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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乌鸦嘴到了第二天的大巴车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夏岚昨晚很晚都睡不着，数了很久的绵羊都没有任何入睡迹象，这才发觉自己的恋床癖爆发了，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睡着，好不容易快睡着了，隔壁床的同伴开始打呼了。
顶着两只熊猫眼上了大巴车，占据了第一排的位置立马闭上眼睛打算开始补觉。
十分钟之后，脑袋一锅粥的夏岚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看到了窗外巍峨的山峦和危险的高度，不由得心跳加速了些，转头看向身边，心跳差点骤停，凌希怎么在这？
他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养神，却说了话，“要袋子吗？”
夏岚胃里的冷牛奶晃来晃去，“要。”
于是，拿着袋子的夏岚靠在椅子上，眼睛只留下一道缝看着外面的风景，脑子里飘过的全是：千万不能吐，绝不能吐。
好在司机没萌生出弯道超车的激烈想法，不然夏岚可能就要在凌希的面前上演一场呕吐大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时刻忐忑着，直到凌希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僵住了。
过了好久才慢慢扭着脖子转了些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这颗头，露出来的耳朵，以及顺着往下的脖颈，她又慢慢的扭了回来。
心里全是被雷劈了一般的乱七八糟。
老王瞧着前面的动静，站起来才发现凌希这个无耻之徒竟然靠在人家姑娘的肩膀上睡着了，这个狗崽子，他一挥手拍在凌希的肩膀上，把夏岚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凌希慢慢转醒，坐直，看了眼窗外似乎才发觉快到站了，再瞧了眼地上的空袋子，他拿起书包，站了起来。
“大家把学生证拿出来，我和王家阳等下一起去买票。”他又变成了那个负责人的社长。
先到了租帐篷的店里，店主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涌进来，八成像看见了什么大财主，女生选颜色和款式 ，男生对这些倒是不关注，正关注着帐篷样式、防潮垫和睡袋，夏岚根本不知道这该怎么选，再加上大家都挤在店里，她连看都看不到，干脆站在门口等着凌希他们回来。
凌希和老王拿着一大堆门票回来，就看到夏岚百无聊赖地拿着片树叶靠在门口，看他们回来了立马丢了树叶，老王走过去，“没跟着一起挑？”
凌希笑着看店内的惨状，侧头对老王说，“家阳，你去老板那统计一下吧，不然明天早上都到不了山顶。”
老王正想斥责这事应该社长去干，却发现夏岚学妹跟在凌希后面去另外的架子后面了，恍然大悟的跑到被围攻的老板那，“你们选的这些可全要自己背上去的，别的东西不必要就别拿。”
夏岚跟着凌希蹲在架子边上，不时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了车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脑子是清醒了不少，但是这些科学道理还是进不了脑子。
凌希无奈的笑了下，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拿不动可以喊我和老王。”
“嗯。”夏岚还是跟着点头。
直到登山的时候，夏岚才算是有了最基本的认识，这还真是个体力活啊，只剩下身旁同样落单的姑娘还陪着自己一起爬，两个人开始抱怨背上的帐篷。
“我出了好多汗。”夏岚一遇到夏天就会自动瘦下来，绝大部分就是出汗这个原因，结果到了登山这里，不知道是好是坏。
“没事，社长发的那个穿在里面的衣服是吸汗的，不会感冒的。”
两个女生背着帐篷，笑着聊了起来。
顾盼看了眼前面的队伍，小声地说，“听说凌希学长原来有过一个女朋友。”
夏岚根本看不见前面的凌希，他是领路人，走在了最前面，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她永远追随在他的身后。
学校里的绯闻其实传得很快，也许是夏岚适应那种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秘密的感觉，忽然来了一个完全不知道的人，她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来面对，甚至忽略了这句话里面的意味。
“寝室的学姐告诉我的，说晚上经常看见学长和一个女生在湖边散步。”
夏岚慢慢明白了意思，“是吗？”
“好像是美术学院的，学长还总送她回去呢，被学校的人碰到好几次。”顾盼的语气在耳边飘，夏岚喝了口水，平静了一点，全身奔涌的血液被这几句话浇得冰凉。
“那他们怎么分手了？”她竟然这么平静的问出来了，像是每次寻常问话般，仿佛话题中心是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可喉咙有些发紧，手不由得捏紧了书包带子。
“不知道，可能也没分手。”顾盼的话一下子让夏岚的笑有点发愣，那这段时间的自己是不是像一个傻子一样，什么也没搞清楚就说喜欢，夏岚忽然想到了很多过去的细节，凌希停顿的时刻，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些委婉的拒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自己一直迟钝的没有发现而已。
“你觉得凌希学长怎么样？”顾盼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眼睛都弯成两道弯月。
夏岚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很帅啊，人也很好。”
但这些都不是她喜欢他的原因，就像是一首私藏在心底的歌，她舍不得拿出来和别人分享，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反复仔细的听，把每一句歌词、每一个旋律慢慢品尝，直到那些东西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留给以后的自己。
