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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前因后果 ...
话刚说出口,荀忻眨眨眼,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对。
“心腹之患”,他所指的可并非是赵云。
但眨眼间一身玄甲的将军已走到近前,无暇解释,荀忻遂将一脸茫然始料未及的贾衢抛在脑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迎接赵云。
原本大步流星往屋里走的赵云,一见屋里还有陌生的文士,脚步一滞,停在原地躬身行礼,“云拜见明府。”
“子龙将军!”荀忻忙托住赵云手肘不让行礼,笑而应道。
“此处并无外人。”
然而他的手摸到铠甲时,只觉手上湿黏。待到看清赵云衣甲上的血迹后,荀忻心头一跳,匆忙查看,“可有受伤?”
赵云摇头,眼中映着熠熠灯火,同样是难以掩饰的喜色,“我无事,明府安否?”
“我无碍。”荀忻拉着赵云仔细打量,灯烛下,坚硬如铁的臂甲上一道道劈砍的痕迹格外明显,革甲缝隙中,隐隐能看到素色衣袖上新干的血迹。
看着残破的革甲,可以想见片刻之前的浴血苦战,荀忻心中那一点因“上兵伐谋”产生的沾沾自喜,刹那之间,被泼了瓢冷水。
注意到荀忻的视线,赵云低头一看,愣愣一笑,“皮外伤而已,不妨事。”
“赵云虚度三十载,今日方知用兵之道。”刚从战场上下来,饶是平素稳重的赵子龙也难捺心潮澎湃,“此战云麾下无一人伤亡,实为幸事!”
听到这话荀忻也如释重负,“以八十人对战千数之敌,孤军深入敌境,烧粮仓夺武库,制敌如入无人之境而无伤亡,闻所未闻。经此一战,天下无人不识赵子龙之名。”
赵云被夸得有些无措,谦逊拱手,“全仗元衡之计。”
“子龙将军何须谢我?”荀忻拱手揖回去,“于公,将军首战告捷,以一敌十,战功当居此役之首。”
“于私,若非将军,荀忻难见明日。”他深深地弯腰长揖,“要谢,忻当谢子龙。”
这回换成赵云来扶荀忻。相扶之际,荀忻听到赵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我之间,无须如此。”
语气颇为恳求。
荀忻将这话自动翻译成“差不多得了”。
荀忻从善如流,放过赵云也放过自己,随即想起还呆立在一旁的贾衢。
他拉着赵云转向贾衢介绍道,“忻来为二位引见。”
“此为朝廷委任,安邑典农校尉赵子龙将军,今日仰赖子龙将军领兵相助。”
贾衢早已回过神来,当即拱手向赵云行礼,“拜见将军。”
“此为本郡功曹贾梁道,此行凶险,幸有梁道奇谋善断,为我周旋。”荀忻对抱拳回礼的赵云说道。
“多谢功曹。”赵云闻言谢道。
“衢惭愧,实未立寸功。”贾衢身子躬得更低,拘谨转身长揖道,“不曾恭贺明府。”
“虚礼可免。”荀忻扶起贾衢,“平定河东,二位功高,此事毋庸置疑,忻不日上表为二位请功。”
“只是眼下百废待举,还不到庆功祝酒之时。”他话锋一转,“子龙将军,不知郡库、郡仓情形如何?”
“两地由我部人马驻守。”赵云想起什么,微微蹙眉道,“已令救火,郡库暂不明详情,郡仓烧毁近半,正清点余粮。”
“尚余半数……”荀忻垂眸沉吟,继而夸赞道,“已是幸事,好在将军克敌神速。”
“粮草一事,将军不必过于担忧。”循声一看,却是贾衢主动说道。
见赵云看向他,贾衢也不卖关子,“正值春末,五月即可收熟麦,再不济,可向钟司隶借粮。”
“此事且不论。明府所言极是,此刻百废待举,卫、范二贼新败,贼党必然作乱。”贾衢充满希冀地望向荀忻,问出了那句他明知不合适,却忍不住问出口的——“为之奈何?”
