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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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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格物的痛苦涌过来,好像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但现在由沈江南细细回忆,却又好像又许多预兆,炸弹一样埋在过往里,火药慢慢地积累,终于轰的一下炸开,粉碎了陈格物的晴空,
那一年陈格物二十岁。
二十岁是陈格物性格转折的一个节点,二十岁前她还在小心翼翼的触碰试探世界对“异类”的容纳都,二十岁以后却一下子不想知道,沈江南见证了这些东西的改变却无能为力。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16年的春节,他拿下硕士学位,终于可以回国休息,那年老家下了一场大雪,陈沈两家凑到一栋房子里过年,拉了桌子打麻将,热闹喜人。陈格物和陈妈妈在厨房里削一个大苹果,沈江南在一边开啤酒瓶子。他听到陈格物和她妈妈讲话,以一种刻意的欢快口气说:“妈,我今天看到一则报道,说中国的结婚率在逐年下降,讲到今年只有百分之六点三。”
“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陈妈妈说,“不顾传宗接代的责任。”
“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一生下来,就有了传承香火的责任。男人得娶妻生子,女人得为丈夫生孩子,这都是天经地义的。”
陈格物没有再说话,陈妈妈忙着手中的活,没有空去想女儿的感受。沈江南开了一个瓶子,又一个,凑成简单的节奏,陈格物听到,扭过脸来笑了。
其实若只是这样陈格物可以担住,就像她高三的一整年那样,可以忽视掉所有不堪,之一心一意看着她想看的人,姜晋许支撑着她。直到姜晋许在某一天突然离去。这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姜晋许拒绝靠近陈格物,陈格物失了方寸。
“我该怎么办?”陈格物的声音很茫然,透过话筒沈江南听到细密的雨声。
“我心怀鬼胎,我不怀好意。如果她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敢和别人说,因为这是不被认可的,对我对她都没有好处,自己藏着,不敢靠近,怕她厌恶我,不敢走远了,怕再也找不到了。哥,我好苦啊,哥。”话筒里低低一声呜咽,颤抖地喘息,与没完没了的下啊,沈江南心疼。
那段时间,电话两天一的的打来,只是她没有再哭。通话渐渐又成了琐碎平常的日常小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沈江南隐隐不安,他给陈格物发密西西比州的风景图片来逗她开心,陈格物说:“真没,等以后有了机会,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后来沈江南问起姜晋许,陈格物只说是“老样子”,问为什么,她倒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这又需要什么理由呢?”又过了一个夏天,陈格物把头发剪短成了男生的样式,性格也更加沉默寡言,沈江南明白她的意思。再后来,她终于变成了她想变成的那副样子,可那是姜晋许已经走了。当时离毕业只有一个月,陈格物的电话打过来,她说:“哥,我将要去参军。”