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凌希，她不想轻易跟别人讨论。
“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藏着另外一种样子，跟平常的他都不太一样。”顾盼偏着头说着，却又马上赶走了那阵疑惑，“学校好多女生都好迷他啊，他性格真的很好。”
“夏岚。”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夏岚一转身，却发现了背着帐篷的李辰，他似乎也是跟着团队来的，只是和夏岚不同，他显然是领路人，走在了最前面。
“你们也是登山社的活动？”她没仔细看，只瞧见了前面几个看起来的很年轻的人。
“嗨，不是，报的登山旅游团。”初中同学拉着他报的旅游团，结果临出发前放了他的鸽子，他就这么孤家寡人的来爬山。
凌希带队走在前面，又怕后面出什么事情没照应，交代了老王一声就往队伍后面走，走到最后，就发现了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他的脚步有些迟缓，却还是迈了过去。
“学长。”顾盼喊了一声，夏岚这才看到凌希，他没有一点狼狈，还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夏岚把下巴埋到了围巾里。
“这是你们的朋友？”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却透着一阵警惕，简直像是牧羊犬。
顾盼看向了夏岚，李辰还是笑着。
夏岚这才慢慢看向他，说道，“我的高中同学，刚刚碰到的。”
说罢就挪开了视线，似乎有些害怕，李辰觉出了点什么，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凌希，“你是不是箴言中学的，”他停顿了一两秒，这张脸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难道你是凌希？”
凌希慢慢笑了起来，“你认识我？”
夏岚在心里翻白眼，你的照片挂在公告栏老久了，各科老师还默契地总念叨你的名字，谁还能不认识你？
李辰也跟着笑起来，看了一眼夏岚，还不是因为这位出名的同桌，“听说过。”
顾盼却有些好奇，“你们是一所高中的？”
李辰点了点头，“没听说升学率98%的箴言中学？一本上线率高达75%，出过好几次省状元。”
当年的省状元笑着听着自己母校的赞扬词，李辰似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咦？那你怎么没去H大？”A大可比不上H大的名校光环，按他当时的分数，还以为会在H大和K大中间选一个。
凌希跟着他们往上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A大的环境科学比H大好，离家也近。”
夏岚想起当时老师们的叹息，觉得他应该选择最好的大学，惋惜他的前途，可她拿着那本志愿填报指导书，看着历年分数线，只想着自己还有赶上他的机会，却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会选择这个专业，原来是这样，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凌希，他在想什么，做这一切的原因，她之前只知道盲目的跟随，却从来没问过原因。
而现在，更是不敢问。以什么身份好像都不太恰当。
那个只想着跟他读一样大学，一样专业的夏岚真的好白痴。
“夏岚，你也是这么想的？”李辰开始打趣她，夏岚一下子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支吾着，“嗯。”
李辰也不拆穿，他可没忘记那个像着了魔一样学习的夏岚，志愿永远都是A大，似乎这里装着全世界。许是捣了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顾盼只觉得这是神仙打架，“我当初就是随便填的专业，没想到你们这么仔细。”
凌希看了一眼某个看似专心爬山的人，“毕竟是自己的人生，还是负责一点。”
夏岚愈发说不出话来了，她这个随波逐流的人好像连人生这两个字都很少想到，只想着跟着那束光走，能跟到哪里就到哪里。
一路上，凌希和李辰倒是聊得很投机，活像是八百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夏岚和顾盼偶尔跟着说几句，倒也很快到了半山腰。
一行人坐在位子上吃着带的午餐，夏岚吃着面包，早上的牛奶还有些反酸，吃完坐在那休息，看见王师兄在桥那边，她便跟着过去看，这才发现还有人带了那么重的单反相机，镜头正对着远处的塔。
之前一直忙着爬山，这才看到壮观的雾凇景观，脚下的雪一踩就发出嘎吱的声音，纯白的雪给树盖上了一层动人的妆容，像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仙境，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夏岚脑子里忽然跃出了那首《沁园春雪》，虽然这里没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豪迈，但眼前银装素裹的山峦像是一个久未谋面的故人，披着一身风雪。
“太美了。”老王一声感叹把夏岚从景色里拉了回来。
“还是凌希安排得好，遇上了这场雪，不然就看不到这么壮观的雪景了。”拿着相机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瘦高高，脸上挂着笑。
往年的元旦，衡山都没有雪，可偏偏今年，整座山都被白雪包围，像是一场神秘的洗礼，越往上，树被白雪包裹得更严实，雾凇像是一层层的白色海浪，渐次蔓延上来。似乎只是这么看着，都能把心里给涤荡干净一般，夏岚看着，不由得入了迷。
“风雪夜归人前面那句是什么来着？”老王现在是诗兴大发了，无奈硬件设备跟不上。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凌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夏岚惊得脚下一滑，被凌希一把抓住了手臂，老王眼看着这惊魂一幕，再瞧了眼这壮观雪景，“学妹，差点你就万劫不复了呀。”
夏岚嘴角抽搐，心里抽搐得更厉害，凌希没放手，她只得装作看雪景的样子。
“到时候就等着你的宣传照了。”凌希对着拿相机的人说话，看来他是社团的御用摄影师，夏岚正仔细研究着他手里的单反，只认出了那个标志性的NIKON，愣是没瞧出别的什么科学道理，忽的被老王扣住了肩膀，“赵宇，帮我们仨拍个照片。”