“烦请子龙将军,”荀忻看向赵云,“还请将军亲率部曲,接收郡兵降卒,连夜接手城防,以免生乱。”
“更深露珠,若非事急,不致辛苦将军若此。”
眼见赵云领命而去,荀忻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走神。
“明府?”贾衢在旁问道,“衢当如何效劳?”
灯烛下,荀忻面带漠然地低头掩拳轻声咳了咳,嗓音略有低哑,思索着说,
“烦劳梁道为我草拟一令,诛范先、卫固,列数其罪,移书诸属县:有从恶者,赦无罪。”
贾衢称诺,领了纸笔,坐到书案后起草公文,下笔刚写几个字,他笔下一顿,仰头望荀忻,“明府?”
“移书属县须加盖太守印章,衢即遣匠人急刻。”说罢他便待起身。毕竟原来的太守章被前任太守出于报复心理带走了,荀忻带来的应急用的玉印也已被摔坏,现在想要起草正经生效的文书,必须要先刻枚急就章。
“不必。”坐在他身侧的荀忻出声阻拦。贾衢向身侧看去,只见他的荀府君漠然地从腰间悬挂的专放印绶的鞶囊中拿出了一枚龟纽银章,“噔”一声轻响,放到他的手边。
贾衢拿起案上的银章,翻过来一看,印文上赫然写着:河东太守章。
这竟就是货真价实的河东太守印信?
他愣愣地抬头问道,“此为真?”
“不算假。”荀忻看向他,并未多说。一是印章的来路本不太清白,不方便明说;二则是与聪明人沟通,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他是真的河东太守,这枚章自然就是真的。
而仔细看了几眼银章的贾衢也恍然明白过来,这银章白光湛湛,显然是新铸的,自然不可能是前任太守王邑的那一枚。
事实确如荀忻所说,真假有时候并不重要。
“衢今日方知,天壤之中,竟有算无遗策之人。”他本以为今晚的胜利多少有时运的成分,但现在来看,荀君或许还有很多隐而未露的后招。
贾衢站起身,对着荀忻躬身长揖,“衢叹服。”
“当世虽有算无遗策,并非是我。”他起身扶起贾梁道,“曹公帐下人才济济,诚不敢担此虚名。”
“不提谋算,如旁征博引、行文作赋乃至人情交际我绝不如梁……”荀忻忽的一顿,觉得今天应酬话说得太多,叹道,“梁道,你我不可再互相奉承,天将明。”
“明府所言极是。”贾衢闻言忙捋起袍袖,重新坐下,提笔蘸墨,“恕衢愚钝失措,明府稍待片刻。”
“不急。”荀忻答道。见贾梁道在灯下奋笔疾书,他默默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谨慎小心地碰了碰脖颈处,灼痛自不必提。近乎一夜未眠,多少有些困意,他揉着眼眶,试图理清思路,“还有一事,梁道替我走一遭。”
“何事?请明府示下。”
“郡府僚属……”荀忻若有所思道,“我令人驻守吏舍,不许进出,想必一夜惶惶不安,明日一早,梁道替我前去先行安抚。”
听到贾衢应声答应,荀忻继续说道,“大致各复旧职,不过一些尸位素餐、酒囊饭袋之徒,正好借机精简。”
“明府之意何如?”贾衢抬腕蘸墨,问道。
“无甚良策。”荀忻看了眼不远处的漏刻,马上要到寅时。当一把手真不是人干的事,他开始怀念上一份谋士工作,出完主意就能蹲墙角摸鱼不管事。
“明日梁道率众来见我。”他扭头问贾衢,“郡署中有吏几人?”
贾梁道边写边答道,“除去外出巡县的督邮数人,郡署吏舍中,诸曹掾吏应有六十余人。”
“如此,先逐一会见各曹长官,而后分次召见其部下所有掾属。”
门外又有扣门禀报声,“主公。”
“进。”这声音很耳熟,荀忻一听便知是自己身边的亲兵。
木门“吱呀”一声,来者身着革甲,端着盛水的漆木盆,是他的亲兵头领张钧。
张钧走至近前,放下水盆,拜倒,“主公,仆归复命。”
“张君做得很好。”荀忻与他对坐,抚了抚这位贴身侍卫的肩膀,嗓音沙哑却依旧温和,“自当禀明曹公,为君请功。”
张钧起身默默无言望向他,眼眶微红,又拜了一拜,既而半跪而起,拧起盆中的巾帕。
荀忻弯下腰,水温微微烫手,他取过巾帕,“我来。”却是起身将巾帕递给了贾衢。
方才搁笔的贾衢一怔,忙道谢接过来,湿热的绢布擦过脸颊,疲惫的神经为之舒缓。
片刻后,荀忻接过贾衢写好的令文草稿,文辞简约严谨,无可删改之处,很是满意。他让人找来几位书佐传抄,连夜下达属县。
鸡鸣渐起,缓缓天明。对权势者而言,昨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对城中庶民来说,昨夜只是平凡而寂静的一晚。
太阳照常升起,人们照常洗漱、晨扫,城中缓缓升起炊烟。
一如既往,一切如常。
河东郡署,洒扫的仆从提着桶,端着水,一桶又一盆地冲洗石板地砖上的血迹,赤色水流涓涓汇入土壤里,抹去地面上曾留下的痕迹。
还是有一些人发现了昨晚的改天换地。孙资一大早来郡府求见时,正好遇上一群郡吏,这群人见到他如见救星,个个两眼放光地围住他。
“此非彦龙先生?”有人惊呼。
众人随即七嘴八舌说道:“久闻彦龙才名,今日一见,真乃岩穴高士。”
“无怪乎见重于明府……”
追捧声不绝于耳,目的也很鲜明,孙资不堪其扰,“既然府君不在,资先行告退。”
他看似拂袖离去,甩开众人后,却又脚下一拐,往马场而去。
他不知道荀君此刻在哪儿,但他知道荀君一定会去哪儿。
古有守株待兔,他决定另辟蹊径去蹲点守一下马厩。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非常正确。
眼前这位心不在焉地喂着马的,不是荀府君还有谁?
“彦龙至矣。”荀忻循声望向来人,毫不惊讶孙彦龙能找到自己,事实上,他是特意来这儿等孙资的。
孙资与他一碰面,也明白了这一点,揖道,“明府久候。”
“我适才……咳适才至此。”荀忻一开口,嗓音嘶哑,下意识咳嗽清了清嗓。“何况等候彦龙,谈何言久。”
“卫固、范先业已伏诛?”孙资问。
荀忻答道:“还未处置,尚在狱中。”
孙资沉吟劝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彦龙所言然也。”大致与孙资说明了昨夜的情势,荀忻借水槽中的水洗净手,打开围栏门出来,接过亲兵递上的巾帕擦手,这才拱手道,“此地非待客之地,彦龙请。”
荀忻带着孙资走入马场中空置的储物室。名为储物室,这里地上铺着毡席,长案两侧各置坐具,陈设虽少,胜在整洁。
“明府伤可要紧?”孙资注意到荀忻脖颈上的淤青红肿,“不曾用药。”这一句却是断言。
“无甚大碍。”荀忻突然想起来,他与孙资的重逢,契机便是……
“忻忘矣,得与彦龙重逢,幸因彦龙颇通医道。”
孙资也摸着鼻子笑,“资家与兽医为邻,耳濡目染,学得微末医术。”
“冥冥中自有命数。”招呼孙资入座后,两名亲兵奉上来食案,放在他俩面前,荀忻寒暄道,“彦龙一早出门,可曾用早饭?”