猝不及防的要拍照，夏岚都来不及溜，又怕真的在这里一溜到底，乐极生悲了，脸上的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赵宇在那喊话，“把人女生放中间，你一张大饼脸占什么C位。”
老王倒也不生气，蹭的站到夏岚左边，双手插兜，摆了个自认无比炫酷的姿势，快门响了一声，老王正想换个姿势，被雪地里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啪地面朝地倒在了雪地里。
夏岚的脸僵硬不起来了，笑得过于开心，凌希也被这个突发意外整得有点失常，一反常态的拉开了嘴，两张笑脸就那么定格在相机的镜框里，当然，还有落地的老王的特写照。
继续赶路，李辰带了一大堆士力架，时不时就拿一两块出来让她们帮忙解决，被镇守后方的老王吃了不少，凌希又回前面去了，不在的人就成了八卦的热点，夏岚听着他们聊天，插不上话，却也舍不得漏掉什么关键词。
“凌希就没什么绯闻对象？”李辰似乎对这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不太满意，想要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
“海了去了，说过一句话的，一起组织过活动的，传得最离谱的还是散步那一次。”老王真是标准的宣传嘴脸，三个人的耳朵齐刷刷的竖了起来。
“先是说凌希找了个女朋友，晚上天天绕着公园散步，后面越传越离谱，还说他送女生回学校。”夏岚忽然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这不是顾盼刚说的那件事吗？
“那要真没什么，人家还能有传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李辰的语文从高中开始就是被批斗的对象，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夏岚的脑袋里不由得就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一外表光洁圆滑的鸡蛋，被一群苍蝇围着，那些苍蝇头上还写着字，李辰，王家阳，夏岚和顾盼。
去你的苍蝇，我才不要从厕所里诞生。
“不是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说谣言很可怕。”老王高中三年就没怎么看过语文书，武侠玄幻小说倒是翻了一大堆，对这类博大精深的成语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
“所以都是假的？”顾盼有些畏缩的发问，她好像不负责任的跟好多人说过这件事了，还以为确有其事，结果一不小心成了谣言的二次传播。
老王瞧了他们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我们那会不是要体测嘛，晚上就去公园夜跑，碰上个体育学院的妹子，每天晚上也在那慢跑，人家还会指导跑步姿势什么的，遇上了就聊几句，结果越传越歪，关键是，我那么大个人，怎么就活生生在谣言里消失了呢。”
其余三人听完，一时表情有些凝重，紧紧抿着唇。
“想笑就笑吧，别憋出病来。”老王非常有自知之明，眼看着三人就开怀大笑起来，完全忘了当事人还在这里。
笑完还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大概只有夏岚，那个忽然消散的谣言驱散了心底的雾气，她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明明那个人离自己那么远，就算是真的，也是情理之中。也许是她为自己继续傻下去找了个借口。
“那他就没什么喜欢女生的标准吗？”这次是顾盼发言，夏岚有些讶异，她从来没关注过这个，没想到被顾盼拿住了重点。
老王瞧了顾盼一眼，眼神顺带遛过夏岚，“除了性别女，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他没有喜欢的女明星？”李辰提出一个建设性的思维。
一说到女明星，老王的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却是些岛国片女明星，可一扯到凌希那张脸，立马就烟消云散了，这小子就没在那个资源共享群里，还是自己退群的，而最能反应一切的手机屏幕却是手机自带的星空背景。
“还真没有。”老王正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宿舍里的蛛丝马迹，“晓静姐送过他一张专辑，封面上面有月球，一片黑色的地上还有绿色和蓝色。”他平时也就在酷狗听一下歌，专辑这种东西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当时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不记得是谁的专辑了。
“《飞行器的执行周期》。”夏岚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老王惊讶地呼喊，顺带附上一句，“女歌手吗？”
夏岚摇了摇头，“郭顶，是个男歌手。”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李辰忽的唱了起来，夏岚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没想到还挺不错，他自己还是一脸的笑，“凌希还挺会欣赏，我也很喜欢这张专辑。”
“所有歌都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的。”夏岚当时在街道上听到那首最出名的《水星记》，不由得就停下了脚步，结果回去的路上，脑袋里全是那首歌的旋律，她输进一句歌词，看到搜索框下面跳出来的结果：水星是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但它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也无法接近太阳。是不是既靠近又遥远的距离就是这个样子，她不由得有些感触，想到了自己和凌希。
只是不知道，凌希在听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
拥有你”
那无边黑暗的夜空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在荒芜星球上拉出长长的黑影，他孤单的面向宇宙中的另一颗行星，而身后，绚丽的暗河正在无声流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