孙资笑了笑,“未曾。”
“如此甚巧。”荀忻顿了顿,小心道,“彦龙若不弃,不妨同案而食?”
“好。”孙资应了下来,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接过荀忻给他的碗勺,低头喝粥。
荀忻眨眨眼,他看出来孙资脸上的笑意有些好整以暇。
这种笑容他很熟悉,每次他有求于人,被文若公达看穿时,他们也常是这副表情,忍俊不禁是吧?
荀忻再次心中叹息,得承认,人各有短,“礼贤”这一套由他来做就像应试背模板,一板一眼很是生硬。
他想让孙资做郡主簿一事,该如何提起才不容拒绝?
荀忻盯着孙资看。
不是他多虑,孙资这种颇有名气的隐士,一般不会轻易出仕。名士的身价跟拍卖似的,待价而沽,最终成交的价钱要靠拒绝低价来往上抬。这些人拒绝公府的征召都是常事,何况是他这个区区二千石太守。
他不担心贾衢拒绝任命,是因贾梁道已是郡吏,而孙资的心思他却有些拿不准。
假如人家看不上郡主簿,他也不好强求。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难以忽略,正在喝赤豆粥的孙资放下勺,敛容拱手道,“明府有话但说无妨。”
“纵然望资赴汤蹈火……也可商榷。”他深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但请直言相告。”
听他都这么说了,荀忻也不再迟疑,“不至于赴汤蹈火,唯恐彦龙觉我冒犯。”
看着孙资,荀忻诚恳道,“我知彦龙乃社稷桢干,国家良辅,非一郡之才,盖时局所困,暂居鄙郡。若中原大定,以君之才,当为国士。”
“然卫、范新定,百废待举,郡署无人可用。”他拱手说道,“郡缺主簿,彦龙可愿屈尊暂任?”
说罢半晌,没等到孙资的回话,眼见孙资沉默,荀忻只得道,“彦龙不愿,亦不……”
话没说完,却见孙资起身,掀袍拜倒,“蒙明府拔擢,资岂有不愿!”
荀忻忙离座将他扶起,“彦龙请起。”
“忻知彦龙与梁道皆有经世之才,此番相助,定不相负。”荀忻搀着孙资的手臂,再次向这位久别重逢的友人如立誓般承诺道。
这番话虽是画饼,却也出自他的真心。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荀忻能感觉到,贾衢和孙资这两人的政才远在他之上。只是时也命也,他俩欠缺阅历与机遇。
而这些于荀忻来说,都能给。他不吝于去做这个伯乐。
“明府无须允诺我过多。”孙资坐回座上,又恢复那副云淡风轻模样,他舀了一勺赤豆粥入口,含混说道,“饥时,予资一碗甘豆粥,值矣。”
“甘豆粥?”荀忻笑,“既如此,待忻落魄时,彦龙不妨回馈我一屉蒸米糕。”
“米糕……可是稻饼别称?”孙资先是疑惑,而后佯作叹息,“北地稻贵,资家贫,恐无能为力。”
“无妨,彦龙今日便走马上任,本月即可领郡府俸禄。”荀忻说罢端起碗对付了几口,“甘豆粥日日皆有,蒸米糕……往后也能日日皆有。”
等孙资吃完早饭,侍从已将吏服送来。在孙资脱去外袍换吏服时,亲兵送来了活血化瘀的伤药。
孙资要来药瓶凑到鼻下闻了闻,向荀忻微微点头,还给亲兵,“此药可用,外敷一日数次。资听明府声嘶,应有咽喉水肿之症,还须求医,内服汤剂,见效更速。”
“多谢彦龙。”荀忻坐着任由亲兵涂药,只听脚步声近,一看是贾衢快步走来。
“梁道。”荀忻招呼他,“何事焦急?”
“禀明府,除巡县县督邮外,各曹无一缺席。”贾衢拱手低头,语速很快,压低声音说道,“已命人速召督邮归署,最迟晌午可至。”
“梁道已置案设席?”荀忻沉吟,“撤席,令原地静候。”
风雨欲来,怎能不营造点氛围感,这些人还是站着等吧。
贾衢颔首称诺。正说着,亲兵端着食案进门,荀忻看向贾衢,抬手示意他就座,“不急,先用朝食……”
说话的声音愈发嘶哑难听,刺耳程度能与指甲挠黑板、大锯拉二胡相比肩,听得人直皱眉头,荀忻不由再次低声咳嗽。他还待再说,却见贾衢摆手连忙坐下来,端起碗咽了一大口,示意自己听话不用多劝。
贾衢诚恳道,“明府有伤未愈,切莫多言。”
孙资在旁点头,“愈是多事之时,明府愈要爱惜己身。”
荀忻只得闭嘴。
虽然荀忻强调过不急,到底没让郡署中的众吏等太久。片刻后,荀忻带着贾衢与孙资,身后领着数队甲兵,越众而入,抵达署衙。
原本絮絮私语的交谈声顿时一静,安静到只闻呼吸声。
堂上,荀忻一身玄黑官服,头戴进贤冠,领口处素白曲领衫,端坐主位,凛然整肃一如他腰上所佩、手中所握的那柄汉剑。
他向分立左右的贾衢与孙资一拱手,两人称谢落座两侧。
这场实际更像是“三堂会审”的考课就此草草开始。
诸曹长官仍然被单独召见。户曹史看到贾衢案上、地上摆放成堆的簿册,拿不准荀忻想做什么。等他忐忑地自报名姓,行礼拜见,一时毫无回应,只听得到翻阅簿册的声响。
年逾不惑的户曹史孤立堂中,再次两股战战,额上冒汗。
终于贾衢开了尊口,嗓音威严犹如钟鼓,在堂内甚至有回响,“府君问:昨日查抄卫固、范先两家,所获人数与户簿所记相差百余人,汝作何解释?”
荀忻看向孙资,孙彦龙正提袖抬笔,忙着将对话记录入簿。
“户籍所记,乃往岁所案,数年间人数有所增减,亦是常理。”户曹史心知不妙,昨夜风云骤变,卫固、范先已经垮台,荀忻这是要清算他们这些与卫固往来密切之人。
“信口开河!”贾衢斥道,“此簿为去岁所记,岂有一年添丁百余数之理?卫氏一族已然下狱,户曹可要亲自去狱中看看,有无汝所言百余婴儿?”
“记录不实,伪造弄假,汝可知该当何罪?”
“下吏知罪。”户曹史一听,当即拜倒在地,心知无救,汉律簿册记录不实是重罪,轻则下狱,重则处死。当日他麾下书佐仅是抄写错字,便被他惩以鞭笞三十。
“求明府,念及……念及未及上计,免下吏死罪!”
“府君仁慈,饶汝死罪。”贾衢义正言辞,“去职免官,归家罢。”
荀忻望了一眼孙资,孙资会意,起身奉上写好的文书,其上写着:“户曹史王某,坐记簿不实,免官。”
第一位的考课如此结束。堂中剩下他们三人,开起小会。
“明府以为,诸曹之中,能留几人?”孙资低声问道。
荀忻没说话,望向贾衢。
谁能留下,贾梁道应该比他清楚。
贾衢会意,斟酌道,“理应一个不留,只是如今用人之际,不宜大肆更替,可待日后徐徐撤换。”
“明府之意何如?”
荀忻点头又摇头,见二人不解,开口说道,“诸曹之长皆换,择能吏顶替,余者不变。”
贾衢表示好办,“原诸曹长官皆属卫固爪牙,确不能重用,明府所言然也,我等慧眼择人即是。”
于是接下来荀忻做起了甩手掌柜,当着背景板,看贾衢逐渐娴熟地给昔日同僚安上合适的罪名,大多是免官,少数如钱谷与贼曹,因侵吞公款、包庇杀人,治罪下了狱。
挑选替任人选时,荀忻听得渐失兴致。人才不是那么好遇到的,这河东郡署原有的一众郡吏里,贾梁道无疑是其中翘楚,余者庸碌,无人可比。
人的能力不可同日而语。两个时辰,搁现代人只够看两场电影,而贾衢已经完成整个郡署的人事更替。
眼看组建好了新的人事班子,荀忻终于可以进行他的下一步议程——给卫固、范先定罪。
卫固和范先的罪行,昨晚他已让贾衢列举,如今所要做的就是走流程拿出来议议,略作修改一下细节。
“卫、范二贼,首则大罪自是谋逆,绝无异议。”新上任的贼曹掾指着贾衢所列出的第二条罪名,提出疑问,“次罪为‘枉杀郡吏’而非‘侵渔百姓’,顺序是否有待商榷?”
“无须调换。”荀忻摇头,他从孙资的案上取来笔,在“枉杀郡吏”后头添上四个字,改成“枉杀郡吏三十四人”。
众人面面相觑。
孙资轻声问道:“明府从何得知……当时人数?”
不等荀忻开口,贾衢叹了一声,“想必当日范先残害无辜,正是明府下车安邑之时。”
此言一出,堂中沉默。
贾衢叹气,“二贼死有余辜,然明府欲伸张法度,按律惩处,只恐迟则生变。”
如今安邑狱可都快满员了,要真按照汉律来办,死刑犯秋后问斩,那恐怕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正在捋须的孙资听完不知想到什么,差点扯断胡须,“明府莫非是持节赴任?”
荀忻点头称是,示意亲兵去拿节杖,持节如皇帝亲临,用来监斩卫固、范先这种级别的官绰绰有余。
“如此甚好,今日可立斩二贼!”贾衢那浓眉阔面的老实人脸庞上也现出喜色。
荀忻心道,当今之世礼崩乐坏,弑君都不算稀罕事,他们在这里纠结死刑犯得在秋天行刑,不得不说,太尊重汉制,太过遵纪守法。汉献帝听了都得感动流泪。
当日正午,安邑城西,市集。
刑场前人头攒动,挤着听到消息来观刑的士庶。
“何人是卫固?何人是范先?”有人垫着脚尖问道。
“离太远,看不清!”
“可记得前些天官府强征粮谷?此二人是罪魁祸首,真是罪有应得!”
“天杀的狗官!原来如此,难怪卫氏巨富,却是敲骨吸髓,嗜我等血肉!”
辱骂声中,全身袒露被缚的卫固抬起头,他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念他的罪状,“……其罪一,聚众谋逆;其罪二,枉杀郡吏三十四人;其罪三,侵渔百姓,聚敛为奸;其罪四……”
头顶的阳光强烈得他无法完全睁开眼,隐约地看到手持钢刀的刽子手。
漫长的十余条罪状读完,他听到了判决,“……弃市!”
“斩!”
写着罪状的白绢落地,浸为血色。
【小剧场】荀忻河东之行的起因:
官渡战后,曹操在缴获物资堆里发现很多袁绍私铸的官印,在那堆金银石头里扒拉,其中的一枚河东太守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河东郡可不在袁绍手中。
曹操一眯眼,一个计划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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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对不起决定解V,对不起拖延了很久才做出决定,对不起之前也鸽了几次请假条,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 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喜欢这篇文的人继续等待下去,但是更新后续应该还是会有的。鉴于我说过很多没有实现的话,没有勇气再对大家有笃定的承诺。 非常感谢你,谢谢你愿意阅读我拙劣的文字,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肯定、鼓励与支持,真的非常感谢,这对我不顺利的人生意义重大。 2025祝你生活愉快,一切顺利